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阿哥处变不惊的本领在大清虽然不敢说是第一,但闭着眼也是随便能进排行榜前10的主儿。
但听了管家高无庸的禀告后,正在品茶的四阿哥破天荒的给呛着了,“咳、咳、咳…”
高无庸可是四阿哥身边的老人了,知道四阿哥是个既爱面子又小气的主,便装作没瞧见四阿哥的失态,而是手拿书信低头看着地板。
四阿哥捂着嘴,佯作嗓子出了问题,装模作样的咳嗽了几声后,方问道:“谁送来的?”
高无庸忙将信递上去,道:“是十爷府上的外管事,奴才去招呼的他,亲眼瞧着他从怀里拿出的这封信,眼下他还在大厅等爷的回信。”
高无庸不愧是个好助手,短短的几句话,就给四阿哥透露出三点信息,一,送信人不是冒牌货,二,这信自从进了府后,除了自己就没再经第二个人的手,府里不存在泄密问题,三,老十需要四阿哥给个回音。
四阿哥的幕僚邬思道也在书房,看了眼四阿哥,疑惑的看着四阿哥。
四阿哥注意到邬思道的视线,扫了眼手中的信封,说道:“的确是十弟的字迹。”
虽然老十总是伸手问户部要银子,与四阿哥打的交道不少,但从来都是公文往来,做了这么多年的兄弟,四阿哥还是头次知道,原来老十还会给自己写信。
四阿哥边拆信封,边自言自语道:“莫非是为了广州的事?”
这段时间其木格在广州闹得不成样子,连带的让千里之外的京城也不得安省,每次早朝都得为这些破事吵上两句,所以四阿哥的第一反应就是朝这上面想。
邬思道摇摇头,“如果说是为了广州的事,虽然九爷不在京里,但朝中还有八爷在呢,怎么算,十爷也不应该求到四爷头上来,何况目前这事,皇上也没发话让四爷管…”
邬思道还待继续分析下去,却陡然发现四阿哥的脸一下变得铁青,拿信的双手不住的发抖…
邬思道忙问道:“四爷,信里说什么了?”
高无庸也一脸担心的看着四阿哥,不知道老十在信里写了什么,将他的主子气成这样。
四阿哥没说话,面部已经有些狰狞,但老十的信好像还写得不短,看样子至少有三、四页,邬思道真有些担心四阿哥能不能坚持看完整封信。
终于,伴随着两声哐啷声,在两盏茶杯无辜捐躯后,好似受了严重内伤的四阿哥终于喘着大气、咬牙切齿的说道:“混账东西!”
…
而同一时间,八阿哥也捂住了额头,呻吟道:“你们爷还吩咐了什么?”
“我们爷没吩咐什么,只是叫奴才们将信送来就是。”来人恭恭敬敬的答道。
八阿哥想了会儿,摆摆手,将来人打发了下去…
而三阿哥也接到了老十的信函,但他却是一副想笑又不好笑的模样,憋着气问道:“你们爷还说了什么?”
“没…”
五阿哥看了看手中的信,琢磨着,九弟去了蒙古,可八弟和十四弟还在啊,十弟怎么找我啊?
想了想,方问道:“你们爷还有别的吩咐没?”
“没…”
七阿哥也是一头雾水,心想,我与十弟没这交情啊?还是他在变相的不满我没帮他小舅子说话?“你们爷还有其他交代没?”
“没…”
阿哥所里的十二阿哥、十三阿哥、十五阿哥、十六阿哥、十七阿哥也都表情各异的拜读着老十的大作,7岁的二十阿哥则翻来覆去的将信读了好几遍…
一位老嬷嬷看了看手里的信,又瞅了瞅正在吃奶的、岁的二十一阿哥,想了想,还是招来一太监,命他给康熙送去…
而康熙此时正在乾清宫里恨铁不成钢的拿着几页破纸敲桌子,瞧了二十一阿哥收到的信函后,康熙彻底楞住了,半响才咬牙道:“还嫌不够乱…”
第二日朝会上,康熙眯着眼睛先打量了一下四阿哥,唉,顶着两个黑眼圈、寒气越发逼人,也是,谁摊上这事肯定都窝火…
康熙又瞅了瞅有些幸灾乐祸的三阿哥,瘪了瘪嘴,再看了看无比郁闷的八阿哥,康熙的心情稍微好了点,再瞧了瞧其他几个一脸为难的儿子,康熙知道自己昨天没费力气派人调查是明智的,二十一阿哥都收到信了,这些年长的能躲得过才怪!思及此,康熙突然好奇起来,在西山火器营的十四肯定会收到信件的,那远在蒙古的九阿哥会收到吗?…
这次大朝会上,大伙都注意到了康熙有些心不在焉,康熙可是明君啊,上班时间从来都不开小差的,想来是连着上了5年的班,有些疲乏了,因此,大伙便没怎么闹腾,一致效率极高的结束了早朝,毕竟储君未定,若康熙积劳成疾,突然挂了,那大伙的前途将越发充满变数…
散朝后,三阿哥叫住了四阿哥,摆出兄长的架子,“四弟,你收到十弟的信了吧…”
此言一出,五阿哥忙凑了上去,“三哥,你也收到了?”
七阿哥忙问道:“五哥,你也收到了?”
“…你也收到了?”
“…你也收到了?”
…
康熙的成年儿子们瞬间就将四阿哥围了起来,不过,却都没搭理四阿哥,全在忙着互相确认呢。
四阿哥的脸越发不能见人了,没当场吐血已是烧了高香,而八阿哥也没比四阿哥好到哪去,万万没想到,老十竟然这么二百五…
大伙谁都没想到,就因为四阿哥罚弘暄一晚上抄写十遍论语,老十便给四阿哥写了封信,讨要说法。
老十在信里质问四阿哥,为什么要体罚弘暄,朝廷哪条律法规定,不准帮人求情的?而且,当初可是康熙邀请弘暄住进宫里的,就算弘暄做错了什么事,上面还有康熙呢,怎么也轮不到四阿哥来摆威风…
老十叽里呱啦写了一通后,还非常愤怒的声讨道:“一个晚上抄写十遍论语,还让不让弘暄睡觉了?!这一夜不睡,白天怎么听课?若被先生处罚了,算谁的?”
这还不算,老十还质问道:“四哥,你可是吃斋念佛的人,心怎么这么狠?弘暄才多大,阿玛额娘都不在身边,你当四伯的不疼他就算了,怎么还欺负他?”
末了,老十还不客气的告诉四阿哥,想耍威风,回家对自己儿子耍去,别来欺负我家弘暄…
最后,老十明确的告诉四阿哥,他需要一个解释和一个保证。
然后老十给四阿哥发送邮件时,还不忘抄送给康熙和自己的一帮兄弟,不过每封信上都增加了一个前言,给康熙的是,“皇阿玛,四哥无故体罚弘暄,请您给弘暄做主,至于四哥那,儿子也去信问原委了。”给几个成年阿哥的则是:“某哥/某弟,四哥无故体罚弘暄,盼你帮弘暄说句公道话。至于四哥那,我也去信问原委了”;给未成年的两阿哥则是“某弟,你们年纪虽小,但毕竟是弘暄的长辈,别无故欺负他。至于四哥那,我也去信问原委了”;然后,便将给四阿哥的信附上,真难为老十了,竟然将那么长的信抄了这么多遍,当阿玛了就是不一样…
…
很快,此事便传遍了京城的大街小巷,众人皆啧啧摇头,没见过这么宠儿子的。
而御史也立即上书,弹劾老十目无尊长,给社会树立了个坏榜样,要求康熙严惩,因此,虽然四阿哥没去抱着康熙哭诉,虽然康熙和老十的一帮兄弟都默契的没召开家庭会议讨论此事,但这事最终还是被拿到朝会上,成了公共事件…
康熙的态度有些暧昧,他多多少少知道点老十的心思,弘暄作为皇孙住在阿哥所,老十肯定担心他受委屈,所以才借此机会给大家提个醒,欺负弘暄前先想想他那个不讲理的阿玛…
但老十对四阿哥如此无礼,的确是遭人质诟,三纲五伦在那摆着呢,容不得人挑衅…
经过两天的迟疑,康熙终于开始着手处理此事,将正在上课的弘暄叫进了乾清宫。
弘暄这几日虽然觉得老十有些小题大做,但转眼一想,有这样的阿玛也算自己的福气,所以即使上书房的酸味浓过制醋的作坊,弘暄还是一点也没觉得熏着自己,该干嘛还是干嘛,有点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的味道,听闻康熙突然召唤,弘暄暗暗庆幸,还好自己早就想好了说辞,还改了又改…
不过,弘暄到了乾清宫,却被临时告之,接见时间改期,弘暄心中不由一乐,看来自己又可以再将说辞多润润色了,于是便笑眯眯的走了,压根不知道,自己的额娘该想说辞应对了…
乾清宫内,大学士马齐心中也很是忐忑,瞧了瞧站了一屋子的皇子阿哥,马齐也知道自己打断了康熙的家庭大会,但没办法,广州八百里加急送来的折子,不能耽搁啊。
马齐又偷偷瞧了眼康熙,此时康熙的脸色已经完全可以和四阿哥媲美了,马齐觉得自己很倒霉,为什么要今天当值呢…
康熙看着折子,已经要给气疯了,广州巡抚派兵上台解救烟馆老板,老十两岁多的三胞胎竟然出现在台子上…
康熙暗道,老十两口子敢情除了惹是生非,就不知道什么是正事!他家的家训十之八九就是:没事找事、小事大闹、大事闹翻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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