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始要不是看到他们个个冻得面色发青,我根本察觉不到这周围都结了冰。我正按照帛书指示打开一间墓室的大门时,一只温热的手按在我肩膀上,此时我早把自己能献出去的衣服都给他们搭在身上,自己只剩下一件T恤,所以鲁飞的体温我能明显地感觉到。
“如果再往里面走,我们可就冻成……”他打了个激灵,“冻成冰了。”我回过头看看,胡正和夏崇抬着女尸面色苍白,面部的汗毛上都挂着霜。
我开始后悔自己的一意孤行,忘记身后这三个大男人还是大活人。我想了想,又看了看地图,走过这个墓室就是主墓室了,上面又没有标清出口,就算确实有出口,他们也承受不住这样的寒冷。
“要不,你们先在这儿等着?”我问了句,“我进去看看有没有出口再回来找你们。”
“等你回来我们就冻死了。”夏崇舌根僵硬地说,“还不如加快脚步完成任务,找得到出口就找,找不到就赶紧撤出来。”
“反正也到这儿了,不差这一会儿。”胡正插了句。我回头看看鲁飞,鲁飞也无奈地点点头。我赶紧找到石门上隐藏的罗盘,顺旋几下,逆旋几下。石门就此打开一个门缝。鲁飞上来帮我推,推开之后手都粘在上面,因为太冷,他急忙撕开,皮都掉了一层。
鲁飞的血液立马冻成冰,但也顾不了那么多,他包扎都没包扎就替胡正抬起尸体,胡正就接过灯来照路。
我们走进这间墓室的时候,灯光照着的地方简直闪瞎了我的眼。闪闪发光的金银财宝堆积成一座小山,小山下面便是一具具僵硬的尸体。在金钱面前,很多人都是难以抗拒的。
我回过头扯了一把后边看傻眼的鲁飞和夏崇,“你们也想死在这儿吗?”他们听到我的提醒赶紧收回目光继续前进。
出了那个金银堆砌的墓室直接进了主墓室。我感觉好像少了什么东西,回头一看,胡正竟然不见了!
我想起刚刚叫他俩走的时候,就没看见胡正,现在两个人冻得快要死掉,我不得不先把胡正放在一边,找到出口。
一进主墓室就看到一个巨大的冰池,冰池正中央又是一个小池,小池中央漂浮着一具棺材,我想那应该是更始帝刘玄的棺椁。我正想让两个人把尸体抬到中央去,回头一看,夏崇和鲁飞早扔下女尸动弹不得了。
我飞快地跑到他们跟前拼命喊他们,防止他们彻底失去意识,又一面扫视周围看看有没有出口。只要他们温度比我高,就还活着。
“鲁飞,你不能睡,我找到出口了,快起来!”
“夏崇,你还要救你妹妹,你睡着了她就危险了!”
“快点给我醒来!听到没有!”我的眼泪止不住,刷刷地掉下来,“快起来啊!”
正在我无助的时候,胡正赶了过来,把几件不知从哪里捡来的衣服裹在他们俩身上,我感动得想大哭一顿,胡正却吼道:“还不快去找出口?”我慌乱的点了点头,抹了把眼泪发现泪水早在脸上冻成冰了。
我看到胡正把两个人拎起来,一肩扛住一个抖动他们的身体,我才放心地去找出口。
诺大的墓室,除了冰池就什么都没有了,我沿着冰池边缘找了一圈竟毫无所获。我生怕胡正也出事儿,急得出了一身冷汗跑回原地。
胡正也没了气力,看见我过来,使出最后一丝力气问道:“找到了吗?”我的泪水又不争气地掉下来,摇摇头,不知如何是好。胡正捏紧拳头像是想揍我,我也没敢说话杵在那里束手无策。突然间,我一抬头看,胡正也没了揍我的力气,软摊在那儿,我忙跑过去扶他。“求求你,不要死!快起来!”
“你倒是告诉我往哪走啊!”胡正咬紧牙关说,“我不想白费功夫。”
我点点头,突然看见一只冰蟊跑到夏崇身上,再一看入口处白茫茫一片冰蟊涌了过来,我更慌张了。
我推了一把胡正,目光呆滞地告诉胡正:“冰蟊来了,我们赶紧走!”
胡正连扭头都不想再扭,“你说往哪走?”
我环视一周,看到池中央漂着的棺椁,说道:“那个石棺就是出口!”
胡正二话没说直接奇迹般地站起来,顺便拎起鲁飞和夏崇,我来不及惊叹,帮忙扶着鲁飞跟着胡正的脚步踏着冰池奔向池中央。到了中央那个小池边上,一股浓烈的酒精气味扑鼻而来。原来那具石棺漂在酒精池上。来不及分析,胡正就把夏崇扔到酒里,然后又提起鲁飞,“你干嘛?”我阻止道,他看了我一眼,把我推开,把鲁飞也扔了进去,接着自己就纵身一跃。
我真地惊呆了。他们一下去就没了人影,但我不敢随他们一起下去,因为我对酒精过敏。
我其实根本不知道出口在哪,之所以和胡正那么说是想让他有动力,可真到了这种地步,我真不知道他们这么下去是对还是错。要么冻死,要么被冰蟊控制永远地待在这里,要么从这里下去,赌一把。但我要这么下去,肯定会很痛苦。
我看看冰池上爬满了虫子,那具尸体还躺在冰凉的地上,又看看这浓烈的酒池和漂浮的石棺,迷茫中总觉得该做点什么。
先把女尸的心愿完成吧。我打着滑走到池边,扶起女尸,因为自己力气小,只能拖着她一步一步朝中央走过去。我发现这些虫子都爬到酒池边缘就停住了,“也许他们不会游泳吧。”我自言自语这么一说,突然想起自己对酒精过敏的原因。它们当然会水,怕得就是酒精!而我天生怕酒精,我弟弟也是,我的爷爷,我的父亲……难道这就是我和这些家伙的不解之缘?想到这里,我把女尸靠在一边,抓起一只虫子放进池中,虫子就像着火一般发出绿光,一会儿便化为灰烬。酒池又回归平静,似乎这点火根本达不到酒精的燃点。
我又摸清一点身体的秘密,好奇心却更重了。
我爬上小池边缘,把漂浮的石棺拉到跟前,然后按下石棺上一个机关,石棺就开了。一切都那么容易,容易得令我难以置信。
石棺分两层,外棺打开之后固定在池子里,内棺自行打开,露出一具男尸来。
男尸也完好无损,身穿素衣,面色安详,不像君王倒像是一个普通百姓。
我满心不愿地把女尸拖拽上去解开那块包裹她的素布把她安置在负心汉身边,此时她的笑容倒不显得那么可怕了。她很幸福吧,即使爱的这个男人很懦弱!我感慨万分地长出一口气,正要盖上石棺,看见男尸头下也枕着一块锦缎,好奇心驱使我把那锦缎抽出来,原来这两块锦缎是一样的。
“朕有空名无实权,与妾结缘,却缘浅,深知妾心,无余力,虽生不能相随,愿死相伴。如若苍天念我诚意,可将夫妻团聚。”
生不能相随,愿死相伴!原来他不是负心,而是一直在等待啊。
看完之后,我心里的一股怨气化作一丝悲悯,为这千古悲情哀悼。
我把兜里揣着的锦缎拿出来与这块合在一起安放在二人之间,合上石棺,从小池上下来的时候,外棺又合了起来。
等外棺合严,“哗哗”的声音想起,我注目一看,酒精全部流向下面。
我原本就深受感动了,这一个场景让我直接涕泪交加。我向石棺深鞠一躬,“谢主隆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