老鸨将文书拿到手里,大张旗鼓地找了个识字的先生来。
老鸨冷笑,保合堂一个掩人耳目的文书能将她吓倒,趁着先生看文书,老鸨吩咐下人去找花钱让她带人来看诊的婆子,“我们这些姑娘虽得了病,却也是有身价的,万一死了人,我可是亏大了,一定要给我银子,否则这出戏老娘可是不唱的。”
下人一溜烟地去传话,老鸨自在地坐在椅子上,有人花钱让她带姑娘治病,那可是天大的好事,治死治活她不管,至少能从这些姑娘身上捞一笔银子,她也不算白白养活她们。
……
乔月婵很快听到这样的消息,她看向桂儿的干娘,“依你看,这是保合堂耍的手段,还是真的想给那些人治病?”
桂儿干娘笑道:“哪有大姑娘治脏病的,当然是唬人的手段,再说,就算杨大小姐治了那些人,不是正和我们的意。”
所以无论怎么样,这个文书都是签了好。
乔月婵道:“那些人要多少钱?”
桂儿干娘眼珠一转,“老鸨怕死了人,要一个姑娘二十两银子,我盘算着是贵了些,还要给保合堂诊金,您说说……这也是不小的一笔。”
乔月婵皱起眉头来。
桂儿干娘道:“要不然就算了,您犯不着和杨氏置气,而且这样一闹已经让杨氏脸面无光,我再散些消息出去,杨氏在旁人面前也抬不起头来。”
不行,要么不动手,动手就要置人于死地。
既然已经做了,就没有罢手的道理,那她不成了不能成事的窝囊废,将来还怎么整治内宅。
乔月婵道:“你自去办,银钱都好说。”那点银子,她眼睛也不会眨一下。
桂儿干娘心里一喜,这样一来她不但能从中得些利,办好了事说不得还能来内院,她自然是心中万分愿意的,“小姐放心,奴婢这就去安排。”
乔月婵点点头看着桂儿干娘退下去,站起身来,“去看看母亲。”
母亲自从摔了一跤,就觉得不舒服,今天太医进府开了药,也不知道能不能好起来,想到这里,乔月婵愈发觉得怎么对付杨氏都难解她心头之恨。
……
杨茉还在想着文书能不能顺利实行,若是往常病患定然不愿意签字,现在不同的地方在于,有人在背后操纵,反而起了推波助澜的作用。
“师父,”魏卯走进来道,“那个老鸨签字了,那些病患也愿意签字。”杨梅疮这种病,谁都是试着医治,这些人不知道因此受了多少苦,听说大小姐治好过这病,都愿意签文书。
拿到文书,就不怕将来官府找上门。
杨茉点点头,“既然这样就收治吧!”
魏卯将文书递给杨茉看,然后去前面传话。
“要等到什么时候?”已经有病患悄悄地询问,“我姐姐病的很重,不知道还能不能来得及。”
魏卯正要说话,转头就看到有人抬着个病患进门。
江掌柜忙迎上去。
“是得了疟症的病患,才到京中。”
魏卯怔愣了一下,没想到会这样快,想要张口说话,舌头有些打结,“快……快去喊师父来。”
很多郎中对用疟病治杨梅疮的事有所耳闻,听得这话不禁都有些欢欣,旁边的病患看到这样的情形,知晓这和治她们的病有关,更是满心期待,不停地向屋子里张望。
“这是能治病了吗?”
“杨大小姐是不是能给我们治病了?”话说到后面已经带了颤音。
一时之间整个保合堂都热闹起来。
杨茉从内院里出来,几个徒弟立即围了上去,杨茉道:“还记得我怎么和你们说的?”
魏卯几个立即点头,“已经记得很清楚。”
杨茉道:“从魏卯来,我看看你们要怎么诊治。”
梅香将杨茉的药箱拿来打开,魏卯伸手去拿消毒水和针管。
秦冲光是看着就十分兴奋,大小姐要他们亲手来治病,这样想着就觉得热血上涌,心跳如鼓。
杨茉道:“现将病患抬去诊室里。”
这样一来就将不相关的人隔绝在外,外面的郎中不禁失望,然后用无比羡慕的目光去看魏卯、秦冲几个。
能做杨大小姐的徒弟真好,第一次就去治别人治不好的病,多少人盼着能有这种机会,没想到魏卯几个现在就遇到了,这可是扬名的好机会。
有了江掌柜安排,保合堂里没有来看热闹的人,保合堂外面却有不少人打听消息。
“保合堂找到得了疟病的病患了。”
“这次杨大小姐若是能治好这些人,杨梅疮也不算无药可治了。”
大家小声议论着。
“让一让,让一让。”呼喝的声音传来,大家才发现将保合堂的门口死死地堵住,后面来求治的病患根本不能进门。
大家让开一条路,眼看着病患走进保合堂。
“这要多少人啊?”
“谁知道。”京里得杨梅疮的人不一定很多,但是杨梅疮这病谁也治不了,听到有机会,谁不想着来试试。
……
杨茉这边才让徒弟采了血,外面的江掌柜来道:“大小姐,又有病患上门了,我们的药铺已经容不下这些病患。”
一个郎中顶多能看护两个病患,不论人手还是治疗的地方都不够用。
杨茉道:“将我们旁边药铺的坐堂医请来。”
周成陵已经交代好了,江掌柜也知晓这件事,听得杨茉这样说,江掌柜立即去安排,很快就将周成陵药铺的坐堂医请进门。
杨茉刚要将治疗的方法让秦冲讲一遍,也好给新来的林郎中听一听,江掌柜这时又进来道:“大小姐,沈郎中来了。”
沈微言来了。
杨茉转过头去,看到看着拐杖慢慢走进来的沈微言。
沈微言脸色有些苍白,精神看起来却很好,只是行动稍稍缓慢,看起来倒是和往日没有什么不同。
杨茉站起身,“怎么现在过来了。”
沈微言眼睛很亮,“听说大小姐要治杨梅疮,我……之前跟着大小姐治过闫家少爷,说不定能帮上忙。”
杨茉道:“你身上的伤还没好。”
沈微言一脸渴盼,“大小姐就让我帮忙吧,我在家也无事可做。”只要想到杨大小姐在保合堂里忙碌,他的心就如同着了火一样。
他想要跟在杨大小姐身边,只有这一个愿望。
杨茉看着沈微言坚定的目光,只好点头,“那你就来帮忙吧,只是你的伤……”
魏卯立即道:“师父放心,我给沈郎中换药。”
听得魏卯喊师父,沈微言不由地低下头,杨大小姐已经有了徒弟,在医术上,师徒的关系已经远远超过了他这个外人,他要是再不能全心全意地学医术,将来恐怕连跟在杨大小姐身边帮忙的资格也没有了。
……
治疗迫在眉睫,杨茉顾不得想别的,立即安排后面诊治的程序,“先要让杨梅疮病患染上疟病,每个人先负责一个病患,将病患的脉案要记得清清楚楚。”
魏卯几个齐声答应。
虽然杨茉已经尽量安排,但是能收治的病患也有限。
来保合堂求治的病患倒是越来越多,若是有了能治病的法子,杨梅疮带来的病痛就变得让人难以忍受。再说谁又知道,杨大小姐的保合堂会一直收治杨梅疮的病患,万一没有了药,岂不是白白错过了机会。
周成陵坐在案几前看手里的书,蒋平仔细地将保合堂的事说了,阿玖听着这话将两条眉毛挤成八字状,蒋平这才想起来,“杨大小姐将咱们药铺里的坐堂医也叫走了。”
阿玖这才没有继续虐待他的眉毛,如同一个瞌睡虫不停地点头,这才是主子想要听到的消息。
周成陵抬起头来,“做一面印着‘保合堂’几个字的旗子插在我们药铺门口。”这样就是告诉外面人,药铺正为保合堂做事。
蒋平自然不知道这层意思,主子的心思难以捉摸,他只能一五一十做妥当,这样想着,立即出去做了面和保合堂一模一样的旗子来。
周成陵看了眼,“旗子要小一些,外面人也好分辨哪个才是正经的保合堂。”
原来是这个意思,蒋平这才明白过来,顺便看了主子一眼,主子这可是全心全意地帮着杨大小姐啊,有句话叫什么来着,一物降一物,卤水点豆腐。
如今主子就是那白花花、软绵绵的豆腐,杨大小姐就是那滴盐卤水。
……
第二天,大家就发现保合堂旁边多了一家“保合堂”。
“这是怎么回事,难不成是被保合堂买下了?”
“别胡说,那可是京里达官显贵的药铺。”
“那可真奇怪,怎么会插保合堂的旗子。”
大家纷纷去打听。
“是保合堂用这家药铺的地方治杨梅疮,所以才插上保合堂的旗子。”
这边众人议论着,江掌柜也将周成陵的意思告诉了杨茉,“大小姐,那边的东家说,因是帮衬保合堂,所以要插保合堂的旗子。”
杨茉有些意外,没想到周成陵会做这样的安排。
她刚想到这里,二掌柜进来道:“大小姐,有药铺来求旗子了,说药铺能腾出地方,大小姐若是信得过就安排病患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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