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钰涧离开京城后,相府没了人在东宫的支撑,慕容休称帝后起初对秋叶禹正还算是恭敬,凡是都会过问他的意见,那时候相府的地位还算是稳固。
可那紧紧是初期的时候,慕容休不得人心,因为对自己的子民不管不顾总是需要拉拢身边的大臣,后来周家迟迟按兵不动,慕容休几次派了暗士前去打探也不得其缘由,时间长了慢慢也放下了警惕。
那时候慕容休对秋叶禹正就已经有些不上心了,朝堂之上多数都会听从他旧部的意见,对秋叶禹正这个墙头草终究是渐渐失去了耐心,尤其是他见秋叶钰涧不曾回京探望秋叶禹正,他相府就彻底失去了利用价值。
凭本事,他目光短浅不及楚文思路清晰,巧出奇招。论人品,他不及和自己出生入死的那些旧部,若不是秋叶禹正也算是老臣,为了平复朝中舆论和安抚开朝元老才会留着他丞相的位置。
而后来,万氏生下了皇长子,直接被慕容休封为妃位,宁氏凭着太后的支撑也顺利的坐上了皇后的宝座。眼看着当初太子府几个不得势的妃子凭着皇恩光门耀祖,母家在朝中一路走好,让秋叶禹正看着怎能不眼红。
也就是因为如此,秋叶禹正才日渐对钰涧的意见越来越大,到现在将全部的过错都推在了钰涧的身上,根本忘了作为一个父亲他从未对钰涧负过什么责任,只知道一味的索取。
而今新年,京城也是喜气连连,他们这些高管丝毫没有受粮食上涨的影响日子过的十分滋润,到了前几日,慕容休更是封了楚文做左相,秋叶禹正为右相。
对于秋叶禹正来说可谓是奇耻大辱了,楚文不过是寒门出身,涉世未深的毛头小子有何资本与他平起平坐,素日都是他说了算,朝中大臣就算是心里瞧不起他可面子上总要过得去。
而现在,有了楚文这个左相,一些大臣根本就将秋叶禹正示弱无人,事事都以楚文马首是瞻,秋叶禹正这才动了心思,给钰涧写了封家书送到了大理。
这前两张纸满满都是自己对她的抱怨,写到后面才想起自己还有一个女儿是摄政王妃,秋叶禹正是个老谋深算的家伙怎能看不清朝堂之事。
只要周家一日不除慕容休的江山始终就做不安稳,自己的长子在周家,女儿在慕容晟这里,既然慕容休不看重他,他自然要倒戈倾向别人。只是他太高估了自己,钰涧哪里还是当初那个没有靠山的小丫头,真的能任由他摆布。
想让自己帮衬着秋叶茹娉就已经够做梦的了,竟然还妄想借助陈府势力,她秋叶钰涧是吃了他几年的粮食,可陈府可从未欠他的,这封信钰涧就当做他出了一口气,撕了就过去了。
回到藩王府,慕容晟也收到了秋叶禹正的信,只是与钰涧的不同,信上是不少恭维的话,慕容晟细细看完十分轻蔑的笑了。
这秋叶禹正是个圆滑的东西,见自己不得势又深知慕容休不会重用他现在又倒向了自己这一边,若是他日慕容子序得势估计他又会借助自己长子的而攀附周家。
殊不知他这样性格的人,是哪个成大事者都不敢重用的,看过信,慕容晟让人将秋叶禹正送来的贺礼悉数搬到了秋叶茹娉的院子里,她现在是当家主母,理应由她来处理。
“对了,你今日派谁去的陈府,人呢?”慕容晟叫住孟凡,想起钰涧在马车上所说的话终究还是没忍住好奇心。
“是奴才去的。”慕容晟才刚问道,门外的小厮听见了便往屋里赶,等进去后孟凡也在这才多少安心些。
慕容晟看着眼前的少年,低着头,那忸怩的性格倒是和孟凡小时候很像,难怪会留着他在府上做事。
“本王问你,钰涧她可有什么话要你传给本王的?”
慕容晟刚说完,那少年便吓的跪在了地上,嘴上说着请王爷饶恕的话,那害怕的模样根本就不是装出来的,孟凡也不解,慕容晟平日里虽然严肃,可是长得十分英俊并不吓人。
“王爷问话,你有话就说,不比惊慌。”孟凡在一旁有意提醒道,那少年这才直起身子,却依旧低着头不敢看向慕容晟。
“大小姐说,王爷受了风寒可她有一副药专治此症。”
慕容晟一听脸上立刻充满了笑意,自己受了一夜的冻却因为心底的燥热一路湿着衣服回来,若不是他救了他又给俊煜通风报信,只怕她走一晚上也找不到回去的路。
“名为,活该。”那少年战战兢兢的说出这两个字,跟着头便更低了,好一阵子慕容晟和孟凡都没说话,他跪在地上迟迟不敢动,还是孟凡将自己提起来,这才出去了。
慕容晟看着两个人出去,用手揉了揉自己的眉头,秋叶钰涧极少对自己笑,早该知道她笑的那样甜终究是没好事。
乾清宫内。
慕容休看着折子,一对眉毛始终紧簇着,久久未能松开,各地官员这几日上奏的都是粮食价格的问题,就因为他与慕容子序与周家僵持不下,导致我朝商品的流通价格幅度颇大,周家对东北运输前段时间的控制更是导致布匹和草药的价格大幅度上涨。
也就是这几日周家对东北的局势已经不能完全掌控,这草药和布匹的价格才降下来,可是粮食的价格却迟迟不下。慕容休也知道自己因为对百姓的疏忽大失民心,可他就是和周家始终僵持着,他就不信,周家就凭这东北的几座小城能与他对抗。
事实证明,两个人这样僵持着最后只能是两败俱伤让旁人看笑话,边境外族早就虎视眈眈,朝廷内部百姓的口粮都无法解决,哪里还能照顾到西北胡人一族,那胡人早早就向其他部落求救,只怕早就已经不愿对我朝俯首称臣。
朝中大臣都上奏要求自己开仓放粮,发放赈灾银两到各个需要救济的城内,可是慕容休每每想到自己好不容易得来的那些粮食,总是狠不下心。
要怪只能怪自己疏忽,没有早些察觉秋叶钰涧的反常才让她钻了空隙,在他看来那几十担粮食远远没有钰涧值钱,不过就是毁容了么,有什么好在意的,她的脑子很陈貌天才是自己看中的,眼下自己身边除了楚文竟无人可用。
那些老弱病残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思想顽固,倒现在还说什么不能与慕容子序撕破脸,免得自己百年后被世人诟病,自己的皇位都坐的不稳哪里还怕被人诟病。
要说忠心,楚文也不是甘愿对慕容休俯首称臣,他之前做作的种种都说明他不会是一个好君王,可是对于他个人而言,慕容休对他有知遇之恩,他是个知恩图报的人,他纵然是个昏君自己也要追随于他。
眼看着每日上朝大臣们都争执不下,楚文这才不得已想了个万全之策。
慕容休心里清楚得民心者的天下,这民心得的不容易失了却容易,如今他让天下百姓不能信服,他与周家的这场无声的战争没有谁胜,两个都是败者。
只是慕容休一直都是个自尊心极强的人,现在又是高高在上的皇帝,要他先低头总是不可能的事。
所以那日下了早朝后,楚文单独觐见,提议封慕容子序为亲王,待遇享正亲王待遇,坐拥东北边城,只要他永世不犯慕容休自当保他一世荣华富贵。
而只要慕容休下了诏书,那周兴是万万不可能推脱的,想他带兵多年该是明白带兵的重要性,他带出去的时候各个都是气势高涨,在京中一战更是英姿飒爽,即便最后兵败东北可将士们依旧是军心所向。
这么长时间拖着,他的人早就被磨掉了士气,再加上身心的疲劳根本无法与从前相比,周兴何等聪明的人就该知道,慕容休立慕容子序为王已经做出了妥协。
对于慕容休来说,立慕容子序为王表面上看是他先低头,可是对于外面的百姓来说,他是为了维护我朝的和平不被外族来犯才做出的妥协,这对收付人心来说是颇具效果的。
听着楚文慢慢道来,分析利弊后,慕容休还是选择妥协了,不管怎么此举是目前唯一的办法,若是双方继续僵持不下,不管是谁做了这天下的主人,到时候外族来犯,才是我朝最大的灾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