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光线黑暗下来,哪怕窗帘严实的挡住了外面的月光,但也已经因为太熟悉,只通过大致轮廓就能辨别出方向,很轻松的走到床边,再掀开被子的躺上去。
池北河侧身背对着她,亮着的手机屏幕,映出了他线条立体的侧脸。
比普通北方男人还要高一些的眉骨,高挺的鼻梁,内双的眼皮下深邃的黑色眸子,此时里面神色不知是在沉思着什么,总之扑面而来的都是成熟男人的味道。
叶栖雁小手伸过去时,他也刚好将手机关了屏幕丢到一边,然后一把握住她的。
“我坐了六个多小时的飞机很累。”
“……”叶栖雁窘迫。
怎么说的好像是她很想要一样!
是他出差前自己说的,等他回来要……
她想要抽回自己的手,却被他握的更紧贴在胸口上。
掌心下一下下跳动的是他有力的心跳声,叶栖雁在黑暗里迎着他内双的黑眸,有种要被他整个看透彻的错觉,在呼吸渐错乱时,她看到他忽然阖上了黑眸。
她见状,也跟着闭上了眼睛。
只是两三秒后,还是睁开了,手指尖在轻动,她还是主动开了口,“今天晚上,你去了医院……”
“嗯。”池北河没有温度的应了声。
黑眸也重新睁开,他抬起的手指轻按在了她的眼角上。
那里早已经消了红,也消了肿,指腹贴在上面,任何一点的湿润都感觉不到。
“早点睡吧。”收回长指,他淡淡说了句。
叶栖睡过去后,侧躺在她身旁的池北河,内双的黑眸凝在她的脸上,里面是一片深潭的看不见底。
初晨的金色阳光,透过窗户洒入室内。
叶栖雁伸手往旁边一摸,被窝里已经是凉凉的,池北河不知何时已经起来了,她睁开眼睛去看,能辨别到浴室里有人在里面,还有哗哗的水声。
浴室的水声停止,冲完澡的池北河从里面走出来,平时打理有型的黑发这会儿自然的垂下,有几缕在他的眉间,内双的黑眸里,依旧透着深不见底的成熟男人韵味。
跟他一起也有段时间了,多少能看出他在这种事情上的需求很大,外界如何传他不近女色的,叶栖雁不知道,但她能肯定的是,不管是他出差在外,还是平常纸醉金迷的应酬里,他从没有让别的女人近过身。
毕竟她也是个女人,从很多小细节上都能辨别出一些事。
他的衣服和身上,从来不会有女人的发丝以及香水味,面对她的时候,始终都是干干净净。
越是这样想,叶栖雁就越觉得这个叫池北河的男人很好,想到他昨晚来过医院撞到那一幕,即便他没有表现出什么,可心里还是会隐隐担心着,不想他心里有着不痛快。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将他的心情放在了首位。
在被子下将睡衣都套在了身上,叶栖雁踩着拖鞋并没回客卧洗澡,而是跟着他的脚步也进入了更衣室。
池北河正背对着她,打开衣柜的在里面选择的衣服穿,里面挂着的衬衫陈列整齐,从黑白灰再到一小片的深蓝色,手指最后停留在那一小片的深蓝色上。
她的脚步放的很轻,他似乎也没感觉到,径自的脱掉了浴袍的开始换衣服。
叶栖雁移开视线,随手拿起了旁边圆桌上的台历。
什么时候竟又是进入了崭新的月份,上面每天里都有标注着节气,目光从上面不经意的掠过,只停留在其中的某一天。
那个日子她会记得特别清楚,因为往回倒数十个月……
是他们两个陌生人,从此被绑在一张纸上。
前面背对着她站的池北河,不知何时转过身子,正系着衬衫的袖口看她,眉尾冲着她微扬,“没去洗澡?”
“没呢。”叶栖雁回神。
目光从台历重新移上他的脸廓,她想到自己跟过来的目的,“昨天晚上你去了医院,那就应该看到了在病房门口我和寒声,我们……”
“你昨晚说过了。”池北河系好袖扣,再改系另一边。
“事情可能和你看到的不一样,我和他只是……”
叶栖雁皱眉,虽说这种事情不好解释清楚,可还未等她组织好的语言完整的说出来,就像是昨晚一样,被他再一次的打断,而且更没有耐心一些。
“你不用跟我解释。”
池北河手上放慢了动作,然后都抄在了裤子口袋里,声音低沉里有一丝陌生,“有提前说好,这是你的私事,我无权干涉。”
不像是赌气的话,也不像是冷怒的语气。
叶栖雁心口莫名一窒,抬眼看到他的眼神讳莫如深,里面不是她所能看得懂的内容。
怔愣间,他已经迈着长腿走到了她跟前,薄唇勾起的浅弧邪魅,“昨晚累吗?”
“还好……”
叶栖雁的心都恍惚了下。
“快去洗澡,上班马上迟到了!扣工资!”
叶栖雁舔了舔有些干的嘴唇,视线里还有他薄唇勾起的浅弧,看着他高大的背影率先走出更衣室,与此同时的,还有她刚刚手里拿着的那本台历。
被他沿途走过,用力丢在了垃圾桶里。
正午,明媚的天气。
饭局设定在某家高档的酒楼里,二楼预留出的VIP包厢。
“今天咱们这里生人比较多,不过饭局嘛,就是多联络感情的地方!对了,叶科长和池总应该是旧相识了,不止一次吃饭了,那你们就坐在一起吧!”饭局的主人正在客套的说着。
“没问题。”叶寒声率先道。
“可以。”池北河也扯唇表示。
话音落下后,两张椅子被同时拉开,池北河和叶寒声分别挨着而坐。
饭局热络的开始后,很多不熟悉的人也都在酒杯碰撞间聊开,是惯常饭局里常有的热闹非凡。
进行到一半时,旁边的叶寒声忽然起身。
然后倒了满满一杯酒后,端着直接毫无预兆的朝着他示意,语气莫名间又颇显的意味深长,“这杯酒我敬池总!”
因为从饭局的最开始,他们两人就都几乎没怎么参与,席间谁说什么,也都是敷衍两句,所以这会儿叶寒声主动的端起酒杯来,其他人的目光也是都被吸引过来。
同样的西装革履,他们两人都穿出不同的味道来,一个潇洒,一个成熟。
“不好意思,我不喝酒。”
池北河坐在椅子上没动,只是抱歉的笑了下。
众所周知的,他在任何饭局上面都不沾酒水,已经是一种习惯,没有人会去强求,也不敢。
叶寒声和他也不是第一次打交道,自然也是知道,“没关系!池总可以不用喝,但是这杯酒我还是要敬池总的!”
“叶科长坐这桌上这么久了,除了大伙一起,还没主动的单独敬谁呢!现在敬池总,这是有事求着啊,还是受惠于池总想要借机表达啊?”
他这样坚持,语言里又那么耐人寻味,在座也有看出门道来的。
“呵呵,有吧。”叶寒声闻言,笑了笑。
再度看向池北河,将手里的酒杯举了举,“池总,我先干为敬!”
话音落下,直接一饮而尽。
池北河蹙眉,端起了面前的茶水杯,轻啜了口。
饭局在一个小时后结束。
在座不是有身份就是有职权的人,都有专车等候。
池北河也是没有自己开车,不过来的时候比较晚,让李哥将车停的远了些,所以在酒楼门口多等了会儿,同样走过来等着的还有刚打电话叫代驾的叶寒声。
“池总!”
池北河也是微点头示意。
其实除了一些虚伪的客套话外,他们两人之间关系并不熟络。
刚刚在饭局上该客套的也都客套过了,其余私底下的,两人没话可说,或是也根本不愿意说。
“池总。”叶寒声又主动喊了声,同时递过来个信封。
池北河见状,伸手接了过来。
信封打开,里面只有轻薄的一张纸,支票上填写了数额。
“叶科长,这是什么意思?”
池北河面露不解的看着他,长指捏着信封,薄唇轻扯的继续说笑般,“若是要行贿,也都理应我向叶科长才是!池氏每年那么多项目最后都要经过税务局的手,叶科长身居要位,稍微不顺心就足以够池氏上下喝一壶了!”
“池总说笑了,池氏在这冰城哪个局里都混得如鱼得水,又岂会在意叶某一介小小科长!”
“那要都这么说了,我更不懂叶科长的意思了!”
“池总不必担心!这钱不是公,而是私。”
“私?”池北河内双的黑眸薄眯。
叶寒声迎上他的目光,脸上的表情更加认真,“雁雁女儿住院的住院费和医药费,都劳烦池总费心了!”
闻言,池北河瞳孔里闪过一道冷光。
怪不得在席间要敬的那杯酒,原来醉翁之意是在这里。
捏在信封上的长指在收紧着力道,好像随时都能把里面那张轻薄的支票捏成碎末。
“希望池总不要推辞!我是真心感谢你在照顾着她们母女!”
“五年前是我误会了她,现在我知道了事情的真相,很恨很责怪自己,也很尽自己最大的努力来挽救这段感情,也是想要弥补她!”
叶寒声越是这样的真心实意,看在池北河眼里就越像是挑衅。
像是怕他会回绝,叶寒声没有给机会,直接笑着道别的往路边走,“我叫的代驾来了,那么我先走一步!”
看着他步履轻松的很快消失在银灰色的轿车里,池北河薄唇抿起的线条越发凌厉。
黑色的商务车也行驶了过来,坐在副驾驶的陈秘书恭敬的去拉车门。
在池北河屈腿坐进去时,手上的信封丢出来。
“池总,这是……”
陈秘书接过,不解的问。
池北河严肃的脸廓上没有表情,声音阴郁,“捐给红十字!”
下午,池氏写字楼。
顶层总裁的办公室里,也不知空调到底开到了多少,却冷的人毛孔直竖。
池北河一身黑西装的坐在高背椅上,眼皮内双的黑眸深凹着,上面裹着层薄薄的冷霜,眉梢眼尾间也都偷着股犀利和阴鸷,此时薄唇也抿起沉默的线条。
怎么看,都是一副Boss心情不好的样子!
所以从饭局回来后跟着汇报事情的陈秘书,也是恪守以待的吊着半颗心在那。
将下午以及明天的大致行程都汇报完以后,观察了脸色半天,陈秘书才犹豫着开口,“还有……”
“还有什么!”池北河沉声。
眉眼间阴鸷的更重,明显没有耐心。(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