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钏儿站在王夫人住的院子门口,听着里面传来的微弱的咒骂的声音,脸上却仿佛是挂着一副不大关心的,仿佛就是看戏一般的表情。
“来人啊!你们这些丫头子都死到哪儿去了?现在还不快赶紧上来伺候着!……”
王夫人在屋子里面骂的是昏天暗地,就如同是一个乡下婆子般的,污言秽语满地的来,哪里又还有往日的装出来的那种,慈祥和蔼的样子。
她本以为自己的这一通的发火,能够起到些什么样的效果,至少得也能让自家的丫鬟来给自己收拾一下。
却是又哪里知道,自己的声音也不过就是,比蚊子叫的稍微大声了一点,就是能否传出这间屋子还很难说。
银钏儿站在门口,自然是听到了王夫人的咒骂声,但是因为太小声了,她也就装作没听到,谁又愿意伺候他这一个恶毒的人。
院子里只有两个洒扫的小丫鬟,也不过就是只有**岁的年纪,刚从庄子里进了府,就被大奶奶给分到了王夫人现在的院子。
府里的人本就趋炎附势,现在一个摊在床上的二太太,平日里更是会大小便失禁的样子,又脏又臭的谁愿意在她身边讨好。
王夫人以前得用的人,可都是被大奶奶一网打尽,全都是围在了李执得身边讨好献媚,就是连王夫人库房里的东西都全被搬到了大奶奶那里管着。
说的是太太现在身子不好,这些嫁妆铺子些她也没心思打理,所以大奶奶这个做儿媳妇的就帮着管一下。
银钏儿却是忍不住的撇了撇嘴角,只看着大奶奶那时候从老太太手上,接过了王夫人的嫁妆单子的时候,那一脸的笑容是藏也藏不住的。
银钏儿正在想这些事情出神,手上端着一些王夫人今天中午要吃的清粥小菜,大夫可是说了王夫人,现在要吃清淡一点的东西才好。
本想等着王夫人脾气发过了,才端着东西进去,银钏儿虽不待见王夫人,但是这面子功夫却是会做的。
只看王夫人这一中风瘫在床上,她身边的大丫鬟便都以各种理由走了,只剩下了银钏儿一个人在近身生伺候着。
这府里的哪一个主子不说银钏儿是一个好的,更是还得了这府里大大小小各种主孑的赏,就是那些头面首饰加起来都有满满的一匣子。
说是让自己好生的照顾着王夫人。谁又知道自己心里是巴不得,将王夫人挫骨扬灰,现在更是让她如同生活在地狱一般。
两个洒扫的小丫鬟看着从院子门口进来的人,连忙的扔下了手中的扫把之类的东西上前行礼,脆生生的声音却是让迈出脚步的银钏儿收回了脚。
脸上那一片漠然的快意的神情,忽然的变成了一片愁云惨淡的哀淒样子,却是向着来人行了个半蹲礼。
“宝二爷你过来了,你是过来看太太的吗?太太方才还念叨着你,你赶快进去看一下吧!”
前几日王夫人不好的时候,众人都是瞒着贾宝玉的,直到现在我们的宝二爷才知道,自家的太太已经瘫在了床上。
从小就生活在象牙塔中的少爷,我哪里知道什么是瘫在床上是怎么回事儿,不过是听说人躺在床上起不来,也是没往心里去的。
吃喝都在床上又怎么啦?这不是还有丫鬟伺候着嘛,却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事儿,却是由着自家的性子又玩上了几日,才过来看自家的亲生母亲。
“银钏儿姐姐,你是要给太太送饭,太太现在身子怎么样了?胃口也还好吧?”
对着银钏儿贾宝玉总觉得有几分心虚,可能是因为金钏儿的死在他心里留下了阴影,这时候就是和人说着话,他也不敢向着银钏儿脸上望去。
人直接就推开门,向着王夫人的内室去,一副匆忙惊慌的样子,到也是让人看着好笑。
袭人看着宝玉的样子,作为宝二爷房的第一贤惠人,又哪里还不明白,贾宝玉心里在想些什么。
向银钏儿微笑着,不由分说的,接过她手中端着的餐盘,袭人却是向着银钏儿说道。
“宝二爷对太太再是孝顺不过,我将吃食端进去让宝二爷,亲手喂给太太吃了,想必太太心情总会好上几分。
姐姐平日里伺候的太太也是辛苦,不如你就在这儿歇上一会,却也是没人敢乱嚼舌根子的。”
袭人拿过银钏儿手中的餐盘,也是向着宝玉的脚步向内走去,打算到王夫人面前去卖个乖讨个好。
自从听说了王夫人的病情之后,袭人的心里却是高兴坏了,因为自己现在也算是宝二爷的人了,但终归的还是没有过了明路。
总担心会有朝一日被王夫人发现端倪,到时候自己却是要吃不了兜着走,现在却再也没有那种顾虑。
只要现在讨好了王夫人,说不定就可能开口,将自己直接提成了宝二爷的姨娘,时候自己可不就是飞上了枝头当凤凰。
以自己对宝二爷的了解,还不是能将人直接的攥在手里,就是是以后宝二奶奶进门,不定还得看自己的脸色。
贾宝玉跑进屋子,只一下子就来到了王夫人的床前,看着不同以往的,披头散发形容憔悴的王夫人,贾宝玉也很是惊吓了一番。
眼里更是出现了仿佛见鬼的神色,以往的王夫人的形象,在他的眼里就是,慈祥和蔼雍容高贵的样子。
这一个形容憔悴枯槁如鬼的人,又怎么可能是自己的亲生母亲,贾宝玉脸上浮现了一脸的难以置信的表情,更是半天也回不过神。
倒是王夫人看到了自家的凤凰蛋儿子,那满嘴的污言秽语骂人的话语,一下子憋在了喉咙里,却是让她很是咳嗽了几下。
脸色更是涨得通红,仿佛一下子就要背过气去,哀淒求助的眼神向着自家的宝贝儿子望了过去,期望着正在发呆的贾宝玉能帮自己顺顺气。
贾宝玉这时候也是发现了王夫人的神情,毕竟是生养过自己的母亲,他也不是那边冷酷无情的人,自然的是不会放任不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