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寒蝉猛地一惊,浑身一颤,差点被刀刺穿脖子,整个人滑落下去。
“什么人”
无比低沉的声音在耳旁响起,若不是季寒蝉仔细听了,在风吹树叶沙沙声之中,恐怕她还听不清。
“朋友,朋友,淡定,大家都是来偷听的”
匕首还抵在脖子上,季寒蝉不敢动,她忙道。
因地方极其狭小,此处又高,身后那人贴她极紧,一腿靠墙紧紧夹住她的双腿,一手握刀抵住她的后颈,另一手抓住她尚且能活动的手。
也就是说,现在只要季寒蝉松手,两人都得掉下去。
“是什么人!”
那人再问一次,刀又深了一分。
季寒蝉只听一声极其细微的**被划穿的声音,她心一跳。
“只要你敢杀我,我就敢拉着你一起掉下去”
“哼”
那人轻哼了一声,“莫非你以为有你作垫子,会...”
那人说着说着,突然停住了。
“季寒蝉!?”
他猛地拔高了一个声调,随即似意识到不妥,便骤然住了嘴。
“阮时碧?”
此刻听到那熟悉的声音,季寒蝉怎还会听不出来。
“真巧啊”
她尴尬地笑了笑。
索性现在带着头盔,也看不清她尴尬的表情,季寒蝉也懒得去掩饰她脸上的尬笑。
刀顿时离开了她的后颈。
“你怎么穿着...”
阮时碧上下扫她一眼,仿佛这时才发现两人的处境多么的尴尬。
若说方才,是格斗,那么现在,更像是...
“男女搏斗”?
他松开季寒蝉,往侧方一站。
“季三小姐真是好手段”
“比不上阮二公子啊,还站着就没人听得到你们说话了呢?是漏算了自己吗?莫非你自己不是人?”
“说你胖你还真喘上了,阮某未追究你就算好运了,你此刻身在何地?穿着为何?”阮时碧一笑,“你来这是作甚,你我心知肚明”
他说完,侧耳去听,却见季寒蝉还愣在那。
“好了,快听吧”
他又道。
哇塞,偷听还理直气壮了?
季寒蝉撇撇嘴,不过自然不多说什么,毕竟她可能还要更恶劣一些。
“那你想如何?”
显然,崖顶二人的话题已经离开了身旁的这个人。
十岁就剥了人皮...
季寒蝉侧头去看他一眼,只见他认真得斜着头去听上边的话,眼睛有些睁大,显得莫名的可爱,一头黑发垂在耳旁,竟然让人不禁觉得,有些...
俏皮?
季寒蝉喉咙滚动了一下,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你不是很想知道吗?快听吧,还发什么愣”
这时,阮时碧侧过头来,他微微一笑,脸靠得极近,清晰可见他眼角弯了弯。
哇,这难道是宠溺的...
季寒蝉不敢再往下想去了,她忙转过头来,抑制不住满身的寒颤与鸡皮疙瘩。
“怎么能!...”
显然,季寒蝉漏掉了关键的部分,她皱了皱眉。
“太子正在建议造反,我的大哥看似是要同意了”
阮时碧侧过头来,道。
他面色十分淡然,甚至还带着淡淡的笑。
哇,那你这么淡定。
季寒蝉点点头,暗自吐槽,她一早就预感到了,太子既然要拉上季高甫,怎么还可能放过他的好兄弟,阮时瑾?两大世家同时行动,加上起义的呼声本来就高,如果太子从西域着手起步,或者说甚至是直接逼宫...
莫不说,还真有可能推翻这个王朝。
然后呢?
当今皇帝昏庸,太子便能好到那里去吗?
这个王朝仍然没有改变,甚至连姓都没变,唯一变了的是,她季家同阮家的地位。
若成功了,也许会荣华一阵子,但若失败了,她季家同阮家,一定会死无葬身之地。
虽然这一切都同季寒蝉没有半毛钱关系,但是...
“哼,只要我们成功了,就不愁他季高甫不答应!至于季寒蝉?要不是有个叶知秋站在背后,连给本王提鞋都配不上,哼!若不是有点姿色,本王定要把她发配去醉仙楼!”
“说来真可惜,若是那日道言兄到手了,如今还不怕叶大师开口澄清吗?”
阮时碧侧头来看了看季寒蝉。
见她露在外边的眼睛扑闪扑闪,不由笑了笑。
“哼,再莫说她了,本王现在恨不得把她拿来千刀万剐,千人骑万人坐,抛进油锅里炸出油来!”
“那道言兄到底如何打算”
“此番上山来,便正是为了你之事,他叶知秋虽神秘,通鬼神,但有多少人知道他的?不过寥寥几人,若是让这佛狸寺的大师发话,百姓信了,你莫以为父皇还敢追究?”
“道言兄好妙!”
“你可是能找到阮家通南陵通信的证据?”
“此番是为了...”
“本王为了见你,威胁说掌握了他阮家通南陵交好的证据,若是真能找到的话,或许我们可以借此推翻如今阮重的治理”
“但如今大部分权势都在阮时碧身上”
“阮重倒台了,有本王的支持,你难道还争不过一个阮时碧?”
“说得也是...”
就在这时,啪嗒一声响起了。
一滴硕大的雨滴滴落在了石面板上。
落雨了。
糟糕!
季阮同时对看一眼。
他们现在的处境非常尴尬,若离开便无法听到两人后续的讲话,但若留在这里?下雨了极其湿滑,十分容易滑手。
十几米的距离摔下去,可不是说笑的。
“落雨了”
上边某人说到。
哇,落雨了就赶紧走啊,还说什么!?
季寒蝉心中暗自狂啸。
“时瑾兄”
太子又叫了一声。
“嗯?”
“若能找到证据,你我二人从今往后定是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我靖道言今日便给你保证”
“但若不能,你恐怕也能想象后果吧,庶子上位,而你?自然是去南陵作一个质子,来替阮家掩藏阮时碧的重要”
“嗯”
“那这可是同意了?”
“自然,再说...我也没有出路了”
“好!”
季寒蝉侧头去看了看阮时碧,只见他头发已经全部淋湿,粘在脸庞,低垂着的睫毛,带些水意。
“那我俩便快些离去吧,雨也下大了,等本王明日去请见了佛狸寺里的大师,你便自由了”
“好,有劳道言兄了”
两人不知哪里有那么多屁话可以说,直到季寒蝉同阮时碧浑身几乎都快湿透了的时候,那两人终于说完了。
片刻之后,一阵践踏水声的脚步声响起。
渐远了。
季寒蝉侧头见阮时碧正皱着眉,她便不说话,神色之中流露出一股担忧。
这孩子,怕不是伤心了吧。
“我们该上去了”
阮时碧侧头一笑。
季寒蝉嗯一声,点点头。
她本还以为这阮时碧因为哥哥背叛了自己,伤心了呢,毕竟这厢皱着眉头,可怜兮兮的。
结果现在?
他竟还在笑。
季寒蝉撇撇嘴,率先一手攀着石块,上去了。
紧随其后的,则是阮时碧。
站在山顶之上,两人相视片刻,皆是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