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明晃晃的证据面前,即使是惯会使用隐私手段的大夫人也不得不断臂求生,舍弃马嬷嬷以保全自身。
大夫人下了决定后当即对昔日的得力手下翻脸:“你这老奴忒是可恶,主子们仁慈让你管事,你竟然大胆偷窃,来人啊,把她拉下去!”
大夫人仍想挣扎一下,糊弄糊弄秋叶钰涧,先把人关起来再说,等事儿过去,人怎么处置还不是她说了算。
然而秋叶钰涧不会给她这个机会,扬手拦住大夫人,凉薄地说道:“大夫人,马嬷嬷不仅偷窃主子财物,更是克扣东院伙食,可不是简单就能了的,还是在这里先掰扯清楚再说。”
“就是啊大夫人,马大娘还贪了我们东院的月例,主子都吃糠咽菜了,大夫人管家忙碌不知道这事儿,但晴儿我可看不下去我家大小姐吃住的连个奴才都不如。”晴儿紧跟着补充。
这话完全是在打大夫人的脸,她作为当家夫人,丞相府后院一把抓,哪件事是她不知道的,有的更是完全是她吩咐的,就像这次刁难东院一样。
只不过,没想到小贱人这次不忍了,胆敢出来反抗了。
“哼,我们主子们说话你一个贱婢查什么话,有娘生没娘样的低贱婢子就是没规矩。”大夫人长年抓蛇一朝被蛇咬,还明晃晃捅到了明面上,证据确凿容不得抵赖的机会,让她怎能不恼羞成怒,借机发作呢。
秋叶钰涧冷眸暮然看向大夫人,声音里都带上了冰渣子:“大夫人说话还是留点口德,不然哪天报应到妹妹身上,那就得不偿失了。”
就像大夫人知道秋叶钰涧的忌讳之处,秋叶钰涧也知道大夫人的软肋,谁也不比谁手段高超。
大夫人烦躁,冷着脸问:“既然是你挑的事,你待如何?”
秋叶钰涧不吃一点亏,冷声呛道:“什么是我挑的事,是大夫人的手下犯的事,我还想问大夫人想要如何呢”
秋叶钰涧抽出帕子一根一根地慢慢擦着白净的手指,恢复到悠然的姿态懒懒地说:“晴儿啊,像这种以下犯上的奴才,按照家规该怎么处置啊?”
“当然是没收财物发卖出去了!”晴儿这会儿终于可以光明正大地插话帮小姐呛大夫人,当然不遗余力地打击对方。
秋叶钰涧满意地点点头,眼光眺向一脸隐忍之色的大夫人。
大夫人冷着脸看了看秋叶钰涧这对抓住把柄不依不饶的主仆,又看了眼躺地上装死的马嬷嬷。
她当然知道小贱人这次出手是为了什么,不就是扣了她一个月的份例给如娉出出气吗,竟然敢反抗起来,真以为御赐的嫡出身份能保全她自个?
嗬嗬,内在后院这地方,远在皇宫大内的圣上怎么能看得到,她要是想要这个小贱人永远消失在这个世上,小贱人也只会乖乖的去等死!
大夫人歹毒的心思像条毒蛇一样缠在她的心口,然而考虑到圣上赐下挂在她名下的庞大产业,大夫人又安耐下蠢蠢欲动的心机。
不着急,慢慢来,等她给如娉找到好归宿,把小贱人名下大笔的东西都充作嫁妆带过去,到那时……
大夫人脸上挂着阴狠的笑,面对秋叶钰涧连菩萨脸面都懒得维持了,对着马嬷嬷厌恶地摆摆手,转身带着人呼啦啦地走了。
这会儿马嬷嬷装死不下去了,她的依仗看似要放弃她不管了,她还怎么对付大小姐翻身农奴把歌唱啊。
马嬷嬷在大夫人转身离开的时候愣了一瞬,随即就像被斩了尾巴的黄鼠狼般一跳而起,张牙舞爪地扑向大夫人的方向。
“夫人饶命啊,夫人,夫人夫人,饶命……”
马嬷嬷的奋起而追没让大夫人停顿半点,像是没听到一般立刻就离开了,留下几个人远远把守在院门口,不知道是协助还是监视。
秋叶钰涧朝四周一摆手,那群下人里就有几个膀大腰圆的婆子出来帮忙拽住发疯似的马嬷嬷,下手也是狠。
马嬷嬷仍是不甘地叫嚣:“你们反了天了敢抓我,我是大夫人的管事嬷嬷,你们这些贱婢放开我!”
“绑结实了”秋叶钰涧仰首吩咐。
晴儿适机扔出一团麻绳,也不知道从哪扒出来的,散发出一股馊味儿。
几个粗使婆子都是平时被马嬷嬷压榨良多的受害者,这次能解气把马嬷嬷除了当然是不遗余力,粗鲁地几下就人捆囫囵了。
这要是原来时候,她们姐妹几个也不敢如此冒犯被大夫人信任有加的马嬷嬷,那不是找死吗。
但是如今,马嬷嬷以下犯上证据确凿,明摆着是要被发卖出去的命运,像她这种年老体衰无颜色的婆子被主家卖出去能的什么好?说不定就死在了哪个乱葬岗。
而且,这次明显是大小姐被老婆子欺压急了,干脆出手收拾她,准备十足,一来就先瞒着亲自搜了屋子,之后又让贴身大丫鬟去马嬷嬷屋子里搜查,果然物证对得上。
就连大夫人都放弃马嬷嬷这枚棋子了,她们此时不报仇更待何时。
不管其他人是怎么想如何感激她除了一害,秋叶钰涧吩咐晴儿给刚才帮忙的小丫鬟一人一百钱,又让人去叫小厮找人牙子来。
这是要当下就卖了马嬷嬷,一点也不给大夫人反悔作假的机会了。
这次,早有机灵的丫头跑到二院门口找人,另有几个积极的用臭抹布塞住马嬷嬷尖叫的老嘴,顺便扒了她身上的金银首饰。
马嬷嬷惊怒交加又害怕胆儿颤,差点一口气上不来当场去了,气的吓的哆哆嗦嗦歪在地上,真正的半死,喊不出声来了。
外院叫人牙子的小厮是秋叶钰涧收服的人,叫人牙子来那是一个迅速麻利,不到片刻就有一个身穿棕绿色暗沉布裙的妈妈被小丫头领进下人院中。
“给大小姐请安”妈妈低眉垂眼,很是恭敬地磕头行礼。
秋叶钰涧早就被丫环伺候着坐在雕花椅上歇息,点头打过招呼,剩下的事就交给晴儿处理了。
晴儿以一两银子的价格把人卖给了人牙子,并让人把马嬷嬷直接送到了人牙子的车上,叮嘱卖的远远的。
由此,这次后院交手中,大夫人被斩断一臂,秋叶钰涧出其不意地反攻,略有小赢。
然,这样就能消去秋叶钰涧这几日承受的窝囊气吗?
当然不能!
秋叶钰涧让晴儿安排人把秋叶茹娉跟慕容晟已经发生肌肤之亲的消息传递到宋夫人宋小姐手上。
虽然前几日丞相府小姐的落水事件成了京都人民茶余饭后的笑谈,但最令大家注意的还是五皇子将要选妃的消息。
毕竟一个是贵族小姐,一个却是真正的龙子凤孙皇亲国戚,孰轻孰重,众人更青睐于八卦五皇子妃宝座最后会话落谁家。
文臣家的,武将家的,王爷家的,王妃人选一时被大家猜来猜去,热闹的很。
其中热门人选之一就有宋大人家嫡出大小姐宋小姐,宋大人虽品德不修留恋青楼,但他却是一名老翰林,在文臣中的名望也不可小觑。
再加上宋小姐对五皇子痴情不已,宋夫人若是想要为女儿争上一争也是有希望夺得魁首的。
然而在争奇斗艳的各家备选小姐中,最突出的不是宋小姐,而是丞相府的二小姐——秋叶如娉。
即使宋小姐平时与作为闺蜜的秋叶茹娉再是亲近,在关乎后半辈子的如意郎君这事上,也不会多忍让就是了。
想必当宋夫人母女听到秋叶钰涧传递过去的消息时是很乐意将事实告知媱贵妃的,毕竟不能让作为五皇子亲母的贵妃娘娘被那些用心险恶的小人蒙在鼓里不是。
宋小姐被母亲叫入房中听到消息的时候确实是欢喜异常的,她本来就没有秋叶茹娉漂亮,家世上也只有文人的清高能稍显出头,若是真的就这样去参选,最多也只能够做个五皇子侧妃罢了。
谁知这会子天助她也,让母亲打听到这个惊人的事实,那就不要怪她不择手段了。
有机会做皇家正妃,谁还去做小妾似的侧妃呢。
宋夫人也是手腕高超,消息虽是经过她的手传入宫中,但如果不仔细探查的话根本找不到她出手的痕迹,然而事实却是她已经做了。
还做得漂亮。
不到半日,媱贵妃在御花园散步之时就听到了一些闲言碎语。
“这是真的?不可能吧”一个小宫女的声音隐约传来。
另一个小宫女立马得意地反驳道:“怎么不可能,我亲自听来的,南宫门那个姓宋的守卫可是我认的干哥哥,他说外面都传过,就是不知道被谁出手压下去了。”
两个小宫女的身影隐藏在春意浓浓的花架后,要不是声音传出来,不仔细看的话还真发现不了。
媱贵妃身边的内侍脸色一变,佛尘一甩就要去把惊扰娘娘的罪魁祸首拉出来教训教训。
然,媱贵妃纤手微抬,精致描画的俏脸上噙着暖融的笑意,丹凤眼中是冰凉凉的无情,一身凤冠霞衣衬得人比花娇又高贵不可冒犯。
微小的动作瞬间制止住内侍的举动,一行人距离花架几步之远站定,却能静谧无声谁也察觉不到。
那方小宫女还在进行每日一次的聚会八卦。
“原来秋叶二小姐竟然是这样的女子,不过晟王爷也不错呢,阴差阳错跟他有了肌肤之亲也是一件幸事吧”小宫女羡慕地说。
“哼,也就你这个傻子觉得好吧,晟王爷再好能有五皇子好吗?你看她还不是死不承认落水那事儿,再说,发生那事还不知道是不是人家算计的,这不有了更好的选择就甩了前面的。”
小宫女不愧是在宫中摸爬滚打出来的,一言中的,差不多把秋叶茹娉的小把戏猜了个七七八八。
“唉,秋叶小姐也太不知足了……”
“谁知道事实到底如何,都是外面人传的,我们呀……”
八卦还在继续,几人还不知道自己的命运早已被人拿捏在手中。
媱贵妃摆动精美的甲套,万事不在心,转身之际只留一个字飘散在空气中。
“查!”
内侍弯身应诺,招呼随侍的小太监们,掐着嗓子指向花架后:“赶紧给杂家处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