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域主是老糊涂了么?”冉子晚伸手打掉婢女手中托呈的锦盒,一把扔在地上,看都懒得看一眼。冉子晚无意间吓得婢女以为自己做错事连连在地上叩首告罪。而冉子晚并无意为难眼前两个婢女,只是蹙眉道:“回去告诉雪冷域那个老家伙,他送的东西我不要!让他好好善待无痕哥哥,若是再如幼时那般对待无痕哥哥,我冉子晚定然会找他拼命!”
“郡……郡主……”婢女吓得瑟瑟发抖,且不说冉子晚所说的话她们敢不敢原话回禀给雪冷域,就是这锦盒被打翻在地,她们也是不敢回去复命了。
“还不回去!”冉子晚看了看远处的云山,此去云山自然没有必要再让雪域的人跟着了。况且如今的雪无痕早已不是十年前那个任人鱼肉的削瘦少年了。若是他不愿,雪冷域也不能耐他如何!
“郡主且慢!”那个看上去乖巧灵动的婢女连滚带爬地拾起地上被打翻的锦盒,动作麻利地拂去锦盒上沾染的灰尘:“郡主……郡主且慢!这……锦盒是域主送与您的!这是域主的心意,您不可辜负啊!”
“我说了我不稀罕!”冉子晚抬腿欲走,再次将婢女手中的锦盒拍落在地。她脚下有些焦急,云山那一侧……便是她九死一生也要看一眼的那个人!
“郡主!痕公子……这是痕公子着奴婢送来的!”婢女此时才知道为何冉子晚不肯接受锦盒,她将域主最重要的一句话,竟然忘了回禀郡主:“痕公子早在三日前便继承了雪域的域主之位!”
“……什么?雪无痕继任了雪域之主?”冉子晚轰然地立在原地,她多希望自己是幻听。她一直以为雪无痕回到雪域也不过是滞留些时日罢了。待她离开雪域,他也会离开那里!如今他继承了雪域域主之位,那便意味着他此生都不可能再离开雪域一步,将终身困守在雪域那片冰冷刺骨的宫殿之中了。
冉子晚飞奔夺过婢女手中托呈的锦盒,玉指微微有些颤抖。她小心的拂去上面沾染的枯叶残枝,锦盒轻轻打开的一瞬间冉子晚只觉得自己的双眸已然迷蒙一片!
锦盒里小心盛放着的竟然是十年前她与雪无痕初次相识之时,雪无痕保留的一个银色泛着淡淡斑驳的羽箭箭头。那是当年冉子晚初次出现在雪域时,正赶上当时被雪飘飘布下的雪族弓箭手围攻的雪无痕。当时雪无痕身受重伤,紧紧抿起的唇瓣带着少年的执拗屹立在包围圈内。那时的雪飘飘与如今几乎一样,一样的狠辣恶毒。其实,那时的雪飘飘差点便杀死了雪无痕!只是最后,本应该射在雪无痕胸口的那支羽箭被冉子晚挡下了,那是雪飘飘亲自射出的一支夺命箭。
后来,雪冷域出现制止了雪飘飘对于他这个唯一亲子的屠戮。冉子晚才得以与雪无痕一起逃离,她与他奔赴骊山……路上冉子晚伤的太重,又因为刺得太深,只能先将羽箭折断,最后只留下一个泛着铸铁光芒的箭头埋在体内。直到到了骊山,骊元亲子为冉子晚诊治取出残箭时,箭头已经浸入了冉子晚的血液,显得有些斑驳!
“域主说了……雪域以后就是他说了算了。郡主您可以肆意消遣。况且雪域是云山的必经之路,郡主以后都不必这般凶险,大可随意往来。奴婢们自今日起便会日夜守在此地,随时恭候郡主大驾!”婢女俯身在地,有些不明冉子晚眼角清泪滑落的缘由,她们心底想的便是她们有了位新的域主:“域主还说……若是郡主在云山过的不如意!他会永远在雪域等着你!”
他会永远在雪域等着她?雪无痕将那颗羽箭箭头珍藏多年,此刻送与她便是想告诉她:当年的她可以对他雪无痕以身相救,如今他便可以为她困顿一生。
无论雪域之于雪无痕曾经代表什么,炼狱也好,冷宫也罢。他如今都愿意为了她重新回到那里,只为护她安然——永远无恙!
冉子晚闭了闭眼,一行清泪顺着莹白的脸颊滑落。雪无痕到底是用自己一生的困守换得了雪冷域之于她冉子晚的放过。不然以雪冷域之于云山联姻的志在必得,无论如何也不会容忍冉子晚活着离开雪域。
玄歌冲破封禁之后记忆全无,如今他也只知道他是世人不可诓骗的云山少主云起!只是对于这样前尘尽散的云起,恐怕已将冉子晚忘得一干二净了:“也许,他早就将我忘记了!”
即便如此,想要与云山联姻的雪域还是将冉子晚当成了眼中钉,肉中刺。恐怕不只是雪域,就是云山也不希望冉子晚出现在云起身旁。他们很怕冉子晚的出现会唤起云起以往的记忆,从此与她相厮相守,最后破坏双方的利益联盟。所以冉子晚并不意外雪冷域对她所起的杀心。只是有些意外雪冷域会因为雪无痕而放过自己,她知道若不是雪无痕以己之身接掌雪域,便没有她冉子晚如今的安然。冉子晚哽咽的合上锦盒,吞咽下喉骨之间强忍的苦涩:“……你们回去告诉他,我会好自珍重!”
“域主还让奴婢转告……最初是云少主让他在雪域等你,护你周全的!”白衣婢女话还未说完,冉子晚飘远的神智一瞬间绷紧,是云起让雪无痕等在雪域的!
可……云起他还记得她么?
一别数月,冉子晚一人飘落在东洲,沿途奔赴雪域只为了能登上云山去寻找云起!
风餐露宿也好,麻衣粗布也罢……她只是想到云山见一见那个男人,问他一句安好!
“域主还请子晚郡主宽心!云少主对郡主用心良苦,即便此时封禁反噬使得云少主前尘尽散,忘记了郡主,也还望郡主不要灰心!”
白衣奴婢微微停顿,最后叩首在地。
“你们……回去吧!不必等在此地……这个替我带还给无痕哥哥,转告他生而无欢不如离去。雪域之于他并无欢颜,还不如离去!若是哪一日我想回来,定然有他路可图!”冉子晚勉强压下心底翻滚的涌动,挥了挥手。(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