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晓红领着陈枫、卫飞,再次回到新开铺巷子中,“刚才我将小洁送回了家,又出去买了一些东西。”刘晓红掏出钥匙开门,“就是这里了。”卫飞心中不自觉地一跳,她住的地方竟然就是刚刚使卫飞产生幻觉的那家正对面。
“我知道你们都不是普通人,在医院我就知道了,你们一定有办法救我女儿的,对不对?”刘太太满脸期待地看着陈枫。近半年的时间,她都是在一种恐慌中度过的。
跨入门中,院子里并没有外面看起来应有的宽敞。在两边高大的围墙夹映下,天井显得有点阴湿,地面上坑坑洼洼的,边角积着水渍。主屋是木质结构,加上厅堂不过三间。
“你一直住在这里?”陈枫仔细地观察着整个院落。
“这里是小洁她爸家的,离婚后我才带着她暂时来住一阵,之前没有。”刘晓红小心地问道,“是不是真的和风水有关?”
陈枫蹲下身,伸手摸摸地上一个小坑里的泥水,“你家院子,从外面看,与这条巷子的整体格局很是吻合,但里面的设计却只是草草了就。风水风水,不过是龙、**、砂、水而已……哦!你们不懂。”他呵呵一笑,接着说道:“其实很简单,所谓的风水宝地,一般都在龙脉之上,这龙脉指的是山川河流之生气凝结处,也就是**了,砂水则是为保护生气不受冲克的周边山水。这股生气遇风则散,遇水则止,所以叫做风水。”
“你看。”陈枫一指后山,说道:“这整条新开铺巷都建在半山之上,后依山头,这叫玄武垂头,左右偏峰略高,正符合青龙蜿蜒白虎驯服的口诀,而前面江水奔流朱雀翔舞,是风水里最好的格局之一,应该是出自高人之手!”
感叹了一番,陈枫走到院子中间,“过去的大户人家都会在入门处立一堵影壁,要不就是在这里建有池水。”
“大户人家不都是车马成群的吗?大门口有堵墙怎么进来?”卫飞问道。
“大户人家都有别院的,专供仆人车马住宿。无论水池还是影壁,都是为了阻止生气外流,就好像石狮镇门一样。如今诸多现代建筑前也不伦不类地在门前立一对石狮,那还不是辟邪用的?嘿嘿,你去那些机关单位、工厂、公司大院里,有哪家不是假山水池的?”
卫飞配合着他竖起中指,“靠!”
陈枫并不理会,他疑惑地打量了一下四周,说:“应该有一口井的。”
“这院子里以前的确有口井,只是后来通了自来水,就填上了。”刘晓红说道。
陈枫皱起眉,自从他回来后皱眉好像都成了他的习惯动作。“阳宅风水一向是将院子十字划分,以堂屋为主人之,天井为心,这座院子里既有井水被填,必定有人受心脏之疾。”
“对对!”刘晓红兴奋得全身都抖了起来。“我女儿的奶奶就是心脏梗塞去的。”
陈枫仍然皱着眉,“既然那位奶奶已经因这口井去了,想必不会再波及到小洁了。只是……”
刘晓红立刻紧张起来,“只是什么?”
“只是这个院子里的风水布局实在简单。你家受左右两家高墙围夹,却又在整体格局的呵护下,生气虽然不会外流,但是晦气也无法宣泄,如死水一潭,常此以往,生气亦变死气,所以天井破落。《何知经》里有天杀十凶,第六诀曰:明堂渐渍,犯之疾病缠绵。幸亏你厅堂中供有神位,总算没有冲煞太岁。”
卫飞好奇地向厅堂看去,果然正中木桌上供了一尊观音像,看来这刘太太还真信这一套,此时将希望全都压在陈枫、卫飞的身上,也算是缘分。
刘晓红却愈加焦急,“那我女儿到底是为什么病了?”
陈枫却看向卫飞,“也许你能找到原因。”
“我?”卫飞的反应比刘晓红还大。
陈枫点点头,说道:“万物根本而分阴阳,人的意识也是如此,阴阳之说,阴盛阳衰,阴消阳长。小洁昏迷不醒,是她的阳性意识即理性思维失去平衡,她的阴性意识即潜意识正在活跃之中。你是通灵之人,也许可以查到病因继而唤醒她。”
道家有言“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其实是对宇宙诞生演变的高度概括,老子《道德经》开篇即说“道可道,非常道”。道与一,都是不可言说的混沌状态,非要言之,勉强可以说是宇宙展的总体规律,在这种规律的推动下,诞生了两种截然不同互相排斥又互相吸引的物质,古人称为阴阳,两之间的关系犹如白昼黑夜,此消彼长,日长必夜短,夜长必日短,平衡方为正常,阴阳结合下才有了三,万物由此而生。因此,世间万物皆可一分为二,有上就有下,有前就有后,有正就有反,阴阳不过是一种代名词。这些都是旗门的入门口决,陈枫也似懂非懂,卫飞更是迷迷糊糊。
小洁的房间在左边。走进屋内,不大的空间里摆设非常简单,一张小床靠墙,正对床的墙上有面大镜子,几个布娃娃吊在床头。躺在床上的女孩此刻面容安详,正在熟睡的样子,丝毫看不出是个昏迷了许久的病人。
陈枫不禁看了看那面大镜子。在风水里,镜子一向是被视为照妖辟邪之物,很是忌讳放置床头的,刚要提醒卫飞,却见他已经楞楞地站在镜子前呆。
卫飞恍恍惚惚地感觉自己进入到了一种很奇妙的状态中。与以往几次通灵不一样的是,在卫飞的意识中,他还清醒地知道自己此时正站在新开铺巷一个院子的房间里,陈枫、刘晓红在他身边的一举一动,他都能清晰地感应。但在感觉里,他却觉得自己已经置身在一个黑暗狭小的空间里,黑漆漆的,没有一丝光亮,也没有声音,不过觉得内心里是一片祥和。
卫飞一边紧守着那奇妙的感觉,一边向陈枫讲述了一遍,然后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这才是真正的通灵。”陈枫的声音透着一丝喜悦。其实卫飞的这种感应,已经是道家金丹大道中原神出窍的初级阶段,即阴神已经启的境界。
道家的金丹大道,是一种性命双修的绝世法门,其中的修炼方法并非什么不传之秘,道家各门各宗都有流传,陈枫小时候也有修习。一般都是从守下丹田开始,待有真气产生,就引导而走周天,也就是所谓的炼精化气、百日筑基阶段,随后在这过程中温养而至产大药,采炼后凝结成婴,此时丹成而原神初现。不过却分阴神、阳神,阴神虽有神通,只是仍难飞升,还需继续炼化成纯阳,而卫飞刚刚就是处在阴神动的状况。
黑暗的空间里有种奇异的详静,卫飞沉浸其中,只觉得天上地下惟有此处才是最平静安全的地方,竟然生起眷恋之意。这时,似乎是因为卫飞的闯入,黑暗中起了一丝波动,如水纹般荡过。卫飞警觉起来,虽然所知不多,但是,想留在这里的感觉肯定不对。
顺着波动的方向,卫飞试探着向前走了一步。“走!”卫飞脑子里古怪地冒出这个字来,好像看不见自己的手脚,怎么走?正在胡思乱想,忽然那股波动又再荡来,中间夹杂着强烈的不安、害怕、寒冷等等感觉,卫飞一震,几乎就要被这种种感应淹没,眼前白光闪耀,亮如电光,刺得卫飞不由得睁开眼,意识重又回复过来。
刘晓红神情紧张地看着卫飞,又不敢问。陈枫也没有放松,灵幻之境没有定数,幻象实景间什么事情都有可能生,像刚刚卫飞心头的眷恋,如果就此停留,恐怕他也会像躺在床上的女孩一样了。修炼之中最难过的就是心魔一关,佛家有“喜、悲、怒、傲、猛、烦……”等十阴魔之说,很多人都在此幻境中停滞不出,就此入魔。
“很奇怪,好像有什么东西把我推了出来。”
陈枫皱起眉,“一般来说,风水克人伤身,都是布局中有冲克之煞气。这其中有无意之中陷入的,也有叵测之人故意布下的。我刚才没有拦你,就是想让你运用通灵一探虚实。照你刚才所说,这明明是一种阵局,显然是有人故意为之且不想让你介入。”
卫飞吸了一口起,“我再试一次。”黑暗的空间里不再安详,周围全是丝丝的气流震荡,如有实质地像一面大网罗住卫飞,卫飞刚要动,就觉得手脚仿佛被沾住了一样,挣扎了一下,仍然好似身陷淤泥之中。
“记住通灵的口诀,不要硬闯。”耳边响起陈枫的声音。卫飞的心中一动,便再无法保持那种感觉,尤其是那种手脚被束偏又无力挣脱的感觉,使他不自禁有些恐慌,猛地睁开眼睛,然后无奈地冲着刘晓红抱歉一笑。要知道,他刚刚通灵不久,以他的能力能做到这一步已经是常挥了。
刘晓红犹如被人当头泼了一盆冷水,楞了一会儿,也无力再说什么,只是抱着床上的小洁,无声地痛哭起来。
“对不起!我尽力了。”看到刘晓红**的肩膀,卫飞默默叹了口气。
“先摘掉这面镜子再说。”陈枫说着动手摘下镜子反向靠在墙上,然后四下打量了一番,又转头看向小洁,疑惑地自言自语道:“应该没什么问题呀?”
刘晓红不由得又抽泣起来。
“刘太太,你刚才说这个院子是你前夫家的?”陈枫的语气很慎重。
刘晓红点点头,从陈枫的脸上仿佛又看出一丝希望来,“对!是的。我和小洁她爸爸结婚前是住在东区的桂花小区,离婚后小洁她爸爸把房子留给了我们娘俩,但是后来为了给小洁治病,我卖了房子,就搬到这里来住了。”
陈枫继续问道:“那么刘太太,你离婚之后,没有再找过对象或是与人谈婚论嫁的吧?”
刘晓红一怔,怎么也想不到陈枫居然会问这么个问题,虽然看起来对方绝不像是在开玩笑,刘晓红还是忍不住哭了起来,“孩子都这样了,我哪还有那心思啊!”
枫点点头,“如果是这样的话,也许还有转机。刘太太,虽然你已经离婚了,但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你和你的前夫仍然是有一定关联的,正所谓‘生为尔家人,死为尔家鬼’。刘太太,只要你的红鸾星不动,你还是你前夫家的人。自古风水之道有二,一是阳宅,一是阴宅。刘太太,如果这宅子的风水没有大的问题,我想原因一定是出在您祖上的阴宅里,呵呵,应该说是你前夫家的祖上。如果你相信我们的话,我想到你前夫家的祖坟上去看看,或许能找到解决问题的办法。”
听着陈枫一口气说了那么多稀奇古怪的东西,还“阴宅,祖坟”什么的,刘晓红忽然打了个寒战,鸡皮疙瘩起了一身,“小洁满岁的时候,我们去烧过纸,她家的祖坟在……在后山顶上。”
“今天已经有些晚了,不好观察了。那咱们就明天去一趟。”陈枫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