轿子落下,一个仆妇上前掀开轿帘,另一个仆妇伸出手搀扶住黔国公夫人的手:“太太,好几家的太太都问太太怎么还不来。”
黔国公夫人伸手拉了于阳出来:“只说我一会儿便去。”
那仆妇瞧着自家夫人还拉了个少女出来,微微一怔,随即打量起来。这打扮像是个丫鬟,这是从英国公府带回来的?长得还算周整,一时也看不出有什么特别之处,只是自家太太拉着少女的手,到显得十分的亲密,太太面上是亲切地狠,这个少女却显得有那么一点点的拘束。
于阳见那个仆妇打量着自己,对着她微微一笑。这有时候笑也是一种交流的方式,她只是一笑,仆妇也收了打量的目光,让她微微镇定了一些。
黔国公夫人瞧着仆妇打量着于阳,笑道:“你领着于姑娘到屋子里歇息。一切都按大少奶奶的例。”她又对于阳道,“孩子,这是单家的,她是姨妈最得力的人,你想要什么只管跟她要。你且跟她去歇息一会儿,姨妈到前面跟人说会子话就回来。”
单家的听得自家夫人自称是少女的姨妈,又是一怔,这是从哪里找了位表姑娘回来?自家夫人是个孤儿,哪里有什么亲戚,这位表姑娘……单家的想了想,算是摸出了一些门道,莫不是要堵外头那些个太太们的嘴?自家的五少爷也到了成婚的年纪,老爷这才在西北立了大功,多少家想跟着结亲,夫人想来是来这么一招让人退却。
单家的忙朝着于阳蹲了礼:“表姑娘。”
于阳哪里敢受她的礼,忙托起她的手:“大娘不必如此。”自己还朝她行了礼,叫了声“单大娘。”
单家的乐呵呵的笑了。这位表姑娘瞧着普通,这礼数却是不缺,不愧是自家夫人瞧上的。她一只手改搀扶着于阳,笑着对黔国公夫人道:“太太只管把表姑娘交给了我,我一定把表姑娘打扮的漂漂亮亮的,也让她们瞧瞧,咱们府里也是有姑娘的。”
黔国公夫人见单家的明白了自己的意思,笑着连连点头:“你说的很是。我们家的姑娘不比她们的差。”又交待了,要好好的伺候着,“我屋子左边的碧纱橱留给阳丫头住,等悦然居收拾好了,再搬过去。”
黔国公夫人自去前面同那些诰命见面,单家的领着于阳去黔国公夫人的正房。
于阳以为黔国公夫人的正房也会同蒋氏的正房差不多,说不上是华丽,至少是……典雅之类的,可真正能体现得了国公夫人的正房也只有那间正房,而黔国公夫人平日休憩的卧室却朴素很多。
单家的笑道:“太太常说自己是穷过来的,只要雨天不漏雨,冷天有棉被盖便可以了,那些虚的什么的,都是不讲究的。“
于阳点了点头。她挨着炕边斜坐着,打量着整间屋子。虽然身下的坐褥不是锦缎的,却很舒服,屋子里没有焚香,空气清清爽爽地,格外的好闻。
单家的捧了茶递给于阳:“姑娘先吃些点心,这就打水来。”单家的站在边上,瞧着于阳道,“太太只说姑娘是表姑娘,却不晓得姑娘该怎么称呼?”
于阳放下茶杯:“我姓于。”
“哦!于姑娘。”单家的这里安排了人做事,又道,“趁着还有功夫,姑娘过来看看屋子,看有什么要置办的?”自家夫人说成那样,还是那样的交待,还是比照大少奶奶的例,谁不晓得五少爷是老爷太太最疼爱的,这说不定还真是自家的五少奶奶了。
于阳暂时歇下的屋子只在对面,此时一个仆妇正带着人在那安置东西,一见单家的领着于阳过来,忙停了手到于阳跟前行礼,又道:“正想过去问问姑娘,看这屋里头的幔帐姑娘中意什么?”
她说话间,已经请了于阳到边上看,那张桌子上方了几样叠得整整齐齐的帐子。有大红色绣富贵牡丹的,有青色绣各色昆虫的……
那名仆妇拣了一个藕荷色的帐子送到于阳跟前:“姑娘瞧瞧这个可行?”她说着,让丫头扯开了,好让于阳能看的细致些。
藕荷色的帐子上面只修了点点小花,虽是纱,但那缝隙却小的很,摸上去一片润滑。于阳很是满意。
仆妇见于阳点头,心里面更是有了底,揣度着又请于阳看了糊窗子的纱。那淡淡的紫色笼上去就像是一层淡淡的紫烟,却也是不错的。
这里又是安置各色摆色,那些瓶瓶罐罐地到让于阳吃了一惊,这样的摆设比黔国公夫人屋子里的要好许多,这可是不行的。
于阳忙摆了手:“我不大喜欢这些,只要这些便可以了。”于阳指着几样盆景并一些根雕摆设。
单家的看着于阳指得那些东西,目光变得深邃不已,她向那么仆妇点了头,仆妇便收了手,又让人开了库房寻了些朴素又大方的东西。只是又道:“有两件哥窑的青瓷,最是大方,有些像玉一样,我瞧着姑娘的品行,到是最配玉的。还请姑娘看看”
不等器皿拿来,洗澡水也预备好了,小丫头服侍了于阳沐浴,又端了个高几放在浴桶边上,搁了水盆,为于阳解开了头发,细细地拿梳子轻轻地梳了,这才为她清洗头发。末了,又拿了干巾,一点点的将水分吸干,挽了个鬟儿。
藕荷色绣一枝长梅圆领长身褙子,白色水幅长裙,长长的秀发抹了茉莉花油,梳了个婉约的半月环髻。小巧的八宝镶珠发箍束着发髻,几支小巧的画簪如星辰般的点缀着发髻。
这么一打扮,于阳只觉得自己像是小了一两岁一样,镜子里如豆蔻般的人物是自己么?
单家的为于阳簪了朵绒花,笑着道:“姑娘就跟那画里的美人一般。这眼睛长得可真像我们太太。”
她这么一说,跟前梳头的,捧镜子,拿水盆地都在那连连称是,一个个奉承的,说的于阳就跟黔国公夫人的亲女儿一般。于阳晓得她们那是奉承话,而单家的却是要通过这样向这府里的人传达着自己是黔国公夫人的外甥女,既然是这样,怎么能跟黔国公夫人没有一丝相像的地方呢?
于阳只是笑笑。不过她真的很喜欢这样,她很喜欢藕荷色,嫩嫩地藕荷色很让她感到舒服,淡淡的,又暖暖地。
单家的看了看于阳身上,突然拍了拍自己:“瞧我的记性。”她走出屋子,不一会儿又走了进来,手里面捧了个盒子,开了匣子,从里面取出一只荷包,“这是宫里头赏的,一共是五个,太太拿了四个给了几位少奶奶,说这个是留给于姑娘的。”
宫制的荷包于阳不是头一次见,却是头一次戴,还是戴在自己的身上,这样的感觉还是有些不真实。她拿着荷包,细细地看着,手指触碰着表面的花瓣,指腹上的感觉是那么的真实。
单家的见了笑着道:“姑娘瞧什么呢?”
于阳放下荷包:“这针线做的可真好。我头一次瞧见这么好的东西。这是宫里头赏赐的,可不敢乱用的。”
单家的笑了,她替于阳将荷包挂在了身上:“我的姑娘,这不过是小玩意,我们太太有好多的呢。”她又递给了于阳一块手绢。
捧镜子的丫头笑道:“就是这手绢也是宫里头赏的。”她看着于阳有些拘束的样子,笑说着,“姑娘若是觉得多了,就赏给我们几块?”
单家的一听上去便拧住那丫头的嘴:“你个没皮的,这上来就找姑娘要赏了。我看你是早就盯上了这些了。”她松开了手,对着于阳道,“姑娘别理她。”
那丫头忙道:“大娘,您又拧我。”
那丫头像是很得单家的脸,这般闹单家的依旧是笑脸,于阳默默地揣摩着这里头的意思,这里单家的却对着于阳道:“姑娘若是可怜她,就赏了这没皮的人吧。”
于阳点了头:“几位姐姐都挑一挑吧。”既然单家的这么说,也就是说这些都已经是属于自己的了,再说她又没收为己有,都给了这府里头的人了。
于阳这一开口丫头们都高兴起来,向于阳谢了赏,便笑嘻嘻的挑起手绢。单家的让她们都小声些,这里又道:“你们这些没皮的。姑娘的妆容还没整理好,你们就闹起来了,看我回头不罚你们!”
丫头们忙又围着于阳弄着弄好,可是哪里有什么可弄的。
这里忙着,外头疾步走来个穿着青色比甲的大丫头,一有丫头见着她便叫道:“桂香姐姐。”
桂香对人笑了笑,走进了屋子,到了屋里找到了于阳,对着于阳道了万福:“于姑娘,太太问姑娘换好衣裳了么?武乡伯夫人要见姑娘,叔老爷家的文姑娘来了,太太让姑娘过去呢。”
于阳垂下了眼,这时候让她去见什么夫人,不是坐实了她的身份么?黔国公夫人这么做不是太草率了么?好像就认定了自己是她的外甥女,根本就不需要印证什么的。
桂香放要上前拉于阳,又听见外头传来一阵脚步声,紧接着听着外面有人道:“三少奶奶、四少奶奶来了!”(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qidian.,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