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裳儿瞧了瞧水渍,怎么都不相信这里面会有那可怕的怪物。
文馨见红裳儿疑惑的望着她,说道:“刚才我在研究这玩意儿怎么用,我想着既然那位波斯商人说过这水晶圆筒镜能看到东西,所以我就用来瞧东西,我无意中发现,靠得很近的时候,似乎能模糊地看见一些小东西,但是手晃动太厉害,看不清。所以我就把水晶圆筒镜绑在笔架上面,正好笔架的基座上有我洗完笔滴落的一滴水渍,我就拧动水晶圆筒镜上面的螺口,发现看东西变得越来越清楚,一直到我看清楚水里这只怪物。吓死我了……”
红裳儿想了想,用手抹掉了基座上的水渍,又重新滴了一滴在上面,然后按照文馨教的办法,再转动圆筒上的螺帽,直到看清位置,这下子,水里不仅有一只,而是有好几只游来游去的怪物,各种形状的都有。吓得她脸都白了,但又更加兴奋。
红裳儿也不敢再看,扶着胸口朝着文馨:“这东西能看见水里的怪物,怪吓人的,是不是专门用来吓唬别人的呀?我可不相信水里有这些东西。”
“佛观一钵水,八万四千虫。只怕就说的这个。”
“可是这里面不是虫,而是怪物!”
“以前没见过,觉得怪罢了,见惯了也就不怪了。”
余晖落尽的时候,杨仙茅这才回到啦药铺。
文馨和红裳儿互看了一眼,正准备把他们的发现告诉杨仙茅,张氏已经招呼杨仙茅赶紧坐下吃饭,因为饭菜早都已经准备好。这两人便不再说,也担心他看了之后恶心不想吃东西。想着等饭吃完再告诉他。
饭菜吃完之后,文馨把自己的发现跟杨仙茅说了。
杨仙茅一听,文馨居然找到了那水晶圆筒镜的用途,不由得又惊又喜,赶紧拿着灯笼进了文馨的房间,将灯笼放在桌上,然后按照文馨所说,点了一滴水在镜头前,再凑到笔架山上往下看。
文馨和红裳儿在一旁紧张地瞧着他,红裳儿已经留心生怕他吓得像自己一样往后退摔倒,所以准备在他惊叫的时候就将他扶住。想不到杨仙茅瞧了半晌,却疑惑地抬头瞧着她们说:“什么都没有啊,里面黑咕隆咚的。”
文馨和红裳儿相互看了一眼,红裳儿走过去瞧,说:“不对呀,先前明明看到水里有各种游来游去的怪物的,吓死人了,怎么会看不见了呢?”
红裳儿也凑上去瞧了,说:“是不是光线太暗了?”
于是两人赶紧把灯笼靠到了那圆筒旁边,光线亮了些,又凑上去瞧,这下终于能朦朦胧胧瞧到一些东西,但是还是看不真切,不知道是什么。
文馨摇摇头,对杨仙茅说:“太暗了,等到明天太阳升起来之后你再看,就能看到了。”
因为红裳儿这句话,这一晚杨仙茅都没有睡好,脑袋里总是想着水里面究竟有什么怪物,这水晶圆筒镜又是如何能看见水里的怪物的。
第二天早上,等杨仙茅从小山岗锻炼回来,天还没有亮,他就坐在书桌前盯着那笔架绑着的水晶圆筒镜。昨天晚上他已经把这东西从文馨的闺房转移到了自己的屋子。
红裳儿也陪着他坐在桌边,等着天亮。
终于,天一点点亮起来,杨仙茅不时探头观察圆筒里的东西,随着光线一点点增强,笔架山绑着的圆筒下,水里的东西也越来越清楚。
当天色大亮的时候,他终于看清楚,水里游动的各种奇形怪状的小虫子,或者说小怪物。
杨仙茅并不害怕,却兴趣盎然观察了好半天,这才说道:“这玩意还真好玩,竟然能看见水里的虫子,看来佛祖说的是没错的,水里当真有四万八千虫啊。这莫非就是佛祖的信徒弄出来证明佛祖所说是正确的东西吗?”
“文馨姐姐也是这么说的。”
“嗯,已经见识过了,收起来吧。”
这证明佛祖所说是真理的水晶圆筒镜和那本看不出名堂的《山海经》一起被放进了锦盒中束之高阁了,倒是那水晶凸镜帮了杨仙茅很大的忙。
因为这几天杨仙茅遇到了好几个眼科需要手术的病人,主要是丐帮的乞丐,杨仙茅依靠水晶凸镜帮他们顺利地完成了手术。
另外有几个是城里的百姓,来杨家医馆看病,当杨仙茅提出要用刀子给他们的眼睛开刀时,顿时吓得连连摆手,坚决不同意。毕竟,现在他们只不过是看不大清楚,但是大致还能看见光亮大或者大致的轮廓,要是一刀下去眼睛瞎了,那可怎么办?天生的恐惧让他们断然拒绝了杨仙茅手术建议。
………………
回春堂的隔壁是一家珠宝行。掌柜的正好姓朱,当初回春堂连房租都交不起,拖欠药材穷困潦倒的时候,朱掌柜是看他们不上,所以从来不跟他们往来,即便是两个人一起站在门口,也不会斜眼看看杨明德和家人的。
杨家当然也是有骨气,既然对方一副势利眼,也就不跟对方交往,所以,虽说远亲不如近邻,却是多年没有什么往来,连见面打招呼这么的客套也都基本上没有过。
这几天尽管杨家的生意有了起色,但是这一点起色在珠宝行的眼中朱掌柜的眼中,却还是不值一提,他也没想过要跟一个郎中交往,他们家生病买药全部都是去韩氏医馆。
朱家的珠宝行生意越做越大,朱掌柜开始寻摸着扩大门面。他的另一侧是一家胭脂水粉铺,生意做得也是很红火,不可能把店铺让给他的,于是便把主意打到了回春堂。
这天晚上,关了店铺门,朱掌柜跟夫人两个合计。
朱掌柜对夫人说:“今晚上你去找房东孙婆婆商量一下,让她把回春堂杨郎中房子收回来租给我们,叫杨郎中另外找地方去开药铺。”
朱夫人有些迟疑,说:“这个只怕不大好吧?人家药铺这些日子可日渐红火。”
“那又怎么样?我们珠宝行可比他好多了,他就是卖上一个月的药赚的钱也比不上我一天赚的钱。你平素跟孙婆婆关系不错,你去跟孙婆婆好好说说,叫她狠下心来去把房退了,我们可以给她加一点房租。——我知道这婆婆是个老好人,不大愿意干这种事,所以你得私下跟她好好说,大不了,给她带份礼去。”
朱夫人又犹豫片刻,压低声音说:“我听说杨家跟官府关系不错,县衙的钟县尉挺关照他们的。”
朱掌柜撇撇嘴说:“那又如何?他现在得罪了新来的知府,医药局的学徒阻拦病患上门求医问药,没见到他们一个来月没什么生意嘛!他们都开不下去要关门大吉了。再说了,知府和通判大老爷都是我们珠宝行的老主顾,逢年过节我们可没少给他打点呢,新来的知府上一次接风,我们可是送了一大笔银子的。魏知府见到我,也要点头微笑致意的,所以不用怕。”
上次姚助教跪拜杨家回春堂的时候,因为太早,珠宝行还没开门,所以朱掌柜夫妻并不知道,而传旨太监黄公公和胡通判等人拜会回春堂时,又都是穿着便装,所以朱掌柜夫妻并不知道内情,还以为杨家还是被知府打压的那个可怜的穷郎中呢。
朱夫人频频点头,说:“行,那我去好好给孙婆婆说说,她一直很喜欢我们店里的那手镯,要不要给她送去?”
朱掌柜眼睛一瞪,说:“你疯了?那玉手镯可是要卖十两银子的。”
“可是进价咱们不是才花了一两六钱银子吗?”
朱掌柜把又短又粗的手指头直接戳到了他娘子的脑门上:“你就是个扶不上墙的烂泥巴,做生意都是你这么想,还赚个屁的钱。”
朱夫人揉了揉脑门,说:“可是我总不能空着手去吧。”
朱掌柜哼了一声,眼珠转了几转,从架子上取下一个盒子打开,从里面拿出一串玉石葡萄,拎起来抖了抖,发出叮咚的脆响,说道:“这是翡翠边角废料做的,进价也就三钱银子,我们在外面可是要卖到三两的,拿去送,足够让她眉开眼笑了。
朱夫人赶紧答应,便把那翡翠葡萄放回小盒子中,用海蓝布包着,便从后门出来,前往房东孙婆婆家。
孙婆婆住在后巷的一个小院子里,这条街这一片商铺,包括珠宝行、回春堂、胭脂水粉铺等家商铺的房子都是她祖上传下来的产业。她丈夫去世的早,膝下只有两个儿子。大儿子跟着她在宣州守着祖产留下来的这些临街商铺,小儿子在外府老家农村当地主老财,守着老宅。
这孙婆婆因为丈夫早年去世,孤身一人把两个儿子拉扯大,觉得人生世事无常,所以一直是吃斋念佛,经常做些善事。比如这次宣州遇到了百年难遇的洪涝灾害,孙婆婆每天都让厨房熬上一大锅粥,叫儿子端到院门外给那些可怜的逃荒要饭的灾民填肚子,所以他们家院子门口总是一大堆的乞丐和灾民。
跟孙婆婆慈眉善目不一样的是,他儿子却生得膀大腰圆,满脸横肉,但凡是涉及生意的事,那是翻脸不认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