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巧合的是,蔡凤琴的女儿偏偏患有前行性失忆症。根本记不起凶手的长相,甚至连自己住在哪儿也记不住。不仅仅是她,连她母亲蔡凤琴本人都患有前行性失忆症。而这种失忆症根本是不遗传的。母女俩同时患上这种病,更是巧合……”
“你到底想说什么?”吴宏胜终于忍不住,打断丁潜。
“很多事情单独看是巧合,但如果把一个个巧合凑在一起,那就是必然。虽然你一直强调说,整个案件都是你精心设计的,再加上一连串运气,帮助你顺利完成了作案。不过在我看来,这不是运气,而是你设计的另外一个部分,你没说的部分……这个案子你需要另外一个人来完成。”
“……”
尽管吴宏胜极力想要保持镇定,但他夹着烟卷的手指在不自觉的颤抖,费力的把烟卷塞进嘴里,用力吸,用力……烟头明灭,灰色的烟雾把他笼罩起来。
丁潜注视着他,目光并不咄咄逼人,但却有一种直射心底的力量。“其实,我今天来,是因为一个更重要的线索。你想听听吗。”
吴宏胜抬起混浊的眼,他有点儿不敢直视丁潜的眼睛。
他曾经面对过各种穷凶极恶,杀人不眨眼的匪徒,但从来没有一个人像丁潜一样让他感到如此紧张。他文质彬彬,周身没有任何武器,但那双平静的眼睛暗藏漩涡,仿佛能吸进人的灵魂。
他努力保持着镇定,装作不在乎,故意干笑两声。
“我刚刚得到了蔡凤琴的体检报告,发现她患有急性胃溃疡,而她的失忆症跟胃溃疡之间有着很大联系,正是由于胃溃疡才逐步导致了失忆症,具体的病理原因我想用不着我跟你解释,你应该早就知道了,而真正的关键是,她的胃病不是偶然患上的。我们给蔡凤琴下了胃镜,经过专家会诊,在她的胃里发现了一种奇怪的物质——金刚石粉……”
“……这是一种任何饮食中都不可能出现的工业原料。在中世纪欧洲,一度流行在贵州圈里,被作为一种不易被发觉的*,用于暗杀和自杀。把金刚石粉掺在饮料和食物中很难被发觉,这种物质具有疏水亲油的特性,服用下去会沾黏在胃壁和肠道上,随着胃肠的蠕动,能把胃*磨漏,造成为胃肠出血而亡。如果用量和周期控制得当,人体会缓慢出现胃溃疡的症状,很难被察觉出中毒。”
吴宏胜凝视着丁潜,神情从未有过的严肃,“你认为,是有人给蔡凤琴和严果母女下毒了。”
“不,是只对蔡凤琴一个人下毒。”
“你怀疑谁?”
“一个比较容易隐藏在她身边,不宜被觉察的人。”
“你怀疑是她女儿严果?”
“你觉得呢?”
“女儿给妈下毒,亏你想得出来。我觉得你简直比我更变tai。”
“这个想法是有点儿违反常理。但却是唯一合理的假设。蔡凤琴退休之后一直都在乡下老家独居,跟邻居关系很僵,又没有朋友,独自一个人过。这种情况下将要给她缓慢投毒,让他患上胃溃疡,其实并不容易。必须有一个人时常陪伴在她身边才有机会下手,这个人肯定不能是你。据我了解,严果之前就在平江市附近的广安县生活,还交往了一个男朋友。据她男友说,她三个月前以母亲身体不好为由,要回家看看,至此就没再回来,然后突然告诉他要跟他分手,而这三个月恰好就是这起连环食人案的整个作案时间。为什么第一起案子和第二起案子相差三个月之久,如果考虑到投毒产生的效果,这就好理解了。而这个投毒的人,有谁会比严果更适合下手呢?”
“……”
“我今天来找你,就是想弄清楚这个听上去很荒诞的问题——你跟严果是不是有勾结?”
“跟严果有勾结?!”吴宏胜定定的看着丁潜,爆发出大笑,“哈哈哈哈……你真逗,我实在帮不了你的异想天开。我会跟仇人的女儿有勾结吗?蔡凤琴把我女儿害得那么惨,我也要把她女儿弄得一样惨,没把她生吞活剥就算她便宜,还能跟她有勾结?真是天大的笑话!”
是啊,他把严果整张脸都啃烂了。即使两人之间真有勾结,也不至于为了掩饰付出这么大代价。这个荒诞的假设也就是在这里讲讲罢了,根本没有人会相信。
丁潜看着吴宏胜大笑,神情异常平静,让人捉摸不透。
等吴宏胜笑够了,他接着说:“你说的确实有道理,我也不是没有考虑过你们之前的矛盾。但我这个人疑心重,不亲自来检查一下,没办法下定论。”
“亲自检查?你还想干什么?”吴宏胜收敛了笑容,警惕的打量丁潜,忽然目光一闪,“我想起来了。逮捕我的时候,你就对我动了手脚是吧,你跟我说了一些莫名其妙的话,好像是在故意刺激我,我恍恍惚惚记得我都拔枪想自杀了,然后身子莫名其妙就瘫了。是你干的吧。”
丁潜不置可否,目光似笑非笑的望着他,
吴宏胜不经意和他的目光刚刚一碰,仿佛有股无形的磁力把他的注意力吸过去。
他稍稍晃神,突然一激灵清醒过来,赶紧把头扭向旁边,避开丁潜的目光。
“对,就是这招,你之前就用这招把我抓住的。你这家伙到底是干什么的?”吴宏胜厉声问。
“……”丁潜心里一凛,停止了催眠。
瞬间催眠要的就是出其不意,攻其不备,已然被对方察觉,就失效了。
他低估了吴宏胜,特种兵出身的他反应异常敏锐,着了丁潜一次道儿就有了防备。
丁潜知道,要想从这个人嘴里套出真话难上加难,但他又不甘心就这样无功而返。
正在犹豫的时候,监室门被人用力推开。
丁潜一看来人,眉头不由得微微一皱。
杜志勋。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杜志勋身后还跟着两个人,一个是刑警队长孙建洲,还有一个是个年轻刑警,手里夹着厚厚的材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