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还是晚霞连天。
叶栖雁坐在沙发上,小糖豆趴在她的膝盖上,苹果脸严肃的观察着她脸上的伤势,伸出白嫩的小手轻轻碰一下,看到她皱起的眉,顿时关切不已,“妈妈,痛不痛?”
“不痛。”她弯唇笑着回。
“真的吗?你痛就说一声哟,我和大河不会笑话你的!”
“好的呢!”
小糖豆献宝一样,将手里攥着的药膏递给她,“妈妈,你快抹一抹这个!是我在护士长那给你拿来了药膏!是大河让我去找的哟!”
末了,还不忘补上那一句。
叶栖雁不禁抬头,看了他一眼。
站在窗边的池北河走过来,“我来帮她擦吧。”
“嗯嗯!”小糖豆立即点头,还殷勤的把位置让开给他,声音甜蜜蜜的,“大河,你真好!”
池北河单条腿屈膝的半蹲在那,手里拿药膏给她擦抹起来。
一旁小糖豆也跟着蹲下,双手捧着两边苹果脸,一会儿看看妈妈,一会儿看看大河,然后黑葡萄的眼睛里慢慢充满了疑惑。
“妈妈,大河,你们两个刚刚在洗手间里做什么呐?”
樱花瓣的小嘴张开,终于是忍不住好奇的问了出来。
“……”叶栖雁呆住。
池北河手上的动作也是一顿。
小糖豆还在那里眨巴着大眼睛,满脸的天真无邪。
池北河虚握着拳头在唇边,轻咳了声后,语气淡淡的说,“就是看看你妈妈脸上的伤势怎么样了。”
叶栖雁耳后有些烫,都还能感觉到嘴唇上没有消的胀。
“哦哦!”小糖豆原来如此的点头。
池北河擦好药膏后起身,低头看了眼手上的名表说,“晚上就不出去了,我打电话叫人送点吃的过来吧。”
经过蒋淑贤的插曲,叶栖雁也早就没了心情,而且脸上还挂了彩,也不想出去外面,对于他这样的安排感觉到了体贴。
不过小糖豆要明显失落了好多,但是只要能和大河一起,她又很快开心起来。
外卖送来的很快,外面包装有印有大酒楼的logo,而且点来的样式很多,茶几桌上都几乎快要摆放不开。
叶栖雁翻找钱夹想要给钱时,那边池北河早已经拿出几张钞票的送走了送餐人员。
“妈妈,你快来吃呀!”
小糖豆兴奋的朝她挥舞着筷子。
叶栖雁和池北河并排坐在沙发上,小糖豆搬来自己的小椅子坐在他们对面,每次夹起菜吃一口,都要看一眼对面的男人,然后露出两个酒窝来。
“呀,大河,你也不吃香菜呀!”
小糖豆吃着吃着,忽然发现新大陆一样。
一旁的叶栖雁闻言,低头朝着两人面前的一次性餐盒看过去,上面都有着被挑出来的一小堆香菜,简直神同步。
小糖豆是很小的时候就不吃香菜,总嚷着里面有怪味道,已经成为了习惯。池北河她不是很了解,两人一起吃最多的都是一菜一汤,里面她也从来没放过,并不太清楚。
“你也是?”池北河挑眉。
“对呀对呀!”小糖豆猛点头,“我们的习惯好像呀!”
黑葡萄一样的眼睛眨动着,看了他两三眼,然后轻垂着长睫毛,在故意加重着语气跟他说,“大河,这是说明我们之间非常有缘分哟!”
叶栖雁看着女儿流露出的娇羞小眼神……
咳了下,轻轻别过脸。
夜色逐渐降临,从窗户往外望,是医院楼下的一片灯影。
叶栖雁洗完水果回来时,病房里是一片的温馨,小糖豆正献宝一样的,将她平时拥有的小物件正摆地摊的呈现在池北河面前。
“大河,给你看看这个,是我自己用蜡笔画的呢!”
“大河,还有这个是我最爱的米奇!”
“大河……”
整个病房里,都是不停萦绕着童音脆脆的“大河”。
叶栖雁看着女儿跑前跑后的小身影,拉她过来,将手里的水果盘一边放一边说,“小糖豆,先吃点水果吧!”
“好的呀!”小糖豆点头。
然后在水果盘里挑了半天,找出其中最红最大的一个苹果,想也不想的直接送到池北河面前,附带个甜甜的笑容,“大河,你吃!”
“妈妈,你也吃!”
这才又拿了一个给她递过来。
平时不管吃什么都是主动先给她,叶栖雁看着池北河手里的苹果,心里顿时感觉到了强烈的落差感……女大不由娘啊!
随着时间渐晚,叶栖雁开始为女儿铺床。
刚铺完时,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有短信的提示。
她掏出来浏览的时候,那边池北河也正从沙发上起来,煞有其事的看了眼手腕上的名表,扯唇说着,“时间不早了,我回去了。”
而同时,她手机短信的内容显示着发信人来自他。
内容简短的只有两个字:一起。
叶栖雁此时脑袋里唯一想起的,是他在洗手间里最后说的那句回家再收拾你……
“大河,你要走了吗?”小糖豆立即不舍问。
“嗯。”池北河点头。
感觉到他内双的黑眸斜睨向她,叶栖雁将手机揣回口袋里。
“小糖豆,时间不早了,你也要早点睡了!然后妈妈……也要回去了!”说到最后,她不由吞咽了两口唾沫,有些不自然。
原本早就说离开的池北河,这会儿竟还没走出病房。
听到她的话,像是很不经意的回头说了句,“正好,我送你。”
“麻烦你了……”叶栖雁语气更加不自然。
“不麻烦。”池北河淡淡。
“真是太好啦!”小糖豆丝毫看不出两个大人背后的小动作,反而一脸甜蜜的看着池北河,“大河你帮我送妈妈,她就不用等公车啦!”
“妈妈,大河,再见哦!”
叶栖雁看着冲着两人笑眯眯还挥手的女儿,心里不断涌出的都是羞愧感。
怎么像是偷偷在干坏事……
冰城的夜晚,灯火辉煌。
白色的陆巡行驶在繁华的街道上,前面高架桥上流动的车灯,像是缓慢划过夜空的金色流星。
绑着安全带坐在副驾驶的叶栖雁,额头轻抵在车窗玻璃上。
长睫毛在微垂着,两边嘴角也轻轻的抿起,离开了医院和女儿以后,白天时蒋淑贤的巴掌和话,让她心情难免受到影响。
池北河斜睨了眼身旁的小女人,主动开口,“小糖豆很乖。”
“嗯!”叶栖雁提起女儿,脸上表情松缓了不少。
“她这种血液病其实现在也很常见,在全国有很多这样的小朋友或者成人。好在她这个介于中间型的,虽不轻但也不严重,而且半年前已经做了脾切除手术,若是一直都恢复的好,可以和正常孩子一样!”池北河客观分析着说。
“……”叶栖雁怔怔的看着他。
有关小糖豆的病,两人并没有聊过,他也没有问过,可他竟然都知道?
听着他的字里行间,叶栖雁不由问,“你好像很了解这种血液病?”
“算不上了解,我妈是类似这个病去世的。”池北河内双的黑眸注视着前方路况,扯唇语气淡淡的说。
“你妈妈去世了?”叶栖雁惊诧的看向他。
她到了池氏以后,没少听公司同事私下议论他,只不过听到的也都是他似乎和自己父亲的关系处得不太好,其余的倒是并不得知。
“嗯。”池北河薄唇抿紧了些。
叶栖雁吞咽唾沫的皱眉,“可是……”
“现在那位是我爸娶的二房。”
池北河似乎知道她要说的是什么,已经在她不知如何问出口时,没有语气起伏的回答出来,像是说的和是自己无关的事,“我去部队那年,我妈就忽然去世了。早在很久以前,老头子就已经在外面有了人。不过老头子倒是挺能忍的,一直在我妈去世后几年才将二房给娶回来!北瑶就是后带过来的,但是同父异母。”
“我早在知道他外面有人的那天起,就知道他会有再娶的一天!只是看不惯他假惺惺的样子,对外都以为他是在吊念亡妻,可实际上呢!呵!”
叶栖雁闻言,眼睛里的神色很是震惊。
没想到他是单亲,似乎这样也能理解了,为何他和自己父亲关系不好,想必面对病逝的母亲,外面有人的父亲,再加上现在家里已经易主的女主人……
这是他第一次和自己说起家里事。
叶栖雁朝他看过去,严肃的脸廓上和平时一样,没什么太多的情绪,可霓虹灯影在他内双的黑眸里影过时,她扑捉到了藏在深处的怅色。(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