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爷爷,那地方有什么特征吗?”杨砚卿问道。
“巨石,找到一块巨大的石头就行了,那块石头立于一条溪流当中。”舒易说道:“要说好找也好找,先要找到鸡上架。”
说鸡上架时,杨砚卿三人还不知道那是什么,待进了骊山,看到那一条险道,字面上的意思十分明确,三人便立刻明白了。
从石瓮水潭处攀援西行,到鸡上架。这里是从东绣岭通往西绣岭的一段险道。游人到此,手足并用,盘旋而上,如同鸡上架一般,故而得名。
虽然是多年后再来到这里,舒易的记忆却鲜活地存在着,每一步都走得相当自信,直到来到鸡上架,这条险道比蜀道更难,抬头看到如同一条巨蛇盘旋在山腰上,齐石立刻看了一眼吴老六:“你没有问题吧?”
吴老六自信道:“放心好了,三爷爷的药灵得很,早就不痛了。”
四人确认了一下情况,就手脚并用开始爬,为了照顾老六的伤势,每爬一阵子,便会停下来休息一番,以让老六有喘息的时间,剧烈的运动下,伤口还是会隐隐作痛,深秋的山风扫进胸膛,便是冷冷的疼,骊山以山体峻秀闻名,可是这山就像是山体扭曲着的,再加上这鸡上架的难度,四个人并不轻松。
半道上休息的时候,舒易喘着气说道:“以前也试过找更平坦的路,可是奇怪,不管走到哪里,这鸡上架就在相同的位置,丝毫也没有变化,就像迷宫一样,最后还是大哥想了一个办法,直接从这鸡上架上走,看看地下的情况,就一清二楚了,虽然累了一点,可是不至于太耗时间,放心吧,从这里过去,听到水声就八九不离十了,盗洞是现成的,以前鹏飞打下来的,因为这《气运录》的关系,走的时候,居然没人说要把它填埋了,就一直放在那里。”
到达那条溪流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彼此的伪装终于显出一点原形,全是让汗给弄的,舒易苦笑道:“再高明的化装也不能维持一辈子啊,还是会露出破绽的。”
四人到达溪边,水声哗哗,这溪的形状是一个S,坡度十分大,而且溪水的来源很怪,溪水的最前面是一块巨石,那巨石中穿了一个孔,水正是从那里源源不断地流出来,水势很大,溪水流下来的时候还有浪花带了起来,中间还有小小的漩涡。
那块巨石足有四米多高,三米多宽,呈不规则的四边形,右边上光秃秃地,左边上向上突起一块,一边高,一边低,着地的那一边却十分工整。
舒易长舒了一口气:“就是这块居石了。”
人站在跟前,更是显得它巨大无比,舒易突然说道:“你们在这里准备一下,恐怕要先过个夜了,我下去看看。”
舒易跳下水中,就绕着那巨石打转,没一会儿,自信满满地上来:“看来,我们打的盗洞还没有人发现,还在呢,可惜下面的情况十分凶险,我们现在又疲又饿,必须保证体力再下去,否则一定吃亏。”
四人生了火,坐在火堆边上,取出干粮烤食后再吃,舒易毕竟是年纪大了,一番折腾下来,有些有气无力,他靠在一块大石头边上,颓然无力地说道:“想当初,我们四人豪气万千,来到这里的时候,真有找到秦皇地宫的架势,可惜,下去后才发现,山外有山,人外有人,设置这秦皇地宫的人才是一等一地高手,把我们戏弄得团团转,稍有不慎,小命就难保,我们进去,只是看看发现这《气运录》的是什么地方,能否找到相关的线索,千万不要逞能,保住命最重要。”
一番话说得三人心都紧绷起来,齐石与吴老六迅速检查装备,应该带的都带了,枪里面已经装好了子弹,腰上也放着不少子弹,火药自不用说,吴老六休息了这么久,早就手痒痒了,要不是舒易提醒,他恨不得现在就下去看看,虽然不是秦皇地宫,可是找到附陵已经是可以轰动南北两派的事情。
似乎是看出了吴老六的心事,舒易说道:“这个地方不宜暴露,我们悄悄地来,也要悄悄地走。”
吴老六看着杨砚卿,杨砚卿说道:“《气运录》已经掀起了狂风骤雨,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有些风头没有必要出,就听三爷爷的。”
“知道了,大哥。”吴老六说道:“可惜了,天底下能有几个人来到这里,我们虽然只是第二批,也已经了不起了。”
舒易说道:“天下奇人多,以后还会有第三批,第四批,除非这个地方被人破坏掩埋。”
四人说说谈谈,晚上就互相靠着在火堆边上睡过去,半夜的时候,杨砚卿醒了,见舒易正站在溪水边发呆,便走过去:“三爷爷不睡么?是不是溪水的声音太吵了。”
这溪水分别是从高处下来的,所以水声哗哗,颇有些气势,在夜里寂静的山林里,格外清晰,舒易说道:“我在想,出卖我们的究竟是什么人,杀你奶奶和母亲的又是什么人,有些事情理顺了,可又突然打了一个结,让人想不通,理不顺,砚卿啊,你有什么看法?”
“无名是关键。”杨砚卿说道:“或许还有一个人。”
“还有一个,谁?”舒易问道。
“等回了十里洋场就知道了。”杨砚卿笑着说道:“三爷爷以后有什么打算?”
“如果你不嫌弃我这个老头子,以后就跟着你了,同时把这一手技艺传到你的手上,也算是后继有人,不,不止是你,还有齐石和老六。”舒易说道:“他们都是聪明的孩子,重情义,值得教,就像铁男和华天。”
提到铁男,杨砚卿微微皱了一下眉头:“铁男现在是地下党。”
舒易说道:“这些事情你都讲过了,怎么样,你如何想?是继续这样独善其身,还是投靠一个阵营?做更多的事情?老头子那边的做派你是一清二楚了,事情刚进入到一半,就开始派人紧盯着你了,这个人的做派还真是不相信任何人啊,弄不好孔家的大少也是一样的处境。”
杨砚卿倒没有想到这一点,孔令铮毕竟叫他一声姨父,不过,不相信他人的人恐怕永远是这个样子,“三爷爷话里的意思是?”
舒易摆摆手:“我倒不是替铁男说话,只是民间对这两派早就尘埃落定了,民心所向一清二楚,但是个人的选择毕竟只是个人的,到底要怎么做,还是听从你自己的,经历这么多事情,会把家族情仇放在第一位,是我们的共通之处,这些年,我走遍大江南北,见到的人,经历过的事情数不胜数,老百姓才是最底层的人,可也是数量最多的人,一旦他们开始觉悟了,奋争了,这世道恐怕就要大变了。”
“爷爷说的错,究竟是什么,我会弄清楚再做打算的。”杨砚卿抬头看天:“天要亮了。”
舒易点头:“叫醒他们,下去吧。”
叫醒了齐石和吴老六,一行人休整一番后便开始下水,舒易已经摸索过,知道如何找到盗洞,那地方被一块石板盖住,掀开后,水面便激起一个个小小的漩涡,舒易打前阵,率先跳下去,三人紧随其后,最后下去的吴老六还将那块板盖住,说也奇怪,水居然不往下走!
四人在舒易的带领下顺着盗洞往前,盗洞方正,舒易在墙上看着什么,杨砚卿问道:“三爷爷,你在看什么?”
“机关,地下的第一个机关就要到了,千万要小心。”舒易说道,停下了脚步,从地上捡了一块石头扔过去,“崩”地一声:“趴下!”
四人几乎同步,同时将身子紧紧地贴在地面,那箭越过所有人的头顶直直地朝他们身后射去,转瞬间没有了影子,所有人的头顶都是凉嗖嗖地,好像头皮被带走了一样,箭射过来的声音更是清晰,嗖地一下,劲道相当大!
齐石骂道:“娘的,好险!”
他摸了一把头皮,头皮凉嗖嗖的感觉让他觉得头皮已经掉了,杨砚卿站起来往回走,走了好一会儿才看到落在地上的箭,不直接用手拿,用手帕包了看,这是青铜制的箭,古时的箭都以青铜来制,商代的铜箭头已颇阴毒,凸脊、叁角形扁翼,当箭头刺入身体后,两翼的倒刺会牢牢钩住合拢的伤口难以拔出,血槽就像吸血蝙蝠般抽出敌人的血液。时至战国,新兴的叁棱翼样式更使箭即便拔出伤口也更难愈合,并且相应的血槽增至六个,秦代箭头则提高了致人中毒的铅含量,同时与某些秦剑一样,依然锋利无比,但铜材较难得,秦代开始尝试用铁制作箭头铤部,但依然是以铜制为主。
这只箭就是这种带有倒刺的箭,非但抹了毒,一旦扎进肉里,想要拔出来就难了,难的皮肉之痛。
“大哥,看什么呢?”齐石走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