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聚着苗蛊门,来自十万大山那无尽资源积累的最后一蛊,那只毛毛虫显化而成的猛虎,被从天外飞来的一箭穿喉而过,虎躯直坠,落向下方。
苗蛊门的最后一击,是因了最后一步的老郑头而全力出手,但见那只毛毛虫化身为虎,一击不成,就被穿喉而过后,它再次一变,而这一次,呈现在众人面前的则是一只狐狸。
山间有狐,狡而如狸。
那只狐狸站在山峰之巅,,月光如辉,狐者智也,在丛林中,狐狸其实就是智慧的代名词。
它的身后丛林起伏,各种暗影交相,形成各种不同的图案,仿佛随时都会脱颖飞出。
老郑头低着头,右手上的旱烟袋摇摆不定。
他的人在这里,然而他的神识却飘摇直上九天外。
他之前看着那只毛毛虫,眼中有星辰幻灭,有万物丛生,便如他一手抓出,即刻就破了蝗虫蛊那三万八千只蝗虫的精华所在。
此时此刻,蛊,在他的眼中,真的就是一眼即破。
他再次开口言道,“我明白了,这就是所谓的蛊术。“
那只毛毛虫,当然不是毛毛虫。
它变成了猛虎,化成了狐狸。
但是老郑头知道,它还会继续的变下去,或者是狼,或者是蛇,或者是狮子。或者是任何一种生活在十万大山里的任意一种动物。
也可能是植物,一棵树,一株草,一滴水珠。
这就是蛊的奥义,积聚各种植物,积聚各种动物的精华为一体。
传说中,养蛊之初,是集毒蛇、蜈蚣、蜘蛛、蟾蜍、蝎子等五种汇聚剧毒之物,共同于一瓮之中,任由五物相互厮杀,最后活下来的,就是蛊的种子。
其实,蛊哪里有那么简单。何止是五毒之物,天地之间,不分五行,任由金木水火土,大到巨象,猛如虎狼,小至苍蝇蚊子,乃至跳骚,都汇聚在了那只看似泱泱无力的毛毛虫身上。
虎食狼,狼扑羊,羊舔草!如此循环往复,不停的吞噬,不停的凝聚,不停的积累,从高高在上的食物链顶端,到只能被动选择生存最后的那种形态,也许就是墙角下的一道灰尘,也许就是下水道边的些许绿苔。
这一道蛊,是凝聚了苗蛊门无数年来的积累,是唯一,也是最强的一击。
是汇聚了十万大山各种生命的精华,这一道蛊出,眼看着那只仿佛还是毛毛虫的样子的蛊引,大长老微微一笑,就此离去。
他释放这道蛊,同样必须付出相应的代价,这代价,就是他的生命。
老郑头依然没有抬头,他只是抽了口旱烟,烟雾从他的唇边吐出,然后就变成了丛林之中的陷阱,各种各样的陷阱。他依然是神游天外,他的神识面对着那只不是毛毛虫的毛毛虫。
此刻的毛毛虫化身为狐狸,狡猾而灵动,狡兔都有三窟,更何况一只可假借猛虎之威的灵狐?
老郑头的应对很简单,陷阱!
在他的认知之中,这个世界上最厉害的猎人,不是有着可以百步穿杨的射术,不是有着一刀砍掉雄狮脑袋的力量,而是可以布置那些几乎无所不在的陷阱,哪怕是狡猾如狐狸,依然会踏足其中。
于是,就在老郑头的神识之中,他面对着那道千变万化,复杂之极的毛虫之蛊,遍地的陷阱,几乎无处不在,然后那只狐狸,终于掉进了一个洞中,最终被几线草绳缚住。
此时,老郑头终于抬起头来,他擒虎负狼,又设置了无数的陷阱,可是面前的那只毛毛虫,也就是苗蛊门大长老舍弃生命,祭出来的那一道蛊,虽然在他的陷阱之下,不再是毛毛虫的样子,也不再是狐狸的模样。
可是它在分化!
一头猛虎,它跃出山林,就在那一刹那,它的身影一分为二,其中之一化为了饿狼,另一道则变成了狐狸。
两道身影,饿狼与狐狸,再次分裂,其中有猿猴,有飞鸟,有山鼠,有水蛇,有蚯蚓……
总之,有着各种各样的万物形态,一一的分化,一一的扑来,密密麻麻,无可抵挡。
此战之前,老郑头曾有三言,他说他知道了什么是蛊术。
眼前此举,那一只毛毛虫,化身千万,从飞鸟到跳骚,天地之间,只要是活着的,只要是还能动的,无论树木,无论兽虫,全都飞向了老郑头。
而老郑头要做的,就是将它们一一打散,然后从中找寻出最后的那一个,也就是最本源的那一个。
那一个,有可能就是一片树叶,有可能就真的是一只不起眼的毛毛虫,或者就是只猛虎,就是只狐狸。
但是不管最后的本源究竟是什么,有一点大长老说的对,苗蛊门最擅长的就是蛊,就算是那道蝗虫蛊,也消耗了三万八千只蝗虫的生命,这才炼制而成。
刚才老郑头那随手一抓,看似简单,实际上他在一抓之间,神识瞬间便震动了三万八千次。
老郑头的身躯依然是低着头站在那里,右手中的旱烟袋依然在微微摇摆。
然而在李驻良、卫飞以及周二等人的眼中看来,就在老郑头的身前,仿佛还有着千千万万个老郑头,每一个老郑头的手中,都持有一杆旱烟。
千千万万个老郑头,沉默无语的挥动着手中的旱烟袋,沉默无语的打向身前,打向那些飞来的虫和兽。
虎头裂去,狼驱散去,蛇身断去,飞鸟坠落。
山谷前,不断的回响着旱烟袋挥动的声音。
千千万万个老郑头,面对着千千万万只蛊,谁也不知道那些漫天飞来的蛊中,究竟哪一个才是苗蛊门这最强一击的本源之蛊。
老郑头也不知道,所以他只能不停的挥动着旱烟袋,不停的砸下去。
各种颜色的光芒,在清月之下闪烁着,那是老郑头打散各种蛊引而呈现出来的气机。
青色的是花草树木之气,黑色的是诸如蛇鼠一类,偏重于阴性气息,黄色的是金锐之气,来自于那些天生杀气过重的动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