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十就着昏暗的灯笼走在宫中甬道上。
走到一半突然脚下一滞,懊恼的拍了拍自己的脑袋,看来自己今天是糊涂了,怎么能相信弘历的话呢?
当时弘暄和弘丰都要求一起到乾清宫去见康熙,老十自然不许,就在父子又要对吼时,弘历很乖巧的发话了,叫老十放心走,两个哥哥他负责看守。
心急上火的老十当时没做多想,竟然应了,然后还夸了弘历两句。
而当老十出了养心殿后,渐渐回过味来,弘历那小子不惹事就谢天谢地了,怎么可能帮自己解忧?就是玉皇大帝王母娘娘出来施法,弘历那小子也不可能转性啊!
老十想到了四个字“缓兵之计”,老十低声骂了句“去他娘的玉皇大帝王母娘娘”,老十认为,这两位神仙肯定是冲弘历施法了,让弘历开始尝试着用计了,老十恨啊,为什么不让弘历当个乖宝宝呢?本来就淘气,如今又会动脑了,自己这个当爹的还有活路嘛…
老十略思忖了片刻,便嘱咐身边的一侍卫,“去告诉养心殿的侍卫,没朕的命令,太子和三阿哥四阿哥不得出养心殿半步!”
交代完后,老十才稍微放了点心,继续朝乾清宫走去,不过,并没加快脚步,因为老十还在想辙,想呆会儿该怎么应对,不管情愿不情愿,老十承认,这事自己是栽了个大跟头,如今只能琢磨怎么栽得好看些罢了…
老十走到乾清宫附近,侧耳听了听,没听到什么哭声和闹声。
到了乾清宫门口,老十又问了问侍卫,得知老四已经到了,心中不由有些诧异,老四半夜跪宫门,按理应该闹些声响出来才是,怎么这么安静?
心中疑惑的老十一进乾清宫正殿就知道自己错了,老四没选嚎啕大哭,而是用上了无声流泪,有时候无声胜有声啊,别说康熙了,老十都觉得老四楚楚可怜…
老十咳嗽了声,给康熙行礼道:“给皇阿玛请安。”
康熙哼了声,道:“起吧。”
然后老十方对跪在地上的泪人儿道:“四哥,朕已经派太医去你府上了,你且放宽心,小阿哥定会无碍的…”
老四泣不成声,收了几次眼泪都没收回去,试着发了几次音,也没成个调,瞧的老十都不落忍…
康熙倒还是一副铁石心肠,冷冷道:“朕老了,早就不管事了,你们兄弟的事,自己解决吧。”
康熙此话一出,老四只觉得心都给凉透了,自己就这么不遭人待见?当下眼泪更是止不住。
老十想了想,扯了个笑脸,道:“四哥,谁给你委屈了?你说出来,朕帮你收拾他…”
老十此话一出就被康熙瞪了眼,太没水平了!
老十知道这话没水平,但能怎么办,一点证据都没搜到,就算自己想给老四按一个“莫须有”的罪名,那也得康熙同意才行啊!如今除了打哈哈,还能怎么办?若真是闹起来,自己不占理!弘暄是万万不能出来当替罪羔羊的,但老十也不想发什么罪己诏,如今之计,只能选择安抚了,至于面子,老十暂时顾不了那么多。
悲伤得不能自己的老四没搭理老十,继续趴在那无声的流着泪。
老十瞅了瞅康熙,也不做声,主要是老十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
就这样,过了差不多两刻钟后,老十才开口,主要是康熙忍不住了,瞪了老十一眼。
于是,老十只好硬着头皮道:“四哥,你别哭了,朕知道,今儿你受了委屈,但是,你也得体谅一下朕的苦心,弘历的案子一定要查个水落石出,但是弘历的案子攀咬的人那么多,拿谁开头呢?朕真的为难啊,论年长,朕也该搜查三哥府邸不是?三哥那人大毛病没有,但小毛病不少,若搜他,还不知道会搜出些什么有碍瞻仰的东西呢,都是自家兄弟,朕总得顾忌着大家的颜面不是?论亲,我该查九哥,查他还能显得我大公无私,但是,九哥马上就要嫁闺女了,府里弄得鸡飞狗跳的兆头不好,当然了,再不济我也该去查十四弟的,但是,十四弟才立了军功,我去查他,担心大伙儿会说飞鸟尽良弓藏…而五哥、七哥他们胆子都小,我若查他们,万一将他们给吓死了,我这罪过不就大了嘛,所以,我只好委屈四哥了…四哥你一向谨慎,又洁身自好,就算查,应该也出不了什么事的,何况你又在办官绅一体纳粮的事,攻击你的人多,朕也是借这个机会让大伙瞧瞧四哥你到底有多清白,免得日后有人拿贪墨啊之类的来攻击你…”
老十一开口,突然觉得思路清晰了,说得貌似很顺口,老十很满意。
而老四还是无声的哭着,对老十的良苦用心嗤之以鼻。
老十顿了顿,道:“四哥,朕真的迫于无奈啊,只有先查了自家兄弟,我才好接着往下查不是,否则害弘历的人不就得逍遥法外了?对这等歹人,咱们不能姑息是吧?”
老四终于止住了哭声,悲愤道:“承蒙皇上看得起,臣万分荣幸,但是臣只是不明白,如果只是为了办案顺利,为什么从早到晚,侍卫们将府里翻了四五遍还不收兵?臣若犯了什么滔天大罪,自是无话可说,可如今,臣委实冤枉。”
老十忙道:“四哥,朕可是只命人搜查,没下旨关押你吧?从这就你能看出一切不过是走个过场,对不对?说来其实还怪你,你一点把柄都没有露,让侍卫们怎么交差啊,朕就算说出去,有谁信?四哥,不是我说你,你也太谨慎了,哪怕强抢个民女藏在府里也好啊…”
老四心中微惊,终于知道自己哪儿疏忽了,打扫得太干净了,虽然没了把柄给老十,但是却会让老十乃至康熙对自己猜忌更深。
当下,老四急忙道:“皇上,自打弘时那逆子惹事后,臣生怕他会祸害全家,便命人将和他相干的东西全处理了…”
老四此话一出,老十心中就升起一股不屑,拉儿子出来背黑锅,算什么老子!
老十讥讽的笑了笑,道:“四哥,弘时最近如何?”
老四道:“臣未派人去打探。”
老十嘿嘿笑了笑,对康熙道:“皇阿玛,四哥这样也太不近人情了。”
老四抹了抹眼泪,道:“皇阿玛,儿臣惶恐,皇上说五弟他们胆小,臣又何尝不是,但身为皇阿玛的儿子,皇上的兄长,儿臣认为,为朝廷分忧,为皇上解愁,是臣的本分,臣再胆小,也得大着胆子上了,但没想到弘时那逆子竟然触犯龙鳞,儿臣真不知该如何面对皇阿玛,如何面对皇上,除了不认这个逆子之外,儿臣实在想不出其他法子来…”
说到这,老四又掉了两滴眼泪,“儿臣子嗣本来就单薄,弘时儿臣已经指望不上了,今年又夭折了一个小阿哥,所以听得福惠生病,儿臣便一时情急,还请皇阿玛和皇上恕罪。”
老十忙道:“都是当阿玛的人,能理解,不过,四哥,可不是我说你,这儿子可不是听话的才是儿子,那不成器的、惹事生非的,也是自家的种,怎么能割舍的那么干净,不是说子不教父之过嘛,咱们得反省反省自己。”
老四应道:“皇上教诲的是。”
老十笑了笑,“其他府里虽然没敢抗旨去照应那些不听话的阿哥们,但是,基本上每家都还是叫下人去信关心叮嘱了两句的,四哥,你断的这么干净,就不怕人说你生性良薄?”
老四道:“臣知错了,回去就叫人给弘时去信,教导他好好历练。”
老十点点头,“四哥,皇阿玛也乏了,咱们不如就散了吧,你也别出宫了,就在宫里歇一会儿吧…”
老四看着老十,漠然道:“皇上,臣府里的官兵还没撤呢?”
老十拍拍脑袋,“喔,瞧朕这记性,不过,四哥,你好好想想,府里到底有没有什么无伤大雅的小错?这样无功而返,对你对朕都不好啊…”
老四气急,很想揪住老十的耳朵吼声“我不是你九哥!”但是,却只能忍着气道:“臣一向洁身自好,一时半会儿委实想不起来。”
康熙静静的看着两人,对老十的处理手法还是很满意的,原本康熙以为今晚乾清宫会上演一场兄弟大闹的戏份,没想到竟然如此的云淡风轻,康熙有些不敢相信。
不管是老十还是老四的反应,都让康熙觉得自己对这两个儿子太不了解了,虽然老十不是头次发挥胡诌的本事,--当初一条鱼都能被老十胡说八道一番--,但是,在今天这么个形势下,老十能立马收手却是康熙万万没想到的,依着老十的脾气,那是撞了南墙都不会回头的啊;而老四都打人了,都半夜去跪宫门了,都在乾清宫哭成个泪人了,竟然没要自己给他主持公道,竟然接受了老十那牵强的解释…
康熙本来想今晚趁势追问小十八的死因的,结果,这哥俩儿竟然一点也不配合,让康熙好不懊恼。
不过,康熙也不打算将话头引到大嘴巴病上去,康熙如今担心的是老十明天早朝该如何对群臣交代,于是,当下便道:“行了,闹了半天就为这么些破事,你们臊不臊!”
老十和老四齐声请罪。
康熙摆摆手,“老四,你先下去吧。”康熙还得听听老十的打算啊。
老四却道:“皇阿玛,儿子放心不下府里…”
不等康熙发话,老十便笑道:“那四哥就出宫吧,朕给你条手谕就是,对了,四哥,你真没把柄给朕啊,算了算了,就这么收兵吧,谁叫朕事先没知会你呢…”说得老十和老四好似特亲密似的。
眼看这事就要这么了结了,却听一太监急急在外禀告:“启禀太上皇、启禀皇上,太子派人来了,说派去雍亲王府的太医传回来了消息。”
老四急忙看向康熙,康熙微微皱了皱眉头,心想,到底是什么消息,会让弘暄巴巴的派人来通知呢,康熙认为就算小阿哥夭折了,弘暄也没必要这么急着通知自己,当下便叫人进来。
结果,雍亲王府的小阿哥竟然感染上了大嘴巴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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