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程路上,更是如死水般的沉寂,左云看着悦意那一副哀默大于心死般的颓废,一句话也不敢多问。刚刚悦意到底看到了什么?让她如此绝望。她说果然被发现了,是谁发现了什么?
徐州王家,左云在心中反复地咀嚼着这几字以及昨日从悦意口中听到的关于这个家族的传闻。
很明显,悦意没有对自己说实话,她跟徐州王家合作,肯定不会是因为钱。那她如此处心积虑所求的,以及竭力要隐瞒的,会是什么?
显然,悦意对左云的身份并无所知,悦意于韩闻多那伙人的作用,多半是迷惑她而非是监视她,不然也不会另外派人监视自己了。
那么,作为一个不被信任的同伙,是不是悦意也同样被监视了?而且韩闻多他们或许一开始根本不知道悦意同徐州王家的合作,悦意瞒着左云的同时,是不是也瞒着韩闻多他们?而且,悦意非得拉着自己一起去,这般用意看起来,倒更像是找一个挡箭牌。
……
北城的那座豪华府邸内,锦袍男子对立于他身前的一个白衣青年说道:
“怡红院的马车可是折了回去?”
“是。”白衣青年点头,恭敬地回道:“那林悦意一看见我,就让车夫折回了乐巷,哪里都没有去成。”
“嗯!”锦袍男子点点头,继而有些烦躁地用手指敲击着桌面:“今晚你去怡红院敲打一下林悦意,让她安分些,告诉她,我答应她的事情自然会办到。而那徐州王家,本不是她这样的人,可以摆布的人家。另外,你再给韩先生用飞鸽传一封书信,就说让他派人去徐州探探,这王家韬光养晦了百年,为何此时会派人进京?”
“是。”白衣青年领命退下,锦袍男子也起了身,拿了一件狐皮披风披上,招呼在门外候着的小厮:“安排马车,我要去一趟刑部。”
……
马车一到怡红院,悦意就自顾自地跳了下来,仍旧是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连招呼都没有给左云打一个。
左云见状,并没有在意,也是径直下了马车,头也不回地往院子走去。
赶车的赵三见平时关系甚好的两人突然就这样互不理睬,有些纳闷,刚刚上车时还好好的,莫不是在车上时,闹了别扭,赵三如是想。
院里还是离开时的样子,三个孩子仍旧在厨房里忙得热火朝天,左云却不自觉加快了脚步,竟是不顾一切地往里屋走去。
欢儿还好好的睡在床上,安详的睡颜是一副不知愁的懵懂模样,左云并没有叫醒她,只是站在床边,一遍又一遍地看着。
听到外屋有响动,左云才回过神来,揉了揉有些酸涩的眼角强打精神走了出去,却是小五过来了。
闻着一股混合着药香的血腥味道,左云望了望小五裹着白布的左腿,随即关切地问道:
“可是好些了?过来有什么事?”
“好些了。”小五点点头,同左云解释道:“小六他们正忙着,我就过来看看小姐起了没有。”
“好”左云答着,又看了一眼厨房的方向:“只是你过来应该不是就为这事吧!”
“是”小五随即警惕地看了左右一眼,才压低声音对左云说道:“夫人同悦意小姐刚刚上车,我就看见了之前见过的白衣人,他一直跟着你们的马车出了乐巷。”
“嗯。”左云点点头,证实了刚才的猜想。
小五退下许久,左云还站在原地没有动过,脑中充斥着刚才发生的各种事情,总觉得于一团乱麻中找到了一点方向。
“娘亲……”突然被这声呼喊拉回了现实,左云的脑中霎时清明了起来,寻声望去,是欢儿已经起身,此时正赤脚踩在外屋的地上。
“地上多冷。”左云见状,眉头一皱,赶紧抱起了欢儿,一边说着,一边把欢儿抱进了内屋。
“娘亲,欢儿不冷。”欢儿立即钻进了左云怀里,偷看了她一眼,才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就是有些饿了。”
“睡到现在,不饿才怪。”左云嘴里虽然这样说着,却已经起身去了厨房:“把鞋袜穿好后,再出来吃饭。”
看着欢儿狼吞虎咽地吃着丰盛的早餐,左云嘴边不自觉漾出一抹柔情,回想起刚到乐巷时,同欢儿在盛京吃的第一顿饭食,左云不禁感叹。
那时,自己所求不过是三餐温饱,现在,这个目标似乎已经达成。但左云清楚,这不过是别人施舍的假象,要想真正守住眼前的安稳,自己还有很长的路需要走。
若无其事地给欢儿递过一个馒头,左云回想起刚才悦意恍惚的神情。刚才脑中的那点亮光突然放大,左云觉得现在正是时候,去探探悦意的底细了
在悦意那间粉红地堪称惊心动魄的闺房里,左云面露忧色地望着悦意,而悦意此时,已经看不出什么异常了。
“瞧你是什么眼神。老娘看起来有这么可怜么?”悦意斜瞄着左云,有些无奈地说道。
没有如往常一般斗嘴,左云执起了悦意的手:
“你就不要瞒我了。到底是出了什么事?从今早上开始,你就不对劲,还有去闻香居的路上,你看到了什么?吓成那样。”
“你倒是敏感的很!”悦意却是没有回避这个话题:“只是我突然接到这么大笔生意,太过兴奋,你看我这黑眼圈”悦意说着就指了指眼睛:“昨天一晚上都没睡好。但是你说的对,我太过莽撞,王家那样的人家绝对不简单,我接这生意太过莽撞,就是去找那闻香居也欠考虑。我去闻香居路上并没有看到什么,只是突然觉得不妥,所以就回来了!我可没被吓着,就是累的。你看我回来休息了一会儿,这不就缓过来了么!”
“噢!”左云似信非信地点了点头,还是疑惑道:“那你说了句还是被发现了,又是什么意思?”
“这,我说了么?”悦意脸色终于起了点变化:“我怎么记不住,怕是我累糊涂了,说的胡话吧!”
“可能是吧!”见悦意没有丝毫松口的意思,左云也不再继续纠缠这个话题,话风一转,突然问道:“那闻香居,我们还去么?”
“去。”不想悦意回答的如此坚决:“只是吧,我们得好好计划,不能走露了风声,不然凭白得罪了王家。”
“好”左云嘴上答着,心里却道悦意你真是贼心不死啊,又同悦意闲聊了一会儿,左云起身告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