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什么?”郁祁佑低眉,看向她伸向衬衫的手。
“你想吃饭,还是想先吃点别的?”女人抬头,美眸里放的都是电。
“吃什么?”郁祁佑扯了下薄唇。
“你总是这么坏!吃什么你还不清楚呀!”
“在这里?”
郁祁佑全程都是似笑非笑的语气,听不出情绪来。
女人露出娇羞状,冲他呵气如兰,“你这堂堂总裁的办公室,应该不会有人破门而入吧?只要你想的话,我什么时候对你说过一个‘不’字……”
说话间,她的手已经从他衬衫里面伸进去,挑逗在胸肌上。
郁祁佑喉结动了动,看着几乎挂在自己怀里的女人,画着精致的妆容,没有黑框眼镜的遮挡,媚眼如丝,身段柔软的蛇一样,声音也很媚。
完全是那种有勾引技巧的女人。
男人么,对这一招都很受用,都会很享受。
可享受会享受,却进不了心里去。
郁祁佑蓦地抓住,制止了她的动作,黑眸里也没有任何谷欠的沾染,绕过写字桌坐下,将手里始终未喝一口的红酒杯放下。
“祁佑?”女人惊讶,同时感到心惊。
郁祁佑从烟盒里甩出根烟,叼住点燃,“我们之前说过,结束后会送你去移民,法国,英国,澳大利亚,加拿大,还是新西兰?你比较喜欢哪个城市?”
女人脸上有一瞬间的恍然。
她不敢置信的看着他,期盼的从他脸上能找到哪怕一丝的玩笑,可是并没有,面上虽然看不出表情,但吞云吐雾的样子,仍旧是温润的翩翩公子,让人着迷。
无情的时候也真无情,比如说现在!
知道他是说一不二的人,既然做了决定就无人能更改。
女人看了眼打开的红酒,牵了牵红唇,看来这是离别酒了嘛?
“……这些地方任我挑选?”
“嗯。”郁祁佑点头,弹了弹烟灰,“哪里都可以,除了美国。”
女人笑的苦涩,能够明白原因。
因为有人在纽约……
某个大学城附近的老街。
坐出租车往家里行驶,遇红灯停下时,司机无意中看了眼,提一嘴说这条老街下周就要拆迁了,她听了以后,让司机把车停在了路边。
或许再不来的话,就再看不到了吧。
她先到校园里转了圈,从侧门走到了这条老街上。
这里原本到了晚上有很多的摊位,被大学生们称之为美食一条街,各种流水线的小吃。
不过现在望过去,繁华的景象已经没有了,长长一条街上,两边小平房的牌匾全部撤了,看起来特别的荒凉,只是偶尔有大学生经过。
杜悠言环抱着肩膀站在街道中央。
故地重游,太容易让人陷入回忆里……
眼前浮现出很多年轻的大学生情侣手拉着手,从头一路往里走,手里捧着小吃相互喂食,他们也是里面其中的一对。
她其实吃完会闹肚子,可偏偏喜欢吃,常常缠着秦朗,最后他没办法了,就只好带着她过来。每天晚上这里都是下课的大学生,人潮拥挤的,她被他牵着手护在身后,遇到她想吃的买了打包,将剩下的零钱塞在她手里,遇到下一摊时再去掰她的手拿零钱……
那时候不经意的对视,都是甜蜜蜜。
杜悠言闭了闭眼睛,可画面都跟她作对一样,还清晰的浮现在脑海里,挥之不去,她睁开眼睛时,有一瞬间的恍惚。
迎面有个修长的身影走过来。
她看清了以后,心脏猛地一缩,想转身装作没看见已经来不及。
秦朗似乎也是知道这条老街要拆迁了,过来故地重游,看到她时略微怔了怔,然后目光一点点凝住,移不开。
街口的一家馄饨店,也要拆了,牌匾都拿下来,只不过暂时还营业着。
店里过来的大部分都是学生,有的是进来买两碗,直接打包回到宿舍里吃。
杜悠言和秦朗坐在靠窗的位置,店里忙活的只有老板和老板娘,招呼了两声,就到厨房里忙碌去了,没多久,就端出两碗热气腾腾的馄饨。
她拿起小汤匙,轻轻搅动着。
哪怕是没有抬头,也知道秦朗在看着自己,听到他的声音,“若不是这样遇到,你想躲我到什么时候?”
“我没有躲你……”杜悠言抬头,又别开视线。
“没有吗,那我后来给你打的电话怎么都不接?”秦朗皱眉,继续问。
除了最早的那一通电话告诉她自己回来了,之后再打的都没有接,而她不得不回到杜家时,都刻意回避着自己的视线,几乎没有直接的对话。
“……”杜悠言抿着嘴角。
秦朗看着她,心里阵阵难受。
她还是和以前一样,明明可以随口找个理由搪塞,却直选择了一声不吭,哪怕问到她回答不出来的事情,也只会选择沉默。
秦朗在心底叹了口气,将装醋的小瓶子递过去,“先吃吧,你不是馄饨里面爱放两滴醋。”
杜悠言捏住勺子的手紧了紧。
他还记得……
可是再记得又有什么用,现如今罗敷有夫,使君有妇。
杜悠言低头,碗里面袅袅的白汽浮上来,糊住了她的眼镜片,眼前都好像朦胧了。
一碗馄饨没有吃多少,秦朗付了钱,两人沿着老街一步步慢慢的走,谁也没出声,走到尽头时,再重新折身回来。
走回路口时,杜悠言忍不住回头望。
就像是这条即将拆掉的老街,他们之间注定要被遗忘。
“言。”
他又在这样喊她了。
杜悠言隔着镜片,正视他的目光,比五年前已经多出了几分成熟,但眉眼间还是很清俊。
她看到他的嘴在一张一合,“我始终欠你一句话。”
“……”两只手都蜷缩起来。
预料到他会说什么,心里那么多的声音在呐喊,她不要听不想听。
“对不起。”秦朗注视着她,声音发涩。
杜悠言嗓子发紧。
眼眶不知怎么的就热了,这次她确定是真的朦胧了。
面对他的这三个字,杜悠言紧紧的攥着手,拼命想要抑制住忍耐多年,从内心翻腾上来的痛楚和难过,可五年前被抛弃被背叛的那团火,被释放了出来。
“为什么?”杜悠言咬着嘴唇看他,一眨不眨的看他,声音委屈到哽咽,“我问你为什么?为什么丢下我,为什么提出分手,为什么一声不响的离开,为什么……”
他们明明那么好,她甚至可以为了他放弃父母。
五年前她只一心想要嫁给他,哪怕杜家给她安排了门当户对的姻亲,她也宁愿让父母失望的不顾一切,可他若是放弃,那么她所有的坚持也就崩塌。
那是她人生里最灰暗的日子。
爱人抛弃了她,她几乎万念俱灰,忘记是怎么熬过来的。
秦朗看着她,看着他的言,哪怕是这样撕心裂肺的质问也都隐忍着自己,她完全可以骂他甚至打他,永远都不原谅自己,甚至恨自己。
脸上浮现出忧伤,他能说的只有一句,“对不起……”
杜悠言再次听见这三个字,觉得从身子里往外的凉,手在抖,心也在抖。
曾经的情爱不过过眼云烟,消失了五年没有任何音讯,再回来时身边有了即将共度一生的未婚妻,能给她的也不过一声对不起。
杜悠言死死的握着拳头,眼睛里盈满泪的看他。
“秦朗!”
蓦地,不知从哪传来一声。
杜悠言眼前闪了闪,就看到单盈盈的身影跑过来,一把挽住了秦朗的手臂,笑盈盈的,“害得我好找,不是说来大学城逛逛嘛,原来跑在这里!”
她低下头,努力逼退眼里的泪水。
“你给我打电话那会儿,我的确是在。”秦朗解释。
在两人偶然遇到前,单盈盈给他打电话询问在哪儿,他就如实回答了,她说会过来找自己。
“呀!悠言,原来你也在!”单盈盈看到杜悠言后,低呼了声,又犹豫的问,“我是不是打扰你们兄妹相处啦?”
“……没有。”杜悠言声音还有些嗡。
“那就好!”单盈盈呼出口气,接着叹气,“唉,今天可把我给忙坏了!下午约了婚庆公司的人,商量了一下婚礼的事情,才知道结婚原来这么辛苦啊!悠言,我真羡慕死你了,撒手什么都不用管!”
“呵呵。”杜悠言笑的很牵强。
“不过其实也还好,累点也开心!我今天跟婚庆公司商量了,协商出来个方案,准备弄教堂婚礼,找个小一点的教堂,最好那种尖尖角的建筑,不需要太隆重,简简单单的,然后我们挽着手从红毯走到神父面前……”
杜悠言听着,心脏被一只无形的手拉扯。
曾经的莺声燕语还在耳边:“朗哥哥,你真的要娶我吗?”
“不是真的,是一定。”
“朗哥哥,那我要在教堂里结婚!要那种尖尖角的教堂,简简单单,请几个亲朋好友见证,我要挽着你的手从红毯的这头走到那头……”
那些记忆像是轰然倒塌的墙,全部压在她身上。
杜悠言听见自己的声音,有些走调了,“我还有事,就先走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