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她说话了,并没有特殊的意味,就像是平日里邻里之间的问候,如此地坦然,而这种坦然在这种剑拔弩张的氛围里与周遭的气氛显得格格不入。
“怎么?长老……无话可说了?”
并没有挑衅的意味,却时刻透露着一股高傲。祝樱高傲的姿态让所有人感到一股莫名的不安,并没有人在真正地同情承欢的遭遇,同情这种东西只有在吃饱喝足之后才存在。
气氛凝重起来,他们看到了这样的祝樱,开始默默地担忧起来,现在,他们不得不做出选择。在面临分叉的路口时,只有选择其中一条才有可能活下去,因为身后是无尽的洪荒,只有前行才可能得以生存。
或许在几天甚至是几年以前,他们会毫不犹豫地选择祝天骄。而现在,祝天骄死了,只剩下了祝九阴,那么祝九阴就是他们唯一的选择。但是现在祝樱似乎很强势,就算是面对祝九阴,她依旧强势,像是一只高傲的孔雀。
孔雀是有毒的。
他们都知道的。
强势的人往往不是聪明人就是傻子,而聪明人总是具有非凡的实力,只有傻子才闷头冲。很显然,他们看来祝樱是个聪敏人,所以他们才担忧,或者是在权衡。
有一种人除外,这种人即使孑然一身也敢搅他个天翻地覆,因为已经无所畏惧,即使是死亡,而于这种人而言,死亡反而是一种解脱,一种救赎,但是绝不会轻易就这么消逝,存在于世间,总是要留下一些自己存在的证据的,无论英名骂名。
毕竟没有人是不怕死的,因为疯子毕竟是少数。
“二位似乎并没有问过我的意见。”
承欢早就拭去了眼角的泪,此刻她挺着肚子,一只手撑着后腰,看上去显得几分费力。她走过去,和祝樱,祝九阴两个人站在一起显得几分滑稽。
祝天骄依旧安安静静地躺在地上,不过周围的人却是不再是围着他,中心变成了祝樱他们三人。现在,只剩下了孤零零的祝天骄躺在地上,依旧在微笑着。
“二娘,还有话要说吗?”
祝樱挑了挑眉,歪着脑袋问她。
对于祝樱的问题,承欢不可置否地一笑,眉眼之间还带着点点的泪光。犹我见怜的模样如垂风杨柳堤岸的清波,清河荡漾的风情如此摇曳。
“我与天骄同床共枕三年,一千多个日夜,不知,我可否有话说呢?”
“你我同为女流,那么便不再计较所谓君子之交。”
“既然小樱你要撒泼,我承欢奉陪便是,如今你二叔尸骨未寒,你们大房便要巧取豪夺天骄遗物。”
“就算不讲何为孝悌庠序,那么于人之本,总不得摒弃吧!”
承欢缓缓道来,语气颇为平缓,说不出半分的怒色,也说不出半分的锋芒,只是如春风般洋溢着的那种淡然。
有时候有些话有些目的不一定需要明着说,都已经很明显了。
两个人各自注视着对方,各自挂着笑,两张绝美的脸,印着各异的妆。
祝九阴夹在两人中间,莫名尴尬,莫名感到慌乱,这是一种很不好的预感。年老以后,总是没有年少时那般不顾一切的勇气了。
祝樱的脸上忽然荡漾出一抹愠色,那种如针似的锋芒,刹那之间毕露。承欢的话极其刺耳,所以她十分生气。
对于别人,她可以一笑而过,但是对于承欢,她有一种莫名的厌恶,或者是嫉妒。
而一切都是因为此刻躺在地上的那个男人。
不过他已经死去。
如果可以,祝樱一定会在刺下那一刀之前,让祝天骄做出一个选择,可是现在他死了,死人是无法做出选择的。
“二娘说什么话呢,小樱自始至终可都没有这么说过啊!”
祝樱盈盈一笑,说。
“额……”
祝九阴脸上一个大写的尴尬,此刻是插一句呢,还是……保持沉默呢?
“好了,承欢你还是先回去吧,天骄尸骨未寒,他终究是我的弟弟,生前所为祝府做的贡献我想各位都是有目共睹的。”
“天骄突生变故,劳心费神,稍有疲惫,说话语无伦次,我可以理解,不过,以后切不可妄自揣度,毕竟,免得伤了一家人的和气,失了颜面。”
祝天山站起来,背着手,俯视着座下所有人,目光之中流露出一丝不忍,摇了摇头,然后摆摆手,说:“行了,行了,退下吧,此事容后再议。”
“来人,安排天骄后事。”
众人皆惊,谁都不曾想到,祝天山会在这个时候站出来,而且颇有底气。这不符常理,祝天山在祝府尴尬的地位所有人都是一清二楚的,谁也摸不透他此刻站出来说话的底气何在。
不过,府主发话,至少他明面上还是一个府主的,他们还是要遵守。
下人应声而来,座中之人皆是散去。承欢抿了抿嘴唇,欲言又止,不过最后还是吞下了卡在喉咙里的话,她的目的已经达到了,至于祝天骄所留下的钱财,要不要都已经无所谓了。
“那……就依大哥所言。天骄的事,劳烦大哥费心了。”
向祝天山敬了一个礼,承欢似是不情愿地说道。
祝天山点点头,然后说:“这是哪里话,你我一家人,何必如此见外,你且去安心养胎,莫要动了胎气。”
承欢点点头应声,退下。
众人皆散,唯独一人伫立在原地,一动不动。
“嗯?九叔,还有事?”
祝天山侧目,说。
祝九阴仄仄一笑,拱了拱手,按照辈分来说,他却是可以称作是祝天山的叔叔。
祝九阴说:“也并没什么大事。”
“既然没有大事,那便退下吧,届时天骄的事,还需劳烦九叔。”
祝天山十分不耐烦地挥了挥手,打断了祝九阴的话。
说完,祝天山转身就要离去。
祝九阴眉头一皱,抬手叫住祝天山,说道:“府主留步!”
祝天山转身,脸色已经不喜。
“长老有些逾矩了吧。”
祝樱跟在祝天山身后,站出来冷冷地说道。
“父亲已经发话,让你们退去,且不说长老违令在先,现在又驳了父亲的面子,虽说父亲说长老的小辈,但是府主的威严还是在的。”
祝樱的话很不客气。
或许是先前在承欢手上吃了亏。
祝天山并没有阻止她,这就表明,他是生气了。
负手站在祝九阴身前,祝天山脸上的不耐烦和厌恶已经很明显了,但是祝九阴似乎并不在意。
祝九阴呵呵一笑,耸了耸肩,说道:“府主?我祝九阴给你面子你才是府主,不给你面子……呵呵……一个傀儡,要面子作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