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强……魏强……”张欣然念着这个名字,似乎想起来什么,又很疑惑。
她问丁潜,“怎么这个名字听着有点儿耳熟呢……难道他和魏亮有什么关系?”
“对,他就是你儿时认识的那个伙伴——魏亮的亲哥哥。”
“魏亮的哥哥?”张欣然很吃惊。
“他们的母亲姓尚,尚桂芝……”
“尚桂芝……”张欣然仔细回忆了一下,“我隐约记得,我爸跟我说起过他们家。说他们家很可怜,一个母亲带着两个孩子,但我就跟魏亮还有些接触,对他哥哥和他母亲都没什么印象。”
也难怪,如果张欣然记得魏强,恐怕凶手早就落网了。
“可是,为什么是魏强会是凶手啊,他弟弟人就很好,他哥哥怎么会……会做出这种事情来?”张欣然直到现在还难以置信,心中充满疑惑,不由得看向了父亲张睿。
张睿一直都在,可是一直都没有吭声,跟个木头人似的杵在那里沉默着。他脸上充满了茫然与困惑,与同事们的兴高采烈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女儿问到他头上,他不得不回答,原本他应该比任何人都了解魏强,可是现在他比谁都费解。
他喃喃道:“这不应该是我认识的魏强,他都已经改邪归正了,为什么还要自甘堕落。他跟吕爱青根本都不认识,完全没有杀吕爱青的理由啊!会不会是你看错了,女儿?”
“我没有看错,就是他!”张欣然不知道父亲为什么在这种时候还想维护魏强。
“可是……可是……”
“张警官。”丁潜这时候说话了,“还记得你跟我说过魏强从小像他父亲,整天惹是生非,打架斗殴吗?以至于后来把人打伤了,被你送进了少管所。”
“是,我一开始是担心这个孩子不走正道,所以才送他去少管所待了两年,从那之后,他就像变了一个人一样,再也没有惹过事,怎么会突然……突然就杀人呢?”
“你怎么就确定他变了一个人呢?”有些话丁潜不想说,可是看张睿如此固执,终于忍不住了。“魏强在看守所究竟经历过什么,发生过什么转变你真的清楚吗,你怎么就能够确定他已经完全改变了呢,还是这一切都是你自己一厢情愿的想法?”
“我……”张睿哑口。
“他离开看守所之后,你再也没有见过他,?只是通过别人了解他,你怎么就知道他心灵深处彻底发生了改变呢。人的性格形成是一个漫长的过程,有天生的因素,也有后天环境的影响。当然青春期的孩子还是有可塑性,但从心理医生的角度,我不认为少管所是一个合适的地方,除非,这个孩子犯了难以饶恕的过错,必须接受惩罚。尤其是当年的事件,从起因上来说,双方都有责任,甚至受伤一方的责任更大,已经属于校园欺凌事件了,只是我们国家一直对这种情况没有足够的重视。”
“即便是这样,魏强还是可以寻求老师的帮助啊,通过正确的渠道来解决,学校也有学校的规章制度,怎么能任由性子胡来,用凶器行凶呢,还用板凳把人打到骨折,这个性质就变了,升级到犯罪了。”张睿认真的解释。
“你怎么确定他的老师会就没有歧视他呢?”
“……”
“缺少监督的公正永远只是一纸空谈……话说回来,每个人有不同的判断标准,你认为魏强只能送进少管所来强制教育,对此我不发表什么意见,毕竟我当年也没有实际接触过魏强。也许你做的对,那两年的改造确实让他重新做人了,不过之后发生的事情,我想可能对他的人生观产生了彻底的扭转……”
“什么事情?”
“母亲尚桂芝的遇害。对于从小就没有父亲的孩子来说,母亲是他唯一的精神寄托,也许你并不知道,尚桂芝对于两个孩子来说意味着什么?”
“我知道,”张睿艰难的打断,“那件事我也很难过,这些年来我都充满愧疚。我当时十分想破案,可惜我实在能力有限……”
“那你觉得李廷胜是凶手吗?”
张睿微微抖了一下,“当年我抓住李廷胜,一连审了他三天,他一口咬定自己案发时不在现场。我们没找到凶器和其他线索。按照办理刑事案件程序规定,这种情况下只能参考双方的证人证词。给李廷胜做不在场证明的人就有七个,其中还包括他的邻居。而目击李廷胜抢劫杀人的只有尚桂芝的小儿子魏亮,不,应该说他还没亲眼看见犯罪经过,只是说看见李廷胜在现场。按照相关规定,我只能无罪释放李廷胜。”
“那你不知道李廷胜是什么背景吗,你不知道他完全可以买通证人吗?很多时候并不是多数人说的就一定正确,也不是成年人说的就一定比孩子可靠。”
“我知道,我全知道,李廷胜是个有名的混混,出事的时候他就已经二进宫才放出来不久。我也知道魏亮是个老实孩子,从不撒谎。可是,根据办理刑事案件程序规定……”
“是,你一切都按照规定进行,释放了李廷胜。但是你忘了魏强,他不是警察,他也不用遵照什么规定,他从弟弟那儿了解情况,认定了李廷胜是凶手,于是,他按照自己的方式解决了这件事。”
“什么意思?”
郭蓉蓉插嘴:“你还不知道吗,魏强20年前就把李廷胜杀了。”
“他把李廷胜杀了?20年前?我怎么从来都没听说过?”张睿难掩震惊。他直到今天才知道这件事。
“是在李廷胜去外地的时候杀的,由当地公安机关侦办审判的,你当时已经调到分局工作了,所以也没机会接触他的案子。”
郭蓉蓉的解释并没有让张睿释怀,他五味杂陈,“我居然不知道魏家发生了这么多事,魏强还有过这样的经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