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说笑了一会。
忽然,容峥静了下来,他从袖子里掏出一个精致的红漆小盒,递给阿杏,“送给你!”
阿杏没有伸手接,只是笑了笑说:“容峥,不用每次都送我礼物。”
或许是容峥曾经帮助过她的缘故,或许是这两年来她因为公事和他相处的时间比较多的缘故,她和容峥的关系,比起跟其他的男戏子要略微亲厚些。但是她始终都掌握着一个度,绝不会做一些让对方误解的事情。
容峥像是早已想到她会这么说般,毫不在意地笑了笑,说;“每到一个地方,总能发现一点新奇有趣的玩意,每当这时,我就会想,你一定会喜欢。”说着,他打开盒子,盒子里面铺着光滑的白色丝绸,上面放着一只有着非常漂亮花纹的贝壳,阳光下,贝壳表面流动着柔和的光。
他拿出贝壳捏在手中,笑道:“我在乌城的海边检的,是不是很漂亮。”
阿杏点点头,确实很漂亮。美丽的东西看着总是让人觉得欢喜。
容峥将贝壳重新装好,放在她的身边:“一分银子也不要,你就安心收下吧!听人说,把贝壳放在耳边就能听到海浪的声音,晚上睡觉之前放在耳边听一听,或许能让你做个好梦!”他抬起头,看着她笑了笑,睫毛在阳光下染上了一层光影。
容峥如此说,阿杏也不好再推辞,她笑着对他说:“那好,我收下了,谢谢你!”
每次巡演归来,容峥总会带上一些礼物,自从第一次给她带的玉镯被她以价钱太过昂贵而拒绝了后,以来每次带的东西都是些不值钱的小玩意。他的一片诚意让她不好拒绝。可是她每次都不会露出太过惊喜的表情,只是淡然有礼地谢谢他。可即使是如此,下一次,他还是会花些心思送给她一些既不值钱又很新奇的小玩意。
他的心思她怎么会不了解,正如她的心思他也一样清楚一样,只是两人从没有说出口来。她当做不了解他对她的心意,他当做不知道她已经知道了自己对她的心意,快乐且沉醉地付出自己的感情。
容峥站起身,优雅地伸了个懒腰,说:“刚回来,还没有休息过,累死了。我回院子休息。”
阿杏说:“你好好休息几天,这几天都不会安排你出戏。不过十天后,陆家小姐出嫁,她的夫家王府请我们上府表演,特地要求你出演,我已经答应了下来。”
“这些事情你决定就是,我一向都听从你的安排,几时有过异议?”他笑着转身离开了银杏苑,在出院门口的那一刻,嘴角的笑容也慢慢消失。
他从一开始就知道她不喜欢自己,他一直很坦然地接受这个结果,他一直都觉得,只要能够像这样留在她的身边,听她说话,看她微笑,他就会很满足了。可是这两年来,随着沈三公子逐渐淡出她的生活,随着她一次又一次的拒绝别人的提亲,更随着他一天比一天受欢迎,他逐渐也有了野心,有了期盼。
似乎,她的身边除了他以外并没有别的男子,如果他再努力一点,有没有可能得到她的心?
可是他努力的这么久,换来的永远都只是她平静的笑容,淡然的眼神,她的眼中从没有因为他而激起过任何的光彩。
不过,没有关系,他有的是时间,他相信,总有一天,她的眼睛会真正的看到他。
他慢慢地回到自己的院子,院子里有服侍的丫鬟脸红红地看着他,见他进屋,便打水服侍他洗脸洗脚。他至今都不惯这种服侍,如果这些人不是阿杏安排的,他一定不会接受。他吩咐丫鬟们下去,没有理会她们脸上失望的表情。
他自己洗了脸,然后脱下衣服,露出赤-裸的上身,肌肉紧实平滑,却又不是太过强壮,很匀称的身材。
他钻进鹅绒被里,鹅绒被柔软舒适,散发着一种属于她的清香,这便是他为何死皮赖脸地要将这床被子抢过来的原因,因为这会让他觉得和她是那么的接近。这也是他为什么一直要给她买礼物的原因,因为他要她每当看到那些东西时,就会想到他。
多么幼稚可笑的心思,可是他却觉得非常的开心,甜蜜。
他笑了笑,对自己说,睡吧睡吧,或许梦中会见到她。
***
容峥回来后,每天都非常的忙碌。虽然阿杏让他好好休息,不用上戏。可是自从他巡演回来的消息一传开。一些京城的公子哥儿都会争相邀请他喝茶,或是参加他们的活动。
或许是因为每个少年公子心中都会有一个武侠梦,所以当笑傲江湖一上演,容峥吸引的不止是姑娘们,连这些少年公子们也成为他的崇拜者,听说他回来都迫不及待地想和心目中的侠者见面。
其实容峥并不愿意应酬这些少年公子。这些个公子,表面上虽然对他客客气气,可是骨子里仍然流露出对于戏子的一种轻视,好像让他和他们在一起是给了他天大的面子般。可是他也知道,这些公子哥都轻易得罪不得,否则害了自己事小,要是连累了戏院,连累了阿杏,他可没办法原谅自己。所以心中再不愿意,也总是开心地赴约,只盼着自己能赶快上戏,那么就有理由拒绝他们这些人了。
可是这天应约和一帮公子哥儿去狩猎,却看到了一个他所不愿意见到的人,这让他的心思再难以平静,晚上辗转反侧,久久不能安眠。
他不停地在想:她也见到他了吗?如果她也见到了他,那她的心思又如何?
他没有问她,他不会在她面前提起那个人的名字,他甚至期盼着他们永远都不要相见,这个时候,他还不明白,只要她的心里还有那个人,那他们见与不见,对于自己来说,结果都一样。
很快,就到了陆家小姐出嫁的日子。
陆小姐陆宝珠的夫家姓王,公公是礼部侍郎,正三品大官,而她的夫婿王公子是王大人的嫡子,现任户部郎中,五品官职。陆小姐嫁与他为嫡妻。
王大人是三品大官,喝喜酒的也都是一些朝中大臣,王夫人为了慎重其事,也为了热闹气氛,特意请了听松戏院的戏班上府表演。
阿杏和容峥陈氏姐妹,以及一班演员们很早就来到王府准备。王府一片喜气,到处都是红纸剪的喜字,丫鬟和家丁穿梭在走廊小道上,显得异常的忙碌。前院里非常的吵杂,时不时地还会传来鞭炮声。显然已经到了不少客人。
而阿杏他们则在戏园里准备着下午的表演。阿杏看着这一派热闹的气氛,心中也像是感染到了喜悦,非常的开心,她笑着说:“没想到大户人家嫁娶竟是这么的热闹!”
容峥听到她的话,笑着走过来说:“阿杏,你可是羡慕?”
阿杏回头看着他笑:“羡慕又怎么样?我本是女子,羡慕一下也不过分吧!”
容峥转到她的面前,背靠着戏台,双手搁在戏台上,一副慵懒的样子,脸上却露出最迷人的笑意:“用不着羡慕,等你出嫁,说不定比这还热闹!”
陈氏姐妹见他们说笑,便走到了另一边,不去打扰他们。在她们看来,如果阿杏和沈元丰没有可能,容峥倒也是一个不错的人选,容峥为人正直善良,对阿杏的好,她们也看在眼里,而且对阿杏也是一心一意。阿杏跟他在一起,以后都能过着无拘无束的生活。只可惜身份低些,是个戏子,不过阿杏应该不会在乎这些。阿杏的年龄一年比一年大,总是要找一个能照顾她,爱护她的人,不能老活在失去沈元丰的痛苦中。
阿杏听到他提起出嫁,脸色一黯,可是随即又笑起来:“出嫁?谁说女子一定要出嫁!我不出嫁也一样过得好!”说着转过身向前走去,现在舞台已经准备地差不多了,她准备回他们休息的院里歇息一会。
容峥跟在她后面,一边走一边说:“女子不出嫁怎么行!等过了18岁还没有出嫁,大家就会说你是没人要的老姑娘了!”
这时两人正转过一块假石,走上一条幽静的小道,这条小道通向他们休息的小院,小院位于府里偏僻的角落,丫鬟和下人都不会来这条小道。小道里除了他们便没有别人。
阿杏听了他的话,转过身,一边倒退着走路,一边笑着说:“我只要自己活得开心,我管人家怎么说了!再说了,我出不出嫁关你什么事了,用得着你婆婆妈妈地瞎操心……”话还没说完,阿杏的脚下突然绊到了一块石头,阿杏划拉了两下手,还是没稳住重心,整个人向后倒去,眼看就是摔倒在地。
容峥想也没想,一个箭步冲上前,一把搂住她的腰,稍一用力就将她扶起,而阿杏也因为这股力量而靠进他的怀抱里。
容峥看着怀中的阿杏,这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他知道他应该马上放开她,可是软玉温香在怀的感觉让他心驰神摇不能自已。鼻间萦绕着她淡淡的清香,他心跳的速度渐渐加快。
阿杏拍拍自己的心口,还好没摔下去,要是将衣服弄脏了一时哪来得及回去换。心中也不禁有些羞愧,练了这么久的内息,情急间却什么都想不起来,要是被陈氏姐妹知道,一定笑死她了。
对于容峥的出手相助她还是感激的,她挺一挺身子想挣脱他的怀抱站起来,可是容峥的手一紧,又将她按回他的怀里。
阿杏一怔,不禁抬起头看着他。
他的脸庞就在不远处,眸子黑漆漆的,就像无底的黑洞,像是要吞噬一切,而他的表情也是前所未有的认真,认真地让她有些心惊。
他的手臂似铁箍,让她无法动弹。
“容峥……”阿杏的手按在他的胸口处,隔开他们的距离,他的心在她的手掌低下剧烈地跳动,“咚咚咚”“咚咚咚”似能震动她的血脉。
“放开我!”阿杏的脸色转沉。
容峥目光炙热,里面盛满了他隐藏已久的情绪,他忽然微微一笑,嘴角的弧度就像一把小钩子,能勾人心!他的手掌紧紧贴住她的腰部,手掌上的温度透过衣衫一层一层蕴入她的皮肤上。
他轻轻地说:“你出不出嫁自然关我的事……”低低的声音回荡在这寂静的小道上,就像是最轻柔的风。
可是阿杏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眸子清澈而又清醒,面上一丝表情也无。
看着这样的她,容峥眼中的热度渐渐消退,他手上的力道稍减,阿杏马上离开了他的怀抱。
阿杏刚站稳身子,就见容峥看着前方,面无表情,眼神复杂。
阿杏下意识地回头看去,
她怔住,心中就似有一把大锤狠狠砸下。
不远处,沈元丰站在那里,一身铠甲,寒气森森,脸色比冰雪还要寒冷。他死死地盯住她,眼光融合了愤怒,不耻,鄙夷……就像最锋利的尖刀,狠狠地刺入她的心窝里。
阿杏的脸一下子变得雪白。
容峥站在她身后没有出声,可是看着沈元丰的目光却充满冷意。
沈元丰轻轻冷哼一声,再哼一声,像是在嘲笑他们,又像是在嘲笑自己,然后他冷冷地开口:“这里是王大人的府上,你们只是来表演的,检点一点!”
阿杏低下了头,心中的疼痛无法形容。可是她能说什么?说刚才只是个意外,他会相信吗?而且她根本就不能解释。
他站在那里,先是在等待着什么,可是她低着头,一句话都不说,像是默认了一切。沈元丰觉得自己就像个傻瓜,他听说她会来这里,竟然还忍不住过来想看看她,是看到了她,可是却看到她躺在别人的怀抱里,那个人是容峥!两年不见,越来越出色的容峥!
他是个傻瓜!布尔泰走了后,他竟然还有过隐隐的期待!他是个傻瓜!天下最大的傻瓜!
他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目光中流露出沉沉的痛意,然后转身,大踏步离开。沉重的脚步声似踩踏在她的心底。
阿杏呆呆地看着他的背影,整个人像是被抽空了一般。容铮看着她,轻轻问:“阿杏,你们……”
阿杏摇摇头,“我和他在两年前就已经结束,现在是互不相干的两个人。”
容铮的心中有些微的窃喜,他又说:“刚才……刚才是我失礼了,我不是故意……”
阿杏抬起头看着他,表情非常的认真:“容铮,下次不要再这样了,否则我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你!”
容铮低下头,心中有些难过。不过他马上释然,她和沈元丰已经结束,自己还有机会,他必须慢慢来,不能像今天这么心急。
阿杏转过身,缓缓地向前走,脸上有种失魂落魄的表情,虽然已经知道自己和他没有可能,可是看到他厌恶自己,心中还是非常的难受,自己和他以后还要经常见面,这种难受还要到几时呢?
这么难受,是因为自己从不曾真正死心吧!难道真要等到他成亲,自己才能真正死心吗?
容峥看着她的背影,心中有着隐隐的疼痛,只有在面对沈元丰,她才会失态,维持不了她一贯的淡然和平静,只有那个人,在她的心里才是特殊的存在。
可是他带给她的只有痛苦而已,既然这样,就让她远离他的身边吧!
他慢慢地跟在她的后面。
喜宴非常的热闹,时不时地就可以看到下人们端着盘子或酒瓶穿过。隐隐的似乎还能听到前院的劝酒声。
喜宴过后没多久,客人们就来到戏园看表演。下午的表演非常的成功,容铮的出现让气氛非常的热烈,王大人和王夫人很满意他们的表现。阿杏在后台看着,宾客中并没有沈元丰的身影。
因为这里有她在,他才会回避吧,他或许根本就不想再见到她了……
这种想法让她的心隐隐作痛。
表演过后,大家收拾着准备离开。这时,一名面目清秀的丫鬟找到了阿杏
她向阿杏盈盈一礼,道:“姑娘,我家小姐有请!”
陈静站在阿杏的身后问:“你家小姐是谁?”
丫鬟说:“我家小姐就是王府的新少奶奶。”
陆宝珠?阿杏愕然,她找自己什么事?陈英露出警惕的面色,拉过阿杏,小声说:“那个陆小姐,不会还想捉弄你吧!这里是她的地头,还是不要去了!”陈静也同意姐姐的建议。
陆宝珠就是在诗会上与阿杏比试的人。
丫鬟见她们犹豫,马上说:“姑娘请放心,我家小姐绝没有恶意,只是有几句话想对姑娘说。”
阿杏想,今天是陆小姐大喜的日子,她就算想捉弄自己也不会挑在今天,或许真是有话要对自己说。
她想了想便说:“好,我交待一声便跟姑娘去。”
阿杏交待大家先回去,陈氏姐妹坚持跟她一起。阿杏知道她们是担心她,便和陈氏姐妹一起跟着丫鬟离开了戏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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