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法?在这普定邦,我们巫家就是王法!”那姓万的头领十分嚣张,转头狠狠瞪了盈袖一眼,待看见只有她一个人,身边只跟着一个其貌不扬的男子,就更加放心了,拿刀指着她道:“跟你没关系的事少管!给老子走开些!娘的,最近不知道怎么回事,管闲事的人居然多了起来。都不怕死了还是怎地?!老子万大爷在这普定邦纵横十几年,可不是那姓常的软蛋!”
一说到“姓常的软蛋”,这万头领身边的人都有些不安地往他身边背靠背围了过来,十分紧张地四处张望,好像担心有什么人会突然从暗处跳出来一样。
“你们这些欺软怕硬的恶贼!如果那夫人没走,今儿一定要你们好看!姓常的已经被那夫人的手下做掉了,你们还敢做这种倒行逆施的事,大巫也不会饶了你们的!那夫人说了,等她回转,如果还有人作恶,她一定不会再手软,一定会除恶务尽!”那些被绑起来的乡民听见这万头领提到“姓常的软蛋”,马上想起前些日子这里发生的一桩事,顿时勇气倍增。
被绑着胳膊的客栈老板葛代这时见这些巫家的家丁们胆怯地躲到一边去了,忙挣扎着站了起来,对那些家丁道:“你们不知道吧?上一次那姓常的头领带着七八个人从我这里路过,去抓童女,结果碰到那位夫人和她的手下,全都一命呜呼了!那夫人说过,大巫是不可能要童女献祭的!因为大巫上秉神天,行牧天下,行阴私污秽之事会影响大巫跟神天沟通的神力!要童女祭祀便是行阴私污秽之事,会伤及大巫根本!所以这些童女,绝对不会是大巫要的!——你们巫家到底要干什么?!”
万头领听得一愣,“啊?老常居然是栽在一个女人手里?!”他一边说,一边不善地扫了盈袖一眼,拿刀指着她,突然问道:“是不是你?是不是你杀了老常他们?!”
盈袖昂起头,傲然道:“如果是我碰到,我会做同样的事!不过,我没碰到老常,却碰到你们,也是一样!”
“……头儿,不是她……我见过那夫人……三十出头,带着一个十岁左右的小男孩,还有一只黑猫,十来个手下围着她和那小男孩,气派大得很……”一个家丁凑到万头领耳边,絮絮叨叨说道。
盈袖耳朵尖,一下子就听见了,顿时有些傻了。
三十出头的夫人,带着十岁左右的小男孩,还有一只黑猫!
怎么听着这么耳熟?!
会不会就是她娘亲,弟弟,还有小喵?!
想到自己娘亲和弟弟确实是被人掳到南郑国,而且应该就是前些天从这条路走过,盈袖心里更热切了,两眼几乎要放出光来,容色更加清丽逼人。
不过再一想,听那些人的叙述,说那夫人“气派大得很”,带着十来个手下,并且还能管闲事,她又觉得不太可能是她娘。
毕竟她是知道那幕后之人的手段,自己娘亲和弟弟落在他们手里,不知道要吃多少苦头,怎么会还有气派,甚至能带着手下呢?
可是,也许自己娘亲就是这样厉害呢?
专能在困境中反击,转危为安?!
盈袖握了握拳,不管是哪种情况,不管是不是她娘,刚才的消息,实在太重要了,她不能置之不理。
“那就是说,她不是前些日子从这里路过,怂恿这些乡民起来反抗我们巫家征集童女的那位夫人?”万头领喃喃自语道,好像在说服自己,不要太胆小……
“绝对不是!如果错了,小的可以把这双招子挖出来!”那家丁指天发誓。
他早就偷偷看盈袖好久了,他特别喜欢这个样子的姑娘。
他们这里穷乡僻壤,像点儿样子的姑娘不是被大户人家抬走了,就是去了大地方谋生。留下来的那些,不是苗女,就是丑女,实在是提不起兴趣。
好不容易看见这样一个美貌姑娘,胸脯还鼓鼓地,他简直都要流口水了!一双眼睛简直是要长在盈袖身上。
那些家丁听说不是前些天的那个夫人,而是一个孤身女子,还是一个跟南郑国姑娘生得不一样的异国美女,色心顿起,各种浑话一起上,有的还要上前动手动脚。
师父本来不想管这些事,天下不平事那么多,管得过来吗?
但是这些人胆敢对盈袖无礼,那双招子就该废了……
师父眸色一沉,站在盈袖身后,双手连弹,很快数十粒小石子弹了出去,将那些色迷迷的家丁砸得双目出血,一个个都瞎了眼,捂着眼睛倒在地上滚来滚去。
盈袖轻笑一声,拔了地上一个人的弯刀,道:“遇到我,你们更倒霉!”说着,她用那弯刀给那些被绑的乡民松了绑,催他们:“你们快走吧……”
那些人死里逃生,对盈袖和师父十分感激,都过来道谢,但是他们没有转身就跑,而是拔出自己的刀,对着那些被弹瞎了眼睛,在地上翻滚的家丁又补了几刀,全部送他们见阎王。
盈袖忙将刚才那小姑娘的眼睛蒙起来,不让她看见这样血腥的景象。
师父背着手站在她身边,也没有看那些乡民,只是抬头看着夜空,寻找着天上的星星和月亮的位置。
十五的月亮十六圆,今晚的月亮,确实比昨晚更圆更亮。
可是再好的月色,也只是冷冰冰的,对人世间的一切只有冷眼旁观,从来没有出手相助。
能救自己的,只有人本身。
那小姑娘的娘亲扶着墙慢慢走了过来,对着盈袖双膝跪倒,给她磕了一个头,哽咽着道:“多谢这位姑娘援手!请问两位高姓大名?以后小妇人和小女应娘一定给两位立下长生牌位,早晚一炷香,保佑两位多福多寿!”
那小姑娘听见了她娘亲的话,忙把盈袖的手掰开,回头看了看她娘亲,又看了看盈袖。
盈袖见她虽然生得一般,但是一双眸子倒是水灵灵,对她笑了笑,道:“没事了,跟你娘快走吧。”
那少妇一把抱住自己的女儿,上上下下摩挲了一遍,确信女儿没有受伤,才抱着她一起给盈袖和师父又磕了两个头。
这时客栈老板葛代走了过来,对师父和盈袖拱手行礼,道:“多谢两位仗义出手,小老儿欠两位三条性命。”说着,深深弯下腰。
师父看了看盈袖,问葛代道:“你们把他们就这样杀了,难道不怕巫家报复吗?”
“当然怕,所以我们今晚就要走。”葛代扶起刚才那母女俩,对盈袖和师父道:“两位客官,你们也走吧。这里已经不能住人了。”
盈袖对那母女俩十分同情,从袖袋里拿出一个装着碎银子的荷包递了过去,道:“你们拿去吧,以后用得着。”
那少妇不肯接她的荷包,很是羞惭地道:“我们母女已经欠了姑娘两条命,不能再欠银子了。”一边说,一边拉着那小姑娘应娘又给盈袖磕头。
盈袖叹息道:“那你们快走吧,也不知这巫家为什么要做这样的孽。”
搜刮这么多童女,到底是在干嘛?
葛代进客栈收拾了两个包袱出来,一个背在背上,一个拎在手里,一手拉着那小姑娘,一手拉着那少妇,对盈袖和师父道:“巫家说征集童女是为了大巫。可是小老儿知道,十五年前的大巫,并不是这样的。”他叹息着摇头,“你们是东元国人,不知道我们大巫已经有十几年没有出来过了。早年我年轻的时候,每逢大祭,都能看见大巫的身影。而这十几年就一次都没有出来过。所以我觉得那夫人说得很有道理,大巫肯定已经被巫氏家族软禁了!她让我们不要怕,说我们逃走,是为了大巫好,是在帮大巫,大巫一定不会怪罪我们的,更不会派人抓我们。——来抓我们的人都是大巫身边的叛徒!让我们不要助纣为虐,侵害大巫!”
那少妇也抹着眼泪道:“是的,我也听人说了。大家就是听了那夫人的话,很多被选中的童女的爹娘才敢带着孩子逃走,不然的话,谁敢真的逃走?大巫的手段无所不在,只要在这南郑国中,就在大巫的目光之下……”
盈袖恍然。
大巫和南郑皇室统治这片土地数百年,对大巫的臣服早已经如同烙印一样留在他们的血液和骨髓里。
如果真是大巫的命令,哪怕再匪夷所思,他们也会听从。
但是那夫人的话,给了他们一个可能,让他们知道,这些倒行逆施的举止,未必是大巫的意思,而且很可能是大巫被挟持,所以才有人为了控制大巫,行此阴私污秽之事!
人的天性总是向往光明,相信美好。
那夫人的话,只是一种可能,也许征集童女其实真的是大巫的命令,但是在这些乡民心里,他们选择相信大巫的无辜,也是为了给自己的反抗增添勇气。
盈袖知道在那无所不在的蛊术面前,就连自己都被吓得方寸大乱,更何况这些穷苦的乡民们?
她不由对那夫人充满敬意,对她的手段也赞叹不已,忍不住问道:“请问,你们有谁见过那位夫人吗?还有她带着的小男孩……以及那只黑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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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阿细跳月确实彝族舞曲,这里借用一下,反正是架空,架空,不能等同于现实里面的苗人。←_←
哈哈,女主娘奏是这么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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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