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影抚仙听到吴志远的喝止,顿时止住了脚步,转身急道:“可她这样一个人走了,会不会想不开?”
“想不开……”吴志远冷笑一声,“她想不开的时候只会杀人,绝不会自杀!”
吴志远的言下之意,显然是李雪莹因见到菊儿与吴志远过于亲近而嫉妒菊儿,一时想不开才对菊儿痛下杀手。在场众人中,月影抚仙能明白其中的意思,但盛晚香却懵懂不知,她温柔贤淑,又从未涉足江湖,对人心从没有过多的猜测,自然也不明白吴志远话中的意思。
听到吴志远的话,月影抚仙仿佛欲言又止,但只是张了张嘴,并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站到了吴氏的身旁。
众人默哀半晌,吴志远将菊儿抱起,抱回了自己家中。
菊儿与吴志远没有十分明朗的关系,如果牵强附会,只能算是吴志远的朋友,根据吴家村的祖训,非吴家村之人或嫁到吴家村的女人,死后不能葬在吴氏坟场,更不能在吴氏祠堂留名。菊儿之死十分突然,所以事先根本没有什么准备,只能匆匆下葬。
民间有个规矩,日落不打纸,天黑不下葬。打纸就是买来冥纸以后,要用一头刻有铜钱形状的模子在冥纸上按上铜钱的印记,表明这些冥纸已经有了金钱的效力,成为了真正的冥币,但打纸的时辰只能在太阳落山前,下葬也一样,天黑之后不得下葬,据传是因为天黑之后阴气渐重,死者会阴魂不散。
月影抚仙和盛晚香为菊儿整理了遗容,吴志远抱着菊儿出了院门,吴氏夫妇、月影抚仙、盛晚香、花姑、来娣、蛮牛及五叔一家三口都跟着为菊儿送行。
踩着脚下的羊肠小道,吴志远抱着菊儿径直朝龙山脚下走去。吴氏坟场在村西,除了龙山脚下,再没有别的地方可以为菊儿安身。
守山狮依然是那尊守山狮,下方大石中的泉眼依然旺盛,水潭清澈见底,隐隐有叮咚水声,宛如环佩相击。这里曾经发生过很多惊心动魄的故事,那些故事仿佛就在昨天。
吴志远在此处停了下来,见到守山狮下有一块空地,便打算将菊儿埋在这里。此处有清泉叮咚相伴,总不会那么寂寞。
没有棺材,只能以草席代替,吴成喜和孙大麻子将坟坑挖好,吴志远依依不舍的将菊儿包裹在草席中,放进了坟坑。看着坟土将菊儿的身体一点点覆盖,吴志远突然有一种恍如隔梦的感觉,周围的一切都似乎不那么真实。
没有墓碑,只有一个孤零零的坟包,仿佛在守山狮下静候着什么。吴志远呆立在菊儿的坟前,与菊儿经历过的一幕幕不断地在脑海中闪过,他看着面前这新起的坟包,怔怔的出了神。
呆立良久,见吴志远兀自黯然神伤,吴氏夫妇十分心疼,但又不知该如何出言安慰,只能看向月影抚仙和盛晚香,希望她们二人能代为安慰一下。月影抚仙和盛晚香会意,向吴氏夫妇点了点头,示意他们先行离开。
待到众人都向村子回返时,盛晚香柔声安慰道:“志远,人死不能复生,菊儿妹妹泉下有知,相信她也不愿看到你为她伤心难过。”
“是我害了她。”吴志远看着坟包上的新土,喃喃道。
“怎么会是你害得她呢?”盛晚香话语轻柔,有些不解道,“要怪就怪杀害菊儿的真凶太过残忍,老天一定不会放过他的。”
“真凶就是李雪莹!”吴志远转头看向盛晚香,恼怒道,“我亲眼看到她蹲在菊儿身旁,手里握着凶器,满手都是菊儿的鲜血!”
月影抚仙略一思索,问道:“你只看到莹莹手里拿着那把尖刀?有没有亲眼看到她把尖刀刺进菊儿的心脏?”
月影抚仙的一句话将吴志远问得顿时一愕,他旋即反问道:“还用亲眼看到吗?当时周围根本就没有别人,只有她在菊儿身旁,她满手的鲜血和手中的尖刀足以说明一切!”
“我只问你有没有亲眼看到她将尖刀刺进菊儿的身体里?”月影抚仙不依不挠的问道。
“没有。”吴志远想也不想的回答,事实上他确实没有看到李雪莹刺杀菊儿的过程,只是看到了结果。
“还记得当初你是怎么误会我的吗?”月影抚仙语重心长的问道。
吴志远闻言一愣,旋即想起了他当初在海阳县城的客栈里看到月影抚仙手持尖刀刺进更夫心脏的那一幕,便摇头道:“这根本是两回事。”
“眼见不一定为实,况且你还没有亲眼见到。”月影抚仙柔声道,“我想你可能冤枉莹莹了。”
“我也觉得莹莹她不是这种人,虽然她有时有点大小姐脾气,但她的心地还是很善良的,菊儿妹妹与我们每一个人相处得都很好,她没有理由对菊儿妹妹下此毒手,杀人动机就不存在。”盛晚香也接话道。
“我冤枉她?”吴志远惊愕的瞪大了眼睛,“如果是我冤枉她,那谁是凶手?还有谁有杀人动机?”
吴志远的话顿时将月影抚仙和盛晚香两人问住了,尽管李雪莹是真凶的证据并不十分充分,但也没有其他人比她更可疑了。
三人一时无语,在守山狮下一直站到日落天黑,才往村子里返回。
尽管吴志远对菊儿只是兄妹之情,但猛然间失去了她,吴志远仍有一种难以抑制的失落感,只觉得心里空空荡荡的,仿佛被人无情的掏空了一般。回头看见月影抚仙与盛晚香一左一右的跟在自己身后,吴志远突然有一种难以名状的感觉,他感觉身后这两个女子对自己是如此的重要,俨然已经成为了自己生命的一部分,难以割舍。
想着,吴志远突然停下了脚步,蓦然回首,看着身后的两位佳人。
“怎么了?”暮色昏暗中,月影抚仙和盛晚香都看到了吴志远那异样的眼神,两人均是吓了一跳,两双妙目同时关切的看着吴志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