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日,杨仙茅便住在叶多的家里。第二天一早,叶多准备十匹马拖着物品,并带了上百个家丁,护送杨仙茅前去,这十匹马所托运的东西,都是给杨仙茅用来打点和作为见面礼用的,总不能空着双手去见人家国王吧。
叶家之所以能发展出这偌大的家业,钱财的来源就是凌霄尊者,因此掏出这些钱给杨仙茅作为打点之用,说起来那也是羊毛出在羊身上。
他们最先前往的,是紧挨着大宋边境的一个王国,叫做马儿敢。在去马儿敢的路上,他们倒是遇到了好几波抢劫的土匪,每次都没等杨仙茅出手,随行的那些看家护院便已经将抢匪打得满地找牙,狼狈而逃。
杨仙茅询问之后才得知,原来叶多花了重金长年雇用了几个武功高强的武者来押运进出的货物,尽管人数比较少,但是却都武功高强,以一挡百。再加上百余号家丁组成的生力军,一般的抢匪,根本在他们手下讨不到好处,杨仙茅便对这位叶多有了几分的赞赏。
这一日,他们终于来到了马儿敢的都城。这马儿敢的都城跟大宋的小城镇差不多,人口也不多。而且里面破破烂烂的,看着着实有些寒酸,但是在街上巡逻的吐蕃兵士,都是膀大腰圆,一看就训练有素,骁勇善战。
毕竟吐蕃的兵士甚至曾经打到过长安城外,当年唐朝的时候,那可是异常骁勇的。直到整个吐蕃四分五裂之后,力量才大大的被分散了。
这些骁勇善战的吐蕃兵士无法形成拳头,也就再也没办法跟大宋相抗衡了。杨仙茅走在街上,看见这些从身边走过的吐蕃兵士,心中颇多感慨。
他们来到皇宫大院,杨仙茅都有些想笑,因为这大院甚至跟叶多的那院子差不多,而且其豪华程度还颇有不如,不过也好理解。
因为到了这里,他基本上连树都看不见了,树很少而且很低矮,大多是些灌木,这里的海拔已经很高了,若不是杨仙茅的武功高强,他在剧烈运动之后,也会气喘不已。
叶多将拜帖递了进去,皇宫门口的护卫对叶多很是亲热,用着杨仙茅根本听不懂的吐蕃话跟他打招呼,叶多也用他们的话很熟练的与对方交谈着,并回身介绍跟在旁边的杨仙茅。
那人也频频向杨仙茅说着什么,杨仙茅虽然听不懂,但从他满脸都是讨好的笑容和毕恭毕敬的样子来看,似乎叶多在这皇宫里颇受礼遇,不禁有些心里发沉。
因为如果叶多跟国王的关系很铁,以这样的关系都无法拿到更多的马匹的话,那这一段黄金通道也就会大大缩水,能赚到的利润就不是自己所能想象的那样了。
不过,箭在弦上不得不发,走到这一步,不管结果如何,也要进去闯一闯。
拜帖很快送了进去,又很快有人出来招呼,请他们进去相见,于是在护卫的护送下,杨仙茅和叶多迈步进了马儿敢的王宫,径直来到了大殿。
这大殿跟大宋皇帝的大殿简直不可同日而语,其实就是一个会客大厅,更没有大宋的那种雕梁画栋,盘龙戏凤之类的代表皇权威严的东西。
见到的国王,也不像大宋皇帝身穿明黄色的龙袍,威仪的坐在金銮殿上,而是盘膝坐在一张白虎皮的软榻之上,前面的几案上放满了各种吃食,两边站着几个近臣内侍。
国王看见他们进来,便招手示意,叽里呱啦说着杨仙茅听不懂的话。坐下之后,叶多介绍说杨仙茅是他的真正的主人,有事情想来跟马儿敢的国王商议。
听到叶多这番解释之后,国王翻着一双鱼泡眼睛瞧着杨仙茅,手里还抓着一块牛肉,嘴里吧唧吧唧的咀嚼着问:“有什么事你尽管说,我们跟叶掌柜是很多年的生意交情了,只要能做的,没有不满足的,说吧。”
杨仙茅先将怀里的礼单拿了出来,递了过去,说:“这是一点见面礼,还希望国王笑纳。”
马儿敢国王很是高兴,频频点头,觉得这位年轻道人还是很懂礼节,一见面便奉上一大堆礼物。
他简单翻看了一下,基本上都是他非常满意的礼物,频频点头,将礼单放下,脸上的笑容更深了,说:“太好了,既然道长如此看重,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收下了。道长有什么吩咐尽管说,我一定会满足你的需要的。”
杨仙茅听他说得如此肯定,心中顿时多了几分希望,便说道:“我想从你们这儿,买到更多的马匹,我听叶多所说,每年总共能从你们这儿进到一千匹马,所以……”
“什么?一千匹马?谁说的?”
国王眼睛都瞪圆了,瞧着叶多,叶多很是有些尴尬,赶紧对杨仙茅解释说他:“不,不是这样的,我除了从他这里进马匹之外,还从别的地方进,加起来有一千匹,单单从马儿敢国一年能够进三百匹左右。”
杨仙茅愣了一下,不禁有些苦笑,为了两三百匹马,花了那么多钱,那可有些不值。就算每年能从这儿进两三百匹马,这数量也太少了,不过从叶多告诉他的情况来看,从吐蕃进一批马到大宋去卖,就能够翻两三倍的价钱,这利润还是相当可观的。可是由于数量太少,这样的数量是怎么都挣不到大钱的。杨仙茅可不想为这点鹰头小利来回奔波。他十分不满的瞧了叶多一眼。
叶多很是焦急,不停搓着手,对国王说道:“这位是凌霄尊者的弟子,尊敬的国王,您看在凌霄尊者的面子上,还是多卖一些马匹给他吧,这之前你卖给我的的确少了点。”
国王哼了一声,拍了拍圆鼓鼓的肚子说:“实话跟你说,我并没有见到你说的什么凌霄尊者,我只是从我父亲和爷爷那里听到过,就算是我爷爷,也是年幼时见过他几面而已,虽然先皇有这样的要求流传下来,我们后辈应该遵从,可是为一个一百年前的尊者的话,要付出我们马儿敢的最宝贵的财富,那实在是很让人心里不痛快的,即便是给多一些的钱。你知道,马匹是保证我们马儿敢江山社稷最重要的东西,我们给了你们,我们又用什么来保家卫国呢?”
叶多很是有些尴尬,望向杨仙茅。
杨仙茅点点头说:“我完全理解你考虑马儿敢自身安全的需要,可是几百匹马对偌大的马儿敢来说,简直是九牛一毛,一路走来,我看见草场之上漫山遍野到处都是马匹,不说多了,沿途所见,不下一万匹以上,还别说我看不到的地方。所以,你就算每年将几千匹卖给我,也对你们无关痛痒,而你只拿出几百匹,实在太少了点。”
国王的脸立刻拉了下来,冷冷的声音说道:“你这话就不对了,我们哪有那么多的马匹,你分明是看花眼了吧?——好了,既然你亲自来要求买马,我不让你的面子也是不好的,要不这样吧,咱们翻上一倍,给你每年六百匹马,再多一匹都不行了,这已经是极限了。”
叶多一听不由大喜,连连搓手,可是扭头望向杨仙茅,只见他依旧阴沉着脸,没有半点高兴,凑过去低声说道:“这个应该没问题了吧。”
杨仙茅嘴角露出了一抹苦笑,六百匹对他来说也太少了,他的希望是每年至少能从吐蕃进口一万匹。这个数量对大宋的战马供求勉强有点作用,六百匹马根本是杯水车薪,所以,他摇了摇头说:“这个数字太少了,如果国王觉得价格还不满意,我们可以再商量,但我希望能够通过贵国每年进到一万匹以上的骏马。”
“一万匹?你疯了!我拿一万匹马给你们大宋,你们大宋来打我,那我岂不是要成为亡国之君吗?真是荒唐。”
杨仙茅剑眉一挑,说道:“如果国王有这种担忧,我完全可以承诺,由我向大宋皇帝进言,与贵国签订兄弟之盟,不仅双方相互都不进攻对方,而且只要任何一方遭到第三方进攻时,另一方都有义务出兵相救。这是真正的兄弟之盟,可以保证你们马儿敢绝对安全。”
没等杨仙茅说完,国王已经一摆手断然说道:“行了,你不用说了,你们大宋国王出尔反尔的事情我是见得多了,我才不相信你们的什么承诺,我只相信实实在在的东西。一万匹马休想,每年只有六百匹,要就要,不要就拉倒,就这么多了。”
国王气呼呼地说出这番话,随即又看到杨仙茅阴冷的目光,又觉得自己的话有些太重了,赶紧又换了一副笑脸,说:“道长,请你也理解我的处境,我真没那么多马,不是不卖给你,实在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好了好了,就说这些吧,我身体有些不大舒服,想回去躺一会儿。你初来乍到,我差人陪你在马儿敢好好领略一番我们这儿的景色,毕竟咱们这与你们大宋还是有些不同的,晚上摆下酒宴给你接风洗尘。你意下如何?”
杨仙茅听国王这么说,便知道这件事只怕没有什么可谈的余地了。这位马儿敢的国王已经根深蒂固的相信,如果把每年一万匹战马交给大宋,会实实在在危及他自身的安全,这也可以理解,但是却没办法更改,于是只能站起身抱拳拱手告辞说道:“如此多谢国王,在下就此告辞。”
“送客。”
杨仙茅和叶多迈步往宫廷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