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谁和你是兄弟?!”莫寒绝猛然爆喝一声,眼里迸发出无尽的恨意。
“三弟,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大哥自问从小待你不薄。”萧储云蹙眉,百思不得其解。
“呵。”莫寒绝冷笑一声,“可别睁眼说瞎话了,当年的事情,别逼我说出来。”
萧储云也怒了,上前一步,“你倒是说啊?我很想听听,是什么让你装疯卖傻那么多年?”
莫寒绝也猛然凑近一步,两个人几乎鼻子贴着鼻子。
都是兄弟,身高差不多,体型也差不多,在气势上,居然谁也不输谁。
明明是剑拔弩张的场景。
偏偏这个尴尬的姿势,让念云深联想到这么近的距离,两人会不会变成斗鸡眼?
这么想着,念云深也就真的这么做了,微微下蹲,来到两人中央的地方,观察两人脸上的表情。
“噗嗤!”
念云深发誓她真的不是故意的,是真的忍不住啊。
想不到两人此刻的眼珠子还真的已经变成了斗鸡眼,明明是那么搞笑的画面,却偏偏双方都还要装作一派严肃的样子。
一定很辛苦吧?
“你笑什么?”
“你笑什么!”
两人同时发问,语气都带着一丝不虞,毕竟他们是真的在说一件很严肃的事情。
“不不,没什么,没什么的。”念云深连连摆手,她才不要说是因为看到两人的斗鸡眼才变成这样的。
就在两人快要发难的时候。
一道雀跃的声音忽然传入三人的耳中。
“云深姐姐!大哥三哥!”一抹月白长裙的新月,当真是人如其名,宛如一朵开在月光下的水仙一般娇美可爱,提着裙子朝着三人跑来。
一把就搂住了莫寒绝和萧储云两人的胳膊,撒娇道,“哦?你们都躲在后院干嘛呢?我今天来的有点晚,到的时候却没有发现你们几个,问了丫鬟才知道你们到后院来了,快说!在后院玩什么好玩的?”
新月一副你们就知道背着我玩好玩捉急样。
莫寒绝立马换上一副傻乎乎的笑脸,得意的仰着脖子说道,“哼,四妹,我才不会告诉你我们在后院捉虫子玩呢!”
“哦!原来是捉虫子啊!”新月立马眯起眼睛,大有深意。
“啊!”而莫寒绝则是恍然捂住自己的嘴,假装是不小心说漏了嘴一般。
“哈哈哈!”新月看莫寒绝那个傻样,更是笑的都合不拢嘴,“三哥,你的腿虽然恢复了,可你的人还是那么傻!”
莫寒绝立马嘟着嘴,不高兴得说道,“四妹,你就知道欺负我,我不和你玩了!”
说罢,甩甩手,就朝着宴会的大厅走去了。
而萧储云此刻诧异的看着莫寒绝,现在他已经知道自己的弟弟是假装傻子的了,只是他想不到,刚刚都还和他剑拔弩张的傻弟弟,居然能够一瞬间调整自己的状态,装的这般像?
高手、决定是高手啊。
想起来自己总说要隐忍隐忍,可是这演戏的功力,和自己的弟弟比起来,实在就是小巫见大巫。
全程,虽然萧储云都已经知道莫寒绝是假冒傻子的了,可还是不动声色,没有把莫寒绝的事情说出来。
念云深则是一动不动的看着二人,刚刚的场景虽然看似轻松,可她知道,要是萧储云说出了莫寒绝的底细,那新月那里可就不好交代了。
万一要是闹到皇上那儿去,又是一段血雨腥风啊。
不过说来也奇怪,莫寒绝为什么忽然之间就向萧储云暴露自己的身份了呢?
明明他都已经伪装了那么多年了,难道是已经运筹帷幄,有了新的部署,就算是被发现了也没有关系?
或者说,对这个大哥非常的有信心,知道他就算是知道了,也绝对不会将自己的底细说出来?
诸多疑问困在念云深的心里,她其实很想好好的问问莫寒绝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可一想到自己和莫寒绝的关系似乎还没有到那一步。
也就没有跟上去了。
萧储云和新月简单的寒暄了一番,也推脱说自己身子不适,早早的就离开了晚宴,而念云深自然是乐意和新月一起继续在晚宴上玩到结束。
最后新月还留在凝羽府过了一晚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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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边,寒星芒月,清风小道。
萧储云一个人骑着大马,哒哒的走在黑压压的寒山。
风轻了,却更凉了,可他却像是丝毫不在意似的,就像是一具毫无温度的尸体。
木然的看着前方,缓缓的,缓缓的朝着山顶走去。
一路上,都是想着一件事情——念云深看到了什么?她到底看到了多少?
痛苦的捂住自己的双颊。
肩膀在微微的颤动,许久,一丝晶莹的眼泪从指缝溢出。
“我、我究竟……我就是对自己做了什么?”一丝强烈的愧疚在萧储云心里孕育。
第一次觉得那么对不起一个人,而那个他最对不起的人,此刻居然不是那个心心念念的念云深,而是……他自己。
一路上浑浑噩噩的,萧储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去的,甚至都听不见血涛宫宫门外面侍卫的声音。
就这样一直来到了嗜血殿。
外面的深夜已经如此之深,黑的伸手不见五指。
可一来到嗜血殿,一种彻底的,毫无温度的黑暗。
才刚刚开始……
虽然萧储云一直都不理解,为什么南宫晔要将自己的寝宫弄的漆黑一片,遮的严严实实,什么也看不见,可他知道,要是南宫晔的寝宫有朝一日有光了。
可能他就不会在深夜独自一人坐在天明了。
那是一种来自于心里的光,一种能把他整个人生都照亮的光。
“回来了?”淡淡的声音响在嗜血殿。
“那么晚了,你还在等我?”萧储云卸下自己的披风,他就像是用一种和自己老朋友说话的语气说道。
“没有,我就算不等你,我也睁着眼睛坐到天亮,你懂我的。”南宫晔不想承认这件对他来说很丢脸的事情。
“恩。”萧储云不想和他争辩,不想和他多费口舌。
径直朝着屏风后面的温泉走去。
这里的每一个位置,每一个角落,他都清清楚楚,要是在以前,他屋子里没有光线,可能他能磕磕绊绊不知多少次。
而长久在这无尽黑暗的嗜血殿,他似乎练就了盲人才具备的生存能力,他能快速准确的躲开屋子里的任何装饰,朝着自己想去的方向而去。
“哗啦——”跳入水中,闭上眼睛,这里的温泉虽然是人工引流,比不得后山的,可用来简单的洗澡,也十分的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