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府的事情当时是人尽皆知,可外人终究不过只是知道相府的小姐与宋家公子私通,还曾怀疑那人便是钰涧,因为是从青楼里走出来的花魁,大部分人都会以为那与人私通的便是秋叶钰涧,谁都不会想到是从小在相府长大的秋叶茹娉。
可这些人也不会知道,究竟是为何那秋叶茹娉会不知廉耻为何物与人偷情,更不会知道那日钰涧在相府都经历了什么。
那日秋叶茹娉所用的香钰涧怎会不知?每当明月楼来了新的姑娘不愿意接客时,那妈妈用的便是此香。因为药力十足,即便是未出阁的姑娘也会心有所动耐不住身体里的火,此香在宫中更是禁药,看来那茹娉手中早就有了此药,只是不知道,她当初是想用在谁的身上。
“这些糕点,是本小姐特制的,秋叶茹娉素爱甜食,有机会你们便将这糕点与她平日里吃的互换,算是我这个做姐姐的,报答她当日在宋府所做的一切。”钰涧指了指桌子上的那盘糕点说道。
晴儿是明白个中缘由的,立刻明白钰涧的意思,将糕点仔细收好,生怕小萌回误吃了去。小萌见晴儿如此小心谨慎,即便是忍着口水也不敢再多看一眼。
这几日秋叶禹正和大夫人一心在为他的那两个儿子跑前程,钰涧和慕容晟的婚事也定下来了,自然不会将太多心思放在府上,钰涧和秋叶茹娉想要做什么他们也不会知道。
那秋叶禹正的心思可以说是弄得人尽皆知,谁都看得出相府的意图,只可惜,圣上哪里是表面上看起来那般好说话,根本容不下秋叶禹正的这些小心思。就连当初抬了钰涧的身份,也不过是为了留个好名声,让他更得人心罢了。等到圣上真的
动怒了,不知道秋叶禹正又作何打算。
又过了些时日,已是冬季,天机本就寒冷,钰涧都懒得出门,正想着那慕容休此刻在西北受着寒风苦冻,却见秋叶茹娉领着翠竹进来了,如今见她来钰涧反而不头疼了,还从来没想过自己有朝一日竟然会盼着她过来。
“妹妹怎么这么早就过来了?这外面天寒地冻的,若是冻坏了身子会有人心疼的。”钰涧收起兴奋的目光,连忙起身迎着茹娉进屋,茹娉虽然身上披着雪貂斗篷,小手依旧是如冰块般寒冷。
“前些日子身子不爽快,便没有出门,茹娉早该来给姐姐祝贺的,今日才来,还望姐姐不要见怪才是。”茹娉身上依旧是穿着她平日里喜欢的大红色,反复这要嫁人的人是她一般,嘴上这么说着,脸上可看不出半点愧疚之意。
“妹妹这是哪里话,姐姐怎么会怪罪。”钰涧心里清楚,她这又是来给自己打亲情牌了。
若是前世,无论她犯了什么错,只要一装委屈,解释几句自己都会原谅她,可事到如今,她已经不是当年那个不知人心为何物的秋叶钰涧,她秋叶茹娉也当明白,自己已经不是那个轻信他人的秋叶钰涧,而现在,她又要和自己打亲情牌,真不知道到底是她太幼稚,还是自己那么像个容易受人欺负的人
“父亲说,王爷向姐姐提亲了,虽然藩王贵为王爷,可之前王爷与姐姐之间毕竟有些,茹娉怕姐姐心里委屈,所以才过来看看。”
“妹妹当真是说笑了,王爷他,很好。”钰涧说着,还低下了头,脸上的红晕分外明显,这小姑娘家的样子让晴儿和小萌两个人看了都忍不住咽了咽口水,没想到自家小姐娇羞起来,可不比这京城第一美人逊色。
钰涧也不想做这般恶心的事情,只是那秋叶茹娉如此大费周章和自己演戏,自己再不好好配合着未免太不给情面了不是,更何况她这哪里是来祝贺自己的,不过又是来炫耀慕容晟是自己的归属品罢了。
“姐姐说的是。”茹娉也没想到钰涧竟这般愿意,看她这般模样一时也说不出话来。
“只是,听说王爷的封地富饶,府上更是不缺姬妾,向来王爷毕竟是正当年,又英俊挺拔,姐姐日后嫁过去,总归是免不了与人争宠,原本茹娉还有些担心姐姐会受委屈,如今看来,姐姐既然中意王爷,想来日后也会荣宠不断。”
秋叶茹娉将手向地炉又靠了靠,原本就白暂的小手不一会便红润了些,她身后的翠竹听了也忍不住咧了咧嘴,晴儿和小萌更是听出了她的话外音,一副要吃人的模样。
钰涧心里冷笑了一声,这秋叶茹娉的话无非就是在拿自己过去的身份说事。
那慕容晟的府上有多少妾室自己当然清楚,只不过秋叶茹娉可当真是抬举了自己,那明月楼里的招牌花旦拉拢男人的手段自己并没有得其真传,钰涧刚被赐了花魁便被圣上封了嫡女,更何况,自己要真是有那本事前世怎么会斗不过她。
“妹妹又说笑了,既然是正妃,就一定要有正室的气度,更何况,妹妹也说了,王爷正当年,身边如果没有几个妾室侍奉,姐姐我一个人怎么受的起。不过是多了几个女人罢了,妾室有何惧,正室的地位才是重要的。”
钰涧这话就是在提醒她,如果不是当年自己娘亲的母家反对,而后又流落民间,她秋叶茹娉如何能做了几年的嫡女。现如今钰涧是圣上亲封的嫡女,无论如何她都是个庶出,大夫人也只能是后上位。这辈子她都是个庶出,哪怕自己死了,她也依旧在自己的脚底下。
“姐姐有如此胸怀,妹妹受教了。”秋叶茹娉嘴上这么说,可那两双小手早就攥的不能再紧了,如今大夫人和秋叶禹正都不在府上,自己是在没有必要和她撕破脸。
“倒是姐姐,觉得有些对不住妹妹了。”钰涧见她不说话,接着说道。
“先前还觉得王爷更钟情于你,谁想到他竟然上门提亲,与我成婚。如此一来,反倒是姐姐占了你的,可又一想,如果王爷当真钟情于你,又怎么会向我提亲,如今姐姐我是真的不敢细细思量了。”
“姐姐说笑了,姐姐既是长女,应当先出嫁,若是妹妹先嫁了人,这外人又不知道会传出什么话了。”秋叶茹娉与钰涧又寒暄了几句便离开了。
那秋叶茹娉本就是高傲的性子,不管钰涧说的是不是真的,她心里也不是个滋味。原本以为能提醒钰涧慕容晟对她并无意,可总不能直接说出来,慕容晟是为了她的身份而娶她的。
可如今被钰涧这么一提醒,被人抢了东西的不是秋叶钰涧而是她秋叶茹娉。自己好不容易从她手里抢来的慕容晟,再一次被她轻易的拿回去了,就因为她是嫡女。嫡出,原本是她的身份。
秋叶茹娉走后,晴儿和小萌两个人可真是乐了开怀,想她平日里如此嚣张跋扈之人也有不敌钰涧的时候。
“小姐,你刚才的样子,可真是!”晴儿说了一半的话又不说了,钰涧笑了笑,倒也明白她的意思。
“怎么,平日里就只能许她耍心机,我就不能装装样子吗?”
“对,小姐说的对,要比演技,咱们也不怕,让她知道知道,咱们不是好惹的。”小萌倒不似晴儿这般仔细小心,是个真性情的人,曾几何时自己与晴儿也是如小萌一般,只不过时过境迁,人总是要成长起来。
钰涧本是不喜欢逢场作戏之人,只不过她秋叶茹娉都恬不知耻了,自己也装装样子有何不对,这么做就是要让她知道,我秋叶钰涧可不是傻子,你会的那套,自己也会。
“小萌,这几日你勤去着点厨房,摸清了她最近的饮食,找机会将糕点换出去,这世间长了,味道可就不新鲜了。”
“是,小姐。”
小萌领了命出去,晴儿看了看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上前给钰涧换了茶,又增添了些炭。钰涧正看着地炉发呆,才刚入冬日便就整日烧着地炉,这在从前哪有这等待遇。
“小姐可是信不过小萌?”晴儿见钰涧这几日经常发呆,又总是有意无意支开小萌就连她正在寻找母家的事情小萌都不知道,还以为小萌是茹娉和大夫人的人。
钰涧回了神,将双腿抬上榻,靠着舒服些。
“也不算是是信不过,只不过借着茹娉的手,正好试一试她。晴儿,这个世界上除了你,我信不过任何人。包括我自己。”
钰涧看着晴儿弯弯的眼睛,总能想起前世她死在自己面前的时候,如果不是自己一开始爱错了人,步步皆错,看不清身边人的嘴脸也不会落得最后终日在冷宫中数着白发过日子,晴儿也不会惨死刀下。那铜镜里毫无人样的自己,钰涧至今都记忆犹新。
如今再世为人,怎能不小心行事,即便最后改不了命运,也要保晴儿一世无忧。
“小姐说的是,我们之前吃了秋叶茹娉那么多亏是该小心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