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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万兵马对战四十万?如此狠绝的杀手,却让为人臣子,背负一身战功的夜军候无话可说。皇家当真凉薄……”冉子晚握着茶壶的手臂有些僵硬,心里思量着看来贞氏都已经将夜氏归结到端郡王府一派,甚至不惜除之后快:“戎狄战事来的突兀,你大可以称病……甚至回到南地,躲过此次认命!逐王令还在,禛帝为了避嫌……自然也不会多说些什么!”
“戎狄战事来的是很突兀,却……志在必得!”提起戎狄兴兵的借口,夜南容胸口的气息加重了几分。
“无论是什么因由,皇家如此待我们的母妃,我们都没有理由再为他们浴血拼杀……现在我就将逐王令给你!你回南地……再不回来!”冉子晚伸手入怀,却被夜南容的下半句话,气的恼怒非常。
“就算……御太子不举荐,此次戎狄来犯,南容也不打算躲避……不是为了一品君侯府的颜面,更不是为了端郡王府的恩情,我是为了自己!”夜南容悠悠的开口。
冉子晚拿出逐王令的手一抖,忽然有些气急:“他们许了你什么?十万对四十万大军,明知是死路……你却不惜以死相拼?”
之于冉子晚的暴怒,夜南容眉眼低垂不曾言语,只是浓密的眼睫毛,在冉子晚吐出后半句话的时候,悠悠颤抖了几下。
夜南容的只字不提,使得冉子晚的怒意陷进绵软,僵硬而紧张的脊背忽然软了下来,缓缓地坐在了桌案旁的贵妃椅上,逐渐跟着有些失神,手下的动作不停地重复,一杯接着一杯给夜南容续着竹盏里的清茶,一连倒了十几杯,却不自知。
而夜南容一直深深的望向冉子晚竹盏旁轻盈舞动的水袖,一杯接着一杯地将冉子晚无意间蓄满竹盏中的清茶喝了个彻底。
“此去……”直到茶壶中再无茶水,冉子晚恍然间放下了手中空空的茶盏顿了顿,低低的问了一句:“此去凶险,你打算如何应对?”
“……以死相拼!”夜南容简短的四个字,掷地有声。
“以死相拼就足够么?你一为戎狄的四十万大军是牵出来戏耍的么?如果……以死相拼不足以改变结局,你有打算如何?”
“……”夜南容静默的看向冉子晚容颜上恼怒的颜色,微微的笑了起来,却未搭话。
“晚儿?”夜南容的话被冉子晚打断,他只是轻轻的唤了一声冉子晚的闺名,便垂下了头。
“保重!”冉子晚默然起身,退回了屏风内侧。独独留了两个字给也南容,便不再开口。
“呵呵……好!此去不知归期。你身子不好,还望晚儿好生将养,待我归来时……好接着给南容斟上清茶!”夜南容眉眼微皱,暗淡的烛光映衬着他忽明忽暗的伤色。
“……”冉子晚淡然的抬起眼眸,望向屏风上夜南容朦胧的轮廓:“秋寒将至,将军……早去早回!”
“好!”夜南容淡淡应了一声,缓缓从怀中掏出一块满是桃花的锦帕放在了竹盏旁边,转身……又停了下来:“……若是我能活着回来,晚儿莫再……如此冰冷的待我可好?”
“……”屏风内一片死寂,冉子晚指痕深深的扣紧手心。
夜南容大踏步的离开内殿,衣衫撕裂空气的声响在院落之内响起又消失,冉子晚知道夜南容已然纵身飞离了梨落阁。
直到她确定夜南容得声音越来越远,她才缓缓的舒展开心口的郁结:“孤月……你去查查,戎狄犯边究竟所为为何?”
“喏!”孤月俯首叩拜之后,便飞身出了梨落阁。
冉子晚有些辗转反侧,北边不安……黎民水火,可尽管如此,她也不觉得夜南容是一个会为了玄氏江山逐鹿北疆的人,可偏偏……他不止从了禛帝的皇命,领了逐北将军的头衔赶赴北疆,却还要以死相拼?
翌日清晨,冉子晚斜靠在软榻上,微微合着眼眸。药婆先是进来看了看冉子晚的神色便退了出去。而紫雀一直大气不敢出的守在冉子晚身旁,小心的打量着冉子晚的一脸蜡黄的脸色。
药婆出去没几步,便碰上大大咧咧的紫棉,那丫头正端着一托盘的吃食,大步流星的朝着梨落阁的内殿走着,却被药婆烂了下来。
窗外忽然落下一道暗黑的影子,影子有着暗夜的清冷,却也有着类似于夜半夏的气息。暗影落下的一瞬,一直前面的冉子晚悠悠的睁开眼,还未看向窗外,便听见药婆在殿外嘱咐紫棉再去小厨房熬上一罐鸽子汤。
“进来吧!”紫雀扶着冉子晚起了身,小心的服侍着冉子晚穿衣梳洗。
“喏!”孤月向来规矩,说话言简意赅,连多余的表情都很少出现。
“查的怎么样?”冉子晚慵懒的开口,她倒是想知道戎狄兴兵的理由到底是如何使得夜南容罔顾一品军候府满门的兴衰,不惜以死相拼!
“……奴婢潜入了御书房,抄录了这个!”孤月从怀里掏出一个黑色的卷轴。卷轴很小,却是字迹清秀好看的正楷。
“混账!”冉子晚在看完卷轴上的字之后,气得身子有些发抖。
“郡主息怒!”孤月跪倒在地,紫棉紫雀也跟着跪了下去。
从前只以为自家的主子聪慧,却是个脾气极好相与的人。今日见了冉子晚真正的怒意,紫雀才觉得津门桥落水之前的主子又回来了,还是那么的高高在上,那样的不可亵渎。
“郡主姐姐?”一直隐匿在梨树上不曾说话的夜半夏忽然开了口,她还是第一次见冉子晚发如此大的脾气:“孤月?怎么回事?”
“锦主……属下……您怎么会在此处?”听到夜半夏的问话,孤月先是一怔,脱口而出后方觉失言:“卷轴上是戎狄的战书,战书上……提及了郡主的名讳!”(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