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光晃荡在杰尼斯的瞳孔之中,却不见消灭叛逆者的神采浮现在这张饱经沧桑的面容之上。
“杰尼斯大人,您叫我?”
“啊,阿里斯,阿奎斯的事情已经解决了吗?”
“是的。”
有着一撮山羊胡的男子毕恭毕敬地低着头,脸上始终不见一丝微笑。
“永不超生那里出了点状况,我得先离开这里一会。”
“恕属下僭越,能够让我代您过去帮忙吗?”
“不必,你有更重要的任务,比如说,在我不在的这一小段时间内,好好地监视所有屏幕投射而出的一切异状。”
“这……”
在阿里斯的印象中,能够坐享留守局长办公地点荣耀的人物,只有位于时光刑事所有88人中最顶尖的三人,而此时此刻,局长竟然将这份荣耀调出了又一份羹勺,接受此等羹勺的人物,竟然还是自己!
“怎么?怕自己做不好吗?”
“不,属下刚才一时激动,实在羞愧。”
“行吧,在我离开之前,帮我把切莫那小子叫来。”
阿里斯单膝跪地欠了个身,片刻之后,那个布满皱纹呈现未老先衰之状的年轻人以近乎颤抖双脚的姿态和杰尼斯见了面。
“什么都不用说了,跟我走吧,切莫。”
切莫点了点头,跟着局长杰尼斯一起离开了这个被无数电子屏幕和电子牌坊包围的电子空间,只留下阿里斯颤巍巍地伸出右手,帮助局长将还未翻面的刻有6、6、48、56的电子牌坊翻转而过。
因为……那是局长在临走前写在电子留言板上的第一个任务。
走出行政大楼,跟在杰尼斯身后的切莫不知怎的失去了踪影,杰尼斯形单影只地在大道上懒散地挪动了几步,突然将夹在身旁的物体狠狠地抛洒而出。
“挚友啊,既然有幸大驾光临,又为何不肯露面呢?”
在大楼的拐角处闪现而出一个黑影,白眉淡唇,显然已近耄耋之年。
“真的是好久不见了啊,我的挚友。”
嘶哑的回答,就连空气都忍不住想把自己撕裂开来。
“是啊,为了庆祝我们的重逢,我特意为你准备了这瓶美酒。”
透明的酒瓶在空中打着旋,稳稳地落在了老人的手中,当然,他的手臂并未皱纹密布,却异常接近年轻人的活力无限。
杰尼斯打开了自己所持酒瓶的瓶盖,一饮而尽。
“几年不见,你还是那样豪爽啊,杰尼斯!!!”
老人突然捏碎了手中的酒瓶,四散的液体和玻璃碎片向着各个角落无序地翱翔着,直到其中的几滴沾上了附近的草丛,转眼之间那片碧绿就被枯黄所代替。
“可是,你这样小看我,可真的是有点过分了,杰尼斯。你难道以为我已经老眼昏花到连DL9都无法辨认了吗?”
杰尼斯轻轻地拍了拍手,甚至夹杂了一些与身份完全不符的口哨声作为伴奏。
“精彩精彩,就和当初一样,能够仅凭眼力就可以察觉出颜色的细微差别,这样的话,我就可以确定你是津本人没错。”
“你是故意的吧?”
名叫津的老人刚想上去和杰尼斯握手,目光的余角却瞥到了地面上蠕动的那团污秽之物。
“救救我,救救我,会长……”
“哦,你又是什么人?”
看着那一双沾满血腥的丑陋之手,津一脚踢开了这个苟延残喘的男子,继续往前的脚步突然顿了顿。
“这样真的好吗,挚友?你的属下可是要死了。”
杰尼斯点燃了两根烟,同时叼衔着背对着津吞云吐雾。
“你在说什么,挚友,这个人我可是从来都没有见过。难道他不是你们时光管理局内的干事吗?”
津的嘴角呈现出一道不可思议的上扬,似在嘲笑杰尼斯没有好好照顾好自己的手下。
“你,果然还是一点都没有变呢。到了今天,我终于可以称呼你为死老头了,也就是……死要面子的老头。”
杰尼斯掐断了嘴中的那两道烟卷,转过身冷冰冰地看着一脸无辜的津。
“我可是听得很清楚,切莫可是称呼你为会长了,你也不要以为我已经老态龙钟了,WOJ的会长——奥利·津!!!”
“哼哼哼……”
津低头冷笑了几声,继续着那番可怕的嘶哑。
“这就是你送给我的见面礼吗?”
“不,我只是除去了局里的一个叛徒而已。至于你受到了什么损失,和我没有半点关系。你说是不是,切莫……不,还是叫你孙吧。”
切莫的嘴唇不住地抖动着,若不是自己连自杀的力气都已失去,他必定不会继续这样的苟延残喘。
“真是瞒不过你,我唯一安插在你们局里的卧底,就这么被你看穿了。”
“千万不要这么说,挚友。你已经设下了计中计,让这个微不足道的小人物演绎地像一颗墙头草。曾经有那么一个时刻,我真的以为他会效忠于我,而改变他想法的缘由,正是我不可阻挡的人格魅力。只可惜,我高估了自己。”
“那么,为了不打搅我们今天的聚会,我先清理一下现场的垃圾吧。”
“请便。”
杰尼斯无精打采地扫了津一眼,只见津一把提起了那个失去抵抗能力的小人物,旋即抽出随身携带的一把匕首,对着对方的心脏狠狠地刺了过去。
“啊,这是……”
红色的液体滴滴答答地滴撒在大地之上,只是享有血光之灾的那个不幸者,是刚刚准备一下子解决目标的津。
“你真的是老了呢,津。”
杰尼斯又一次掏出了怀中的包装盒,从中取出了第三支烟吮吸起来。
“你……”
津痛苦地倒了下去,捂着自己的胸口抖动着身子,其中一半是因为疼痛,另一半则是预料之外的震惊。
“好了切莫,你可以退下了,感谢你的精彩演技。关于进入精英前5的那件事情,我会认真地考虑一番的。”
“感谢局长的恩宠。”
切莫朝着杰尼斯鞠了个躬,蹦蹦跳跳地离开了。
“哈哈哈……我可要提醒你,今天他既然可以背叛我,改天他也可以同样反咬你一口,杰尼斯。”
“哦?终于改口不称呼我为挚友了吗?不过也是,自从半百战役结束之后,我们早已分道扬镳了。我们本可互不相关,谁料你却偏偏还要来我这里捣乱,安插什么眼线。”
“你的所作所为,已经引起了艾弗朗总统的注意了,最近各个城市人口的突然失踪,是因为你终于有所行动了吧?”
“艾弗朗啊……”
杰尼斯走到津的身边,愤怒地扯起了对方的衣角。
“你竟然可以如此不带感情色彩地说出这个国家的名字——那个世界上存在的唯一国度的名字……”
津的嘴角流着血,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正被一团无名之火围追堵截。
“男子汉大丈夫,怎么就这么舍得自己的眼泪呢?”
萨特半睁着眼注视着蕾波利斯,却无法注意到勍在背后摊了摊手,个中缘由除了萨特一人蒙在鼓里,恐怕在场的其他人都已心知肚明。
“好了,我们难得可以在这里躲上一会,还得麻烦你继续施展你那神奇的医术,帮助我们脱离困境。”
殊不知,蕾波利斯突然哇地一声嚎啕大哭,一把抱住了萨特。
“喂喂喂,你这是在做什么?”
“你……你没死,真的是……真的是太好了。不然……不然,我会内疚一辈子的。”
“说什么呢?我不是还活得好好的吗?”
萨特勉强地用右手拍了拍蕾波利斯的后背,无可奈何地瞅了勍一眼。不知怎的,勍的眼神之中荡漾着一种不怀好意的坏笑。
——真是一个迟钝的男人啊。
“这个萨特……”
弗莱德吃力地挪了挪身子,爬到了勍的附近。
“哦,你醒了啊,弗莱德,刚才真的是太感谢你了。”
“刚才……”弗莱德环视了一遍四周,突觉身处环境的巨大变化。“怎么,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敌人呢?”
勍简单地概括了东南西北四之柱被自己消灭一事。
“原来是这样,这样的话,我们倒也暂时安全了。但是那边的萨特,又是怎么一回事?”
“我看那个小子实在迟钝,到现在还没有发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吗?”
“哈,你不知道啊,梅杰,这个小子在演艺界中虽然出名,却是出了名的对男女感情迟钝的很。别看他平时对美女垂涎欲滴,实际上只是虚有其表的自欺欺人而已。”
“是这样吗?”
勍释怀一笑,如此轻松的气氛,是近几天以来的第一次。
他没有注意到,另一边的媛慢慢睁开了眼睛,悄无声息地坐起身来。
“喂,那个女孩子醒过来了。”
经由弗莱德的提醒,勍注意到了一直昏迷不醒的媛,只是那股笼罩在其周围的萎靡不振,令她一直为人津津乐道的美貌大打折扣。
“为什么……为什么……我什么都看不见呢?这里是哪里,谁能帮忙开开灯吗?”
被蕾波利斯抱住的萨特,注意力也由于这样的莫名台词被吸引过去。
“为什么……为什么我什么都看不见?有谁可以帮忙开一下灯吗?”
媛在倒地之前的那番奇怪举止在这个瞬间找到了最后的拼图,真相在勍的大脑中完整地呈现而出,甚至令他不禁握紧了右拳,嘴角不自觉地抽动着。
——你真的是魔鬼吗?杰尼斯!!!!!(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