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榕在香柔离开之后,心下暗说了一句不好。
实则倒也不是不好,只是那香柔拿了一盒这样珍贵的珍珠粉来,却是收也不是,不收也不是。
收了,便是给香柔一个贪财好物的映像,可靖榕分明又送了水曲一株半人高的珍珠,前面是一副不将金银放在眼里的模样,而下一刻,却又如此毫不在意地拿下了香柔所送予的东西,倒是给人一个反复小人的映像。
可冰珍珠粉又是何其珍贵的东西。若是靖榕知道了这珍珠粉的来历才不敢收……一是说明靖榕此人见识广博,而这二,便也表明了靖榕不一样的身份。
若是往日里靖榕的身份乃是一个普通人家的女儿,如何能认出这盒子里的乃是冰珍珠粉,而非寻常珍珠粉呢?
所以这香柔虽是看起来最和善的——她甚至带了一个礼物过来,可则是却又是最多心眼的。这人多心眼却是不怕,只要不用在你身上都好,所以人大约要怕的,并非什么心眼太多的人,而是要怕那些把心眼用在你身上的人。
而此时香柔却把她的心眼用在了靖榕身上,这便是让靖榕觉得异常难受。
只是那秋心倒是还亦如往常一样,收了下茶碗,倒是觉察不出半分不一样——靖榕竟是有些羡慕秋心,她虽是不聪明,可聪明人往往想得多,想的太多了,也就想不开了,想不开了,也就不开心了。
郝连城钰一年之前继位,而一年之后,后宫之中便填充了这三位贵人——胡国虽然是循着大赤的制度建国的,可却又简化了很多,并不设立过多的品级,后宫选秀之后,便是只又四个品级,分别是美人、贵人、妃子、皇后。这与大赤十几个品级有些不同。
只不过无论品级多寡,有女人的地方,总是有无数硝烟在的,更何况这一干女人又有利益上的瓜葛——而他们几个人之中,便是谁都有可能会当上皇后的。
只是郝连城钰一直都没有立后的打算——也许是因为他看够了苏含玉与郝连赫雷的悲喜,所以才在心底里不愿意这皇后之位有任何人登上去,看着那虚虚悬空的后位,也许他才会觉得安心。
——只是他觉得安心了,这后宫里的女人,却不安心了。
这香柔、红绸、水曲各有千秋,可便是这各有千秋四个字,让他们平分秋色,可最讨厌的,便是平分秋色这四个字,若是能找出一个最好的,倒也罢了,可这三人却是这样的让人选不出一个最好的来——他们都很好,那所有人都不好了。
而当所有人都一样的时候,出来了一个不一样的,自然会成为众矢之的。
——这个不一样的,便是陆靖榕。
与那香柔、红绸、水曲三人不同,陆靖榕乃是大赤人,大赤之人肤白发黑,可是那容貌却是比不得这三人有所特色,这红绸以为靖榕是红栏女子,她便是鄙夷的以为:莫非这销魂蚀骨的红栏女子便是这个模样吗?
而靖榕的身份,也让人存疑。这位贵人仿佛是凭空出现在这个皇宫之中一样,根本没人知道他是怎么到这个皇宫之中的,她便是忽然出现。可她的身份是什么,她从哪里来,她的父母是谁,为什么她一个大赤人却可以成功胡国的贵人呢?
这一切的一切,都在这三人之中成了一个难解的迷——可这个迷,郝连城钰那里,他们自然是没有人胆子去问的,而靖榕也是不会开口的。
只是……
无论靖榕的身份如何,她都只会是敌人,而不会是朋友。
这后位,只有一个……
可往后来与他们抢这后位的人,却只会越来越多,当他们其中的一个登上后位之后,其他的人,都只会变成“臣妾”而已,可他们还未登上后位,这些他们口里将对方称作“姐姐、妹妹”的人,却是永远的敌人。
永远!
……
第二天靖榕醒来的时候,却是听秋心禀报,说这内务府又来人了。
靖榕皱了皱眉,带着疑问:这内务府的人昨日才来过,安心阁该有的都有了,怎么又来一趟呢?
于是便是换上衣服,来到了前厅。
这内务府派来的还是原来的一位侍人,那侍人看着靖榕来了,便是对他行了个礼,恭顺说道:“禀陆贵人,今日奉国主旨意,来给陆贵人送点东西。”
虽说送什么并没有说清楚,可靖榕看着这前厅桌子上摆放着的东西便明白了。
那是一株一人多高的红珊瑚,红珊瑚的盆景之下还摆着许多金银珠宝,比之昨日送给水曲的那盆半人多高的红珊瑚,不知道珍贵多少……
靖榕的心颤了一颤,心道:郝连城钰啊郝连城钰,你倒真是爱给我找麻烦。
——靖榕送水曲红珊瑚,一是为了收买,二则是为了减少麻烦。可那只这麻烦刚刚昨日才送走,今日郝连城钰却是送给她了一个更大的麻烦。
这珊瑚看似珍贵无比,可实则,却是太容易引人注意,引人嫉妒的东西了。
若是靖榕此时是妃,想来是不会有人敢想什么,敢做什么的,可昨日内务府送来的东西已经够让人侧目了,今日郝连城钰更是送来了这一件夺人眼球的“好东西。”
“国主还真是惦记的。”靖榕摸着那一株红珊瑚,这样灿灿说道。
那小侍人听不懂靖榕口中意思,只以为靖榕在感恩戴德,便是拍马说道:“不错,国主对陆贵人可是顶好的,便是香柔、红绸、水曲三位贵人都从来都没有这样被厚待过。”
这小侍人是专门运送这种货物的人,这些事情他是最了解的。
靖榕脸上露出一个淡泊的笑意,便是随意拿起一粒红珊瑚下硕大的玉珠子交到了那侍人手里:“赏你的。”
那侍人看着这颗珠子,眼睛都红了。
他虽是做着肥差事——这送完贵重物品之后,总是会有几个有眼色的贵人赏赐一些东西的,却从来没有一个像陆贵人这样大方。
说罢,便是接过那玉珠子,感恩戴德的下去。
“主子,这珊瑚,我把它放在哪里?是放在主子的卧室吗?不不不,还是放在客厅吧,这样所有人都可以看到国主对主子的荣宠。”秋心这样兴奋说道。
“库房。”靖榕只是淡淡说了两个字。
“什么?”秋心以为自己没听清楚,便是问道。
“库房。”靖榕又重新说了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