钰芮的手慢慢从慕容晟的脸上慢慢抚上了眉头,他现在的皱眉是为她而皱的,只可惜能抚平它的人不是她。
“钰芮知道,王爷心里住着一个不可能的人,臣妾就要走了,只是想让王爷记得,臣妾名叫钰芮,和别人不一样。”钰芮缓慢的说着,声音越来越小,直到没有力气,手也终于离开了慕容晟。
慕容晟听了渐渐明白这个女人对自己的爱意,她一直都知道自己不过是把她当做另一个人的替身,到死才敢说真话。
“葬了吧。”慕容晟将钰芮放下,只丢下这两个字离开了。
独孤氏跪在门口,眼睛里已经流不出眼泪了,或许她始终都不会明白,钰芮从未后悔进王府,她在王府与慕容晟度过的这些日子是她这辈子唯一快乐的时光。
原本因为钰芮的出身是不能操办的,最多就是悄悄埋进了祖坟,到死也只是一个妾室。只是因为慕容晟说过要下葬,这才简单办了,除了赵氏与独孤氏给钰芮守灵,根本就没有其他人来看过她,慕容晟也不过是来看过一眼罢了。
秋叶茹娉因为受大夫的嘱托好生在屋子里养着,就算她不愿给钰芮操办丧事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更何况如今她的眼中钉少了一个,她高兴还来不及,哪里还在乎这些小事。
所以钰芮的丧事都是又赵氏和独孤氏负责的,只是这灵堂分外荒凉,只有她们两个女人守灵,到了晚上的时候连年轻的下人都不敢靠近,人人都道钰芮死的怨,唯恐会找了魂上身。
赵氏也是因为对钰芮有愧才会与独孤氏守灵,虽然她的死不是自己直接造成的,可也是曾经对她起过杀念,就算是自己对她最后的忏悔吧。
夜晚,分外清冷,月亮在乌云的背后透不出光亮来,路上的行人没了光时常会走错路,对于独孤氏而言,钰芮就是她夜里的指明灯。
钰芮的灵堂十分简单,独孤氏和赵氏守在钰芮的棺椁旁,看着前面点着的蜡烛,烛火一点一点晃动,已是深夜两个人一点睡意都没有。
“你那么爱他,他却都不曾为你烧过纸钱,我不会让你枉死,我会用我剩下的日子换她余生的噩梦。”独孤氏看着烛火自言自语道。
赵氏听了并不搭话,只是淡淡的看了看独孤氏,自从钰芮死后她已经好几天没吃东西了,眼睛底下的乌青让人觉得她才是鬼。
可怜的秋叶茹娉还以为自己少了一个敌人,殊不知因为她害的钰芮无法生育坏了身子才间接害死了她,独孤氏与钰芮情同姐妹,日后有这么一个人待在她身边时刻寻找机会谋害她,是多么可怕的一件事。
“我可以原谅你,可你要答应我,一定会让她不得好死。”独孤氏转过头看着赵氏,那嗜血的模样让赵氏多年以后都不曾忘记。
东宫。
自从钰涧毁了容慕容休都很少过来看她,她居住的这个云裳院一时之间冷清了不少,加上深秋将至,树上的叶子能落得落能黄的黄,此情此景倒是显得钰涧分外孤寂了。
陈貌天一得空就会来看钰涧,外人只当是来瞧钰涧受伤的脸,却不知几个人在自己的院子里日子过的十分惬意。
这一日,钰涧听着晴儿和小萌说着府上发生的事情,手里的笔都握不住了。
那万氏这些日子也没闲着,用尽了各种手段终于还是怀上了子嗣,可怜了那宁氏有好性子有什么用,若是万氏诞下长子,就算他日皇后要立她为后,她没有子嗣可以依靠到头来还是一场空。
万氏如今正是春风得意,若不是因为太子之前吩咐过任何人不得打扰钰涧静养,只怕从她有身孕的那天起就巴不得来自己的面前炫耀了。
钰涧摸着脸上的疤,有些后悔这样做了,虽然避开了慕容休可也弄得自己不方便出门,出了门脸上就要带着面纱,好在炎热的天气已经过去了,否则自己当真要闷坏了,或许自己可以找个机会让陈貌天想想办法再把自己的脸找个借口治好了。
“娘娘,可是中了暑气?”晴儿一早拿了新做的莲子汤给钰涧,可钰涧只是了了吃了几口就放下了,练字的时候明显是心神不宁,还以为是前些日子中了暑气。
“表哥还没有回来么?”钰涧摇了摇头,询问起陈貌天的行踪来。
“公子和俊煜走了三四天了,还没有回来。”
“小萌呢?”钰涧点了点头,估摸着三四天的时间他们两个也就刚刚回了南方,再没个几天也是回不来的。
“和宇哥在前院练着呢。”晴儿说起单宇的时候总是十分骄傲,小脸上满是笑容。
钰涧瞧着也觉得倍感欣慰,单宇虽然不善言辞可毕竟是忠厚老实的,对晴儿也是实打实的,前几日自己瞧着晴儿多了一副耳环,看那质地精良,估计是单宇存了好几个月的月钱才买下的。
晴儿人够机灵了,身边有一个老实上进的人,真心对她的人就够了,活了两世,钰涧自然明白什么叫做命里无时莫强求。
如今俊煜时常在自己的身边,闲暇的时候还会教导小萌和单宇两个人武艺,这段时间下来小萌那丫头已经长了不少个头,对付几个小痞子还是不成问题的。
两个人正闲聊着,却见慕容休不声不响的走进来,晴儿眼尖,连忙起身拿起桌上的莲子汤,顺便给钰涧打掩护。趁着这会间隙,钰涧摸了摸脸上的疤痕,确定还完好服帖在脸上才起身迎接。
“太子今日怎么有兴趣过来?”钰涧瞧着慕容休一脸的疲惫,眼睛下面盯着好大一个熊猫眼,那样子似乎是一宿没睡的。
“陈貌天回来了吗?”慕容休忍着困意开口问道。明明是自己的府邸,陈貌天和俊煜两个人来无影去无踪的,还要问了钰涧才知道。
“还没有,估计还要有些时日。”钰涧平静的回答,本来说话的时候两个人是对视的,可是慕容休看见钰涧脸上的疤痕眼神立刻看向了别处,接着又看了回来。
她之前脸上的疤,是在右边还是左边来的?
“可是出了什么事?”钰涧就知道,按照时间上来算这几日就该有大的变动,可最近却什么消息都没有,未免太平静了一些。
“还不是周家!罢了,本宫晚些时候再来。”慕容休一脸的愤怒与无助,话说了一半就不说了,钰涧点了点头也不再追问。
看着慕容休回去时落寞的背影,钰涧无奈的摇了摇头。两个人之间虽然没什么感情可好歹也在同一个屋檐下相处多日,他到现在还只看重周家和相府,丝毫没有将自己放在眼里。
本来自己也没多大本事,只是胆子大些罢了,加上前世的记忆,只要钰涧想自然是能助他的,不过既然慕容休看不起自己,自己又何必倒贴呢。
就算是慕容休嘴上不说,钰涧也能猜出个十有八九。
这个时间,要么就是圣上驾崩了,周家家变,要么就是周家私藏的铁矿见天日了。
原来,慕容休前些日子发现周家在偷偷调遣人力前往西北,可是自己在西北的布署却表明没见到多少新人进城,他这才起了疑心。
西北那个地方,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好多地处边界的地方总有鲜为人知的秘密,他这才想要动用慕容晟在南方的势力去探查西北的动向。
谁知道孟凡在西北潜伏了快一个月,发现周家在我朝边境外,一处山上发现了铁矿,那地方戒备森严,进出的人都有人检查,生面孔根本混不进去,再加上地势险峻想要从周围迂回过去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
孟凡最后还是跟了一个人三天三夜,学会了那人的动作和语气,易容混进去的,等他进去的时候发现为时已晚。
周家派去的人就是去销毁证据,里面少数的兵器都没有带出,将所有出口全部炸毁,他们这些人就是去做这些的。这些人手艺精良,没布置一处炸药都会让山体良好的掩埋住开凿的痕迹。
更何况,就算是日后被人发现了也没有证据证明是周家人所为,等孟凡从里面出来回了王府,慕容晟才知道周家远没有自己看到的那般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