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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人,争的太多了,总是会迷失自我的。”郝连城钰这样说道。
“只是如今的云姬,并不像是你口中所说的那种女人。”靖榕对郝连城钰所说之事,始终存着一些疑问,便是说出了这样的话。
“她啊,争够了,一辈子向着太高的目标走着,便是仿佛这填海的鸟儿,奔日的人一样,最后落得的,不过只是一个筋疲力尽而已。只是好在,她不算是争了一辈子,而只是争了半辈子而已。有了这个儿子之后,她也终于不争了,终于懒得争了,愿意在这皇宫之中,休息下来。只是放下屠刀了,也未必能成为佛,她往日的事情,只是别人不说而已,却并非不存在,这一点,便是你我,也是都知道。”郝连城钰徐徐说出云姬过往的故事。
却也是这样悲伤而让人觉得无奈的过往。
靖榕回忆起云姬的模样,恬淡而淡然,可如今听完郝连城钰所说之后,再是一想,便是想到,原来那并不是什么大气的模样,而是一个失败者,在放弃所有的东西之后,所显露出来的不争模样。
原本靖榕只是以为这云姬只是一个可怜人。可是,她却又忘了,她忘了一句话,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靖榕听了之后,沉默了许久。
而这许久之后,她便是缓缓开口,说出了这样一番话:“过去的事情,便让它过去吧。云姬孤苦十几载,也算是她的报应了。”
“报应?她让我的父皇和母后分开,误会了这样久,如何能就这样简简单单的就让我将这件事情忘了,而原谅她呢?”郝连城钰说这话的事情,虽然不重,可语气里面带着的,乃是怨恨。
分明死去元知万事空,可他临死之前,却还依旧放不下对云姬的恨意。
他这样的人,究竟是一个怎么样的人呢?
说他阴狠吗?似乎是啊。说他诡异吗?似乎也是啊。说他刚愎自用吗?似乎也对……可便是这样的人,却是一个孝顺的人。云姬让他的父母分开了这样的久,他便恨着云姬。可实际上,云姬却并未对他造成什么伤害,若是他是一个自私的人,他又何必去恨云姬呢?
甚至从某些方面来说,还是云姬,将这国主的位置,早早地推给了郝连城钰。
可郝连城钰对云姬,没有一丝感激,有的,却只有恨意。而这恨意的来源,便是云姬曾在郝连赫雷与苏含玉之间的从中作梗。
而这梗,却有一个自己的名字——郝连城深。
因为郝连城深出现,而让郝连赫雷无法掩饰自己的错误,仿佛是为了证明对方犯了多大的错误一样,这个名叫郝连城深的错误,这样茁壮的成长这,便是让郝连赫雷,产生了越发浓重的负罪感。
可有一天,他突然发现,这个孩子,竟然不是自己的子嗣。
只是他发现这件事情的时候,已经是十几年后了。
“阿成……你知道的,我的父亲,有一个弟弟,一个傻弟弟……”郝连城钰说到这件事情的是,语气,乃是有一些淡淡的哀伤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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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年,雪下的格外的大。
宫人们搓着手,从这广场之上快速略过,而当他们停下了脚步的时候,却发现一辆马车,从外面飞驰而过。
“咦,这是谁的马车?”这个时间点从外面进来的马车,必然是有些意思的。
夜半三更,皇城紧闭,皇宫之中无一人可进,一人可出。而这马车,却分明是从皇城外的而来的。那一盏小灯点在马车的门框上。
马车不稳,摇摇晃晃的,连带着这小灯也是摇摇晃晃的,可因是系的极好,所以这小灯只是在风雪之中飘摇而已,却迟迟没有落下,直到这马车的颠簸终于渐渐平息了,它依旧还是这样徐徐的燃烧着,没有一丝动摇,一丝熄灭。
“吁……”马夫长长的喊了一声,而马儿,也渐渐止住了脚步。
在一个偏僻的庭院之前停下之后,左右两边的胡国侍人,将这马的马蹶子架住了,一个小小的板凳摆在了马车旁边,而马车的门帘被掀开后,一个人,缓缓地走了出来。
此人的模样,像极了郝连赫雷。
可那眼中所显露的稚嫩与天真,却是与郝连赫雷,一点也不像的。郝连赫雷的眼睛,乃是肃杀的眼睛,乃是残忍与血腥的眼睛,被这样的一双眼睛盯上,便是谁,都会觉得害怕,觉得恐惧。
可这个人的眼睛,却是一双孩子的眼睛,没有一丝喧嚣,一丝纷争,有的只是试探,只是摸索,只是带着一点喜悦。
“请随我来吧。”一个侍人走到那人面前,对他恭顺而轻声地说道。
那人点点头,便是跟在那侍人身后,一步一步走进了庭院之中。
庭院之中,是极为安静的,安静的,仿佛只有听到雪下的声音一样,整个庭院之中,都是白茫茫的,连脚下的水面,也是白的,剔透而清澈的。
那人看了自己水中的影子一眼,而当他看着那英子的时候,却发现影子也在看自己。
他觉得有趣,便是停下来脚步。
许久之后,身边的侍人微微催促了一下,两人才缓缓地继续走向前。
眼前乃是一个小小的阁楼,在这一片雪色之中,这样的小阁楼里,发出了橙色的光,在这样寒冷的冬夜里,让人感受到了难以言语的冷意。
他搓了搓手,便是想要推门进去——却是被引路的侍人拦住了。
侍人摇了摇头,便是低声说道:“且先等等。”
而后,便是拍打了那门三下,回答屋内道:“吾主,人来了。”
屋内静了半响,便是听里面回答道:“将人带进来吧。”
房门打开了。
果然,里面的温度,是这样的温暖而和煦,让人难以言语的温暖。而屋子里面,有一个男人,一个坐在屋子中央,独自饮酒的男人。
他眨了眨眼睛。有些不信这件事情的发生。
——刚刚分明还在水中的男人,怎么就在自己的眼前了?
“郝连惊蛰。”屋子里的人叫了一声他的名字。
他皱了皱眉——他并不喜欢这个名字,这个名字,会让他想起厮杀,想起血,想起很多人的死亡……可当这个人叫出这个名字的时候,他的心里所有的,却也只是深深的无奈而已。
“你……你是谁?你长得和我好像……可是……你是谁……”郝连惊蛰皱着眉,问出了这样一句话。
“连我的名字都忘记了吗……”坐在上位的男人将手中的酒杯放下,便是如此问道。“惊蛰,你过来……”
男人的嘴角,颦起了一丝笑意——他向来是一个不苟言笑的人,在他这个位置上,是很少笑的,也是不常笑的,只是他依旧还是极为努力,露出了一丝算是温和的微笑。
他战战巍巍走到男人面前,便是歪着头问道:“你是谁?”
“我?”男人愣了一愣,却是反问道,“你以为你自己是谁呢?”
“我?”这个名叫郝连惊蛰的男人摇摇头,回答道,“我知道我自己叫郝连惊蛰,他们叫我主子……可我究竟是谁……我……我……”
说罢,他便蹲下身去,极为难受地捧住了自己的头,脸上露出了一丝痛楚的表情。
“罢了罢了……想不起来,就不要想了。”男人急急站了起来,将人扶起,便是柔声说出了这样一句话。
“我是谁?那……你又是谁?”郝连惊蛰问。
“我叫郝连赫雷。”男人回答。
“咦,咱们的姓氏,是一样的。”惊蛰点了点自己的手心,这样回答道。
“当然是一样的。我是你的哥哥。”郝连赫雷如此回答道。
“哥哥?”郝连惊蛰的脸上,露出了如孩童一样的笑颜,便是回答道,“怪不得呢……怪不得呢……我总是觉得奇怪,你为什么会长得和的很想……原来是这个原因……只是……哥哥,你为什么会住在这里呢?我常常听别人说过,一家人是该住在一起的……可哥哥你为什么要住在这里,我却住在很远的北方呢?”
北方,指的并非是北通,而是更北的一个地方,那里长年下着白雪,天气寒冷,却又仿佛是个与世无争的世外桃源一样。
“惊蛰觉得,是这里好,还是北方好?”郝连赫雷并未回答,而是问出了这样一句话。
“北方吗?”惊蛰似乎陷入了一丝回忆之中,先是看了看自己的脚下,而后看了看外面下着的白色雪景,便是如此回答,“挺好的,就是有些冷。北方长年都很冷,比现在这里的这个时候,还要冷。”
他说的极稚嫩,却又漫不经心。
而郝连赫雷听完惊蛰的话语之后,便是问出了这样的一句话:“惊蛰,若是你有机会,可以回到这里来,你……愿不愿意?”
外面的雪,下的是寂静无声。因为屋子里有这样的一个人在,所以外面的脚步声,也是放的格外的轻。只是这样寂静的环境之中,这两人的呼吸声,却是无限的放大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