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你总该把笛子给我了吧?”
祝樱双手背在身后,俏皮微笑,身子前倾,弯月绣眉恰似柳,两对浅浅的酒窝印在脸上,如此美丽绝伦。秀丽长发轻轻地扬起,而后又轻轻落下。
凉三百舌头在嘴里搅和一顿,“噗噗”吐出两颗带血的牙齿,他笑时,露出门牙的两个豁口,牵动脸上的肌肉,只剩下一条细缝的眼睛随之而只能看见一团血色。他似乎可以看见肿胀部位血管的纹理。
值得庆幸的是,凉三百可以感受到自己的存在,至少他现在还是有意识的。但是却似乎丧失了一些正常的能力,例如行走,例如挥手……
他只能勉强站立,垂落如枯枝的右手,无力地摇晃,凉三百某一刻恍惚意味自己右臂膀多了一坨赘肉。
耳朵里像是住着一窝蜜蜂。
“嗡嗡嗡嗡………”
模模糊糊之中他似乎看到的祝樱的嘴在动,看到她在笑。
不知为何,凉三百此刻想起了一个独臂大侠的故事,那个断臂的神雕大侠。胡琴经常给他讲这样的故事,恍惚自己仿佛也是那个大侠。
片刻后,凉三百摇头,自己这模样,哪里像个大侠?而祝樱看见凉三百摇头,以为他在拒绝自己,然而凉三百并未听见她的话,因为,他根本就听不见。
祝樱的笑容凝固在脸上,弓着的腰身随着笑容一起凝固,片刻,秀丽美眸闪过一丝狠戾,招手,保镖会意。
两个铁塔壮汉不费吹灰之力架起凉三百的肩膀,他已经毫无反抗之力。
“咔嚓!”
脱臼的骨头兴许是断了,凉三百青筋刹那暴起,如盘根错节的树根。眼瞳血丝如裂痕,生生要将他撕裂。
“啊………啊!”
野兽般嘶鸣,喉咙如被生生撕裂,灌耳如雷。
凉三百终于是开口了的,不过却是在哀嚎。
保镖在笑,面色狰狞如魔鬼,不,是魔鬼的爪牙。人世间哪能容得下如此多的魔鬼。
祝樱也在笑,她很开心,如此放声嘶嚎,于她而言,如天籁,绝迹于天下。她闭眼,享受着凉三百哀嚎的惨烈。
“哼……哼……”
一瞬间痛苦,却如同一生的折磨。生生错位的骨头在两个保镖的“帮助”下又一次错位,只是位置的不同罢了。
他的口中哼哧哼哧着热气,此时,已无力呻吟,这具躯体,是否还是自己的?凉三百已经无法回答。头已经失去了支撑,无力垂落,似乎一番撕心裂肺生不如死地嘶嚎,凉三百的脖子,也脱臼了。
看着已经昏死过去的凉三百,祝樱俏丽脸上略过一丝意犹未尽。姣好薄唇勾起一丝不屑,微微摇头:“废物,这么经不起折腾!”
躬身,小手轻轻一晃,一支灰白色的竹笛已经静静地躺在祝樱洁白如玉的手中。轻轻掂量,竹笛轻轻跳跃,主场的手指摩挲这圆润光滑的表面,祝樱美丽地眸子中略过一抹异色。竹笛上端系着一束红色的丝带,丝带上绣这精巧的绿叶。祝樱嗤笑,摇头,小手轻轻一扬。
“哐哐哐哐……”
竹笛落在地上,空洞清脆的声音由还未断绝,“咔嚓”一声,已经绝了后续,祝樱白色的软垫鞋生生踩碎了竹笛,碎裂成几块。
此时此刻,凉三百身子猛地一震,刹那从他口中发出一声呜咽,断人愁肠,此后,如绝了声息,生气不知。此刻,保镖脸色渐渐阴翳,他们配给祝樱不过七日。
刹那,祝樱狠戾如野兽,疯狂如魔鬼的眼神,青筋布满如玉脖颈,一瞬消失,恢复原来模样,整理好衣衫,勾起垂落耳鬓的秀发,喘了口气,悠然说:“悲伤痛苦,便是当着你的面,毁灭你的幸福……”
“既然我的生活充满痛苦,凭什么让你幸福!”
“丢出去吧!”
淡然摆手,祝樱婀娜前行。坐在摇椅上,悠然看着眼前突然如败狗的白莲生,手指轻轻地勾着琴弦,绿色白色辉映,红色如烈火,长裙铺在她的身上,如晚霞。
保镖拖着如死狗的凉三百,出了琴楼,一个保镖突然回头,看着头顶上勾勒的“烈火”而已,死死盯着,突然间发现其中“吃人”二字,不自觉冷颤。他把凉三百横抱起来,惨烈模样深深刺痛心脏,于心不忍,抬脚摇头,向身后的同伴点头。
他身后的保镖似乎想要拦着他,他笑了,说:“我已经不适合干这一行了,人性这东西,不是随意就能泯灭的。”
说完,几个保镖无奈摇头,相视一眼,痛心疾首看着远去的同伴,而今,已形同陌路。或许不久,就要阴阳两隔。
白莲生倏地抬头,冷笑:“我虽学艺不精,但却知道因果循环。”
祝樱散漫回答,说:“白先生这是在诅咒我咯?”
白莲生:“阐述事实而已。”
祝樱:“反正我怎么都不会有好下场,何不拉两个垫背的呢?”
白莲生:“你疯了。”
祝樱:“是啊,疯了,我早就疯了,十二岁那年我就疯了!”
忽然,祝樱疯了一般跳起来,双手弯曲成爪,绝美的脸已经狰狞如魔鬼,头发散乱,美丽的眸子放射的不是如灿烂阳光般的色彩,而是如野兽一般的疯狂。
“你已堕入深渊。”
白莲生出奇地冷静了。静静地看着祝樱。保镖已经在屋外守候,此刻这偌大的琴楼里,只剩下一疯子,一残躯。
那保镖抱着凉三百出了琴楼,快马加鞭,残存的人性催促他快些,忽略了行人错愕,没有一百斤的凉三百于他而言,不过是轻若无物。
看着目的地近在眼前,他不自觉微笑,终于,到了。
“许叔叔,好了,时候不早了,我现在也该走了,我弟弟还在‘烈火’那边等我呢。”
苏无叶起身,放下手中的茶杯,笑着说。
许世文笑笑,也不再挽留,说:“平时都是撵也撵不走的,今天倒是挺忙。”
苏无叶:“哼!婵姐姐在家呢,别以为我不知道。要不是这次忙,你以为婵姐姐能跑的掉吗?”
苏无叶转身,正要离去,忽然一道巨大身影拦住去路。她还来不及说话,对方已经开口:“大夫,大夫,救命!”
许世文正要打趣苏无叶,猛地一惊,跨步过去,声音已经传出:“快!到内房来!”
苏无叶心惊,下意识看去,而看到那铁塔壮汉怀里抱着的人时,刹那心脏如被一双手死死攥着,眼前一黑,险些昏死过去。
“三百……”
今天三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