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北抹了一把脸，像是洗脸一样甩下来一手的水。
这样的雨势，即使穿着雨衣，也只能堪堪挡住半个身子罢了。
走到车窗前面，示意车主摇下玻璃，向北清楚地看到了车主脸上的不情愿。
也是，这样的天气，开窗户不但冷，说不定还要进水。
向北于是尽量地挡在了车窗前面，态度坚定，那个车主总算是骂骂咧咧地摇下了车窗。
“警察同志，你们这是闹什么呢？这种天还检查，有加班费吗？”
检查驾照的时候，向北听见那个车主这样说。
摆出了一副体恤人民警察的脸，说出的话却是讥讽的。
向北像是没听见一样，一板一眼地检查完了驾驶证，把东西还给车主之后说到：“检查通过，您可以走了。”
车主狠狠地剜了向北一眼，在向北还没后退完全的时候就发动了车子，溅起的水花甩了向北一身，脸上也沾了几滴泥水。
“向北！”周围的同事见到向北这边的情况，连忙凑过来关心地道。
“没事。”向北摆了摆手，随便说了一句。
他能感受到身边同事怪异的目光，有些可怜，也有些幸灾乐祸。
他知道是因为什么原因，毕竟在很多人眼里，他这个才一毕业就进了缉私队的矛头小伙子是个不折不扣的二代，他们不会知道自己在警校的成绩如何，当然就算有机会，他们也不一定想要知道。
但是这些，向北都不在意。
曹达利之前的测试，他没有过，甚至过后他还从某些渠道了解到曹达利对宋文的期望。
他不服，是谁都行，为什么偏偏是宋文，是那个家伙！
向北没有去质问什么，只是老老实实地做自己的事情，但是向北知道，自己并没有放弃。
这一次的行动很奇怪，他们是昨晚才临时得到的消息，不但是要冒着这样的天气出门，甚至就连任务的目标也都不详细。
向北自始至终都没有发表任何意见，安静地听从指挥，认真地进行检查。
他有一种预感，这一次他绝对会有所收获。
又过了几辆车，所有人都突然紧张了起来。
向北抬起头，从水幕里眯着眼睛看过去，隔了几辆车后，是一辆大型蓝色货车。
向北的心脏剧烈地跳了起来，像是擂鼓一样，但是他却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越接近检查站，宋文就越是不安。
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原因，似乎只是本能地觉得，前面会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
宋文努力想要去看清楚前面检查的人，但视线受阻，只能看到模糊的人影。
宋文猛地扭头看向老憨，这个胖子脸上倒是没什么害怕的表情，在宋文的注视下还能张开嘴打了个哈欠。
“老憨！”宋文突然说到。
“什、什么？”老憨胆子本来就小，宋文都沉寂了快一个小时了突然来这么一下，吓的老憨直接把剩下的半个哈欠咽了回去，不上不下的折腾着他。
“出息。”宋文还有闲心出言讽刺了老憨一句，自顾自地检查了一遍身上的东西，然后说到，“一会儿那个检查站你自己过，我从旁边绕过去。”
“啥玩意？为啥啊。”老憨一听顿时愣住了，满是疑惑地看向宋文。
宋文下意识地就想把自己的预感说给老憨听，但话到嘴边又忍住了。
老憨是信任他不假，但是这件事情他要是真这么老老实实地跟老憨说了，老憨要么会把他当成疯子，要么会觉得自己在耍他，无论那一种错误理解都会很麻烦。
“这是计划，你照做就是了。”宋文说到。
果然这种粗暴的命令正适合老憨，老憨虽然脸上还有些疑问地表情，但还是很听话地点了点头。
宋文放下心来，知道眼下老憨心里想的东西应该已经从“为什么三哥要临时下去”变成了“三哥为什么要冒着这么大雨下车”。
看距离越来越近了，宋文没有再多废话，最后叮嘱了老憨一句，便把副驾驶地车门开了一小条缝，站到了告诉公路上。
一下车，宋文就知道，自己没拿一次性雨衣的行为是对的。
雨比他们刚才从夜色出来上车的时候更大了，刚才还能看清东西，这回不是在车里的话连眼睛都不怎么能睁开。
宋文毫不怀疑，现在就算是陈升就站在他身边五步的位置，他要是不细看也认不出来。
顿时宋文对自己成功绕过检查的把握又大了一些，本来一条路口所安排的缉毒警就不会很多，加上雨天警犬完全没用，虽然有检查，但已经比正常情况下疏漏不少了。
想到这里，宋文不由得心里更加为陈升的时机把握感到震撼。
特意挑选的下雨天，计算到了路况，又想到了即使是有检查也不会太过严格，而且货车司机即使是下雨天出工也不会显得奇怪，不会引起怀疑。
宋文叹了口气，不知道该说什么。
这一段高速公路旁边是一片平地，宋文翻下高速公路，借着植物的掩饰小心翼翼地走。
路过检查点的时候，宋文心里依旧在为那种不明不白的警示所困扰，大着胆子凑近了一点，却在一瞬间就捕捉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向北！
见到阔别几个月的老同学，新仇旧恨简直齐齐涌上宋文心头，宋文几乎想要直接扑过去揍他呀的。
这个眼高于顶的家伙不是觉得就他可以吗，还不是被淘汰掉了，这才让曹达利有了理由去找他出马，宋文甚至已经在心里把自己不得不做特勤的原因归结到了向北身上。
一下子，宋文就看出来了，向北现在只是缉私队的一个无名小卒，不过是个新丁罢了。
看着向北冒着雨敲开一扇扇车窗，检查驾照的行为，宋文心头油然升起一股难以言语地爽快感。
要是温婷现在能看到向北现在做的是什么工作就好了，宋文不无恶意地想着。
见到了向北，宋文算是明白了自己心里面那种不舒服的感觉是怎么回事了，没想到他的第六感倒是这么灵。
没有惊动缉私队的人，宋文悄悄地绕过检查点，沿着高速路向前走着。
老憨就算安全地过了检查，也不可能就在人家眼皮子地下停车，幸亏前面几百米就有一个转弯，不需要宋文在雨水里被浇太久。
老憨握着方向盘，忍不住咽了口唾沫。
手心里全是汗，可是找不到东西擦，就连自己的衣服裤子也都是湿漉漉的。
明明不是第一次接受高速检查，这一次老憨却格外紧张。
老憨有些想不明白原因，难不成是因为这一次自己走之前没有“补充”状态？可是因为被雨淋了的原因，他身上那种感觉已经消散了不少，现在几乎和正常情况下没什么区别了。
又或者是因为车里的货物？这也不是他第一次走货，要说紧张，第一次走货的三哥应该比他更紧张才对。
对了，想到宋文，老憨眼前一亮，一下子想明白了。
还不是因为宋文现在不在自己身边，才弄得他紧张的不行吗。
老憨深吸了口气，目光不自觉地往副驾驶上飘。
副驾驶上空空荡荡的，宋文现在应该已经过了检查点了。
老憨不知道宋文到底为什么执意要冒着雨过去，显然不会是原来制定的计划，但老憨已经习惯了听从宋文的话，因此也没有想过要问一个原因。
不知道过了多久，老憨在紧张下已经几乎感受不到时间的流逝，只听见出耳边传来咚咚咚的声音，一双手在敲着自己的车窗。
货车的驾驶室要比普通轿车高很多，不能光是打开车窗，老憨于是拉开车门，风和雨呼啸着冲了进来，激的老憨浑身一抖。
“那个，警察同志，麻烦你快点检查啊。”老憨把自己的驾照递了过去，有些口齿不清地催促着。
他倒不像是那些车主一样有底气去骂街，只不过一想到宋文还在大雨里等着，再加上之前走货都没有出现过问题所带来的一点自信。
再一个，眼前这个缉私队的小警察，真的很年轻。
看上去这人和三哥应该差不多大，两个人的气质却是天差地别的。
老憨多少也是活了这么几十年的人，面对年轻人多少有点底气。
“你运的是什么货？”向北看完驾照，没有看出什么问题来，随口问到。
“玩具。”老憨说到。
虽然他也没有看过货车里面装的是什么东西，但是每一次，白胖子都会用自己厂子里面的玩具做幌子，掩藏真正的走私品。
“玩具？”向北皱了皱眉毛，敏锐地感觉出一点奇怪，于是他对眼前那个浑身透露着一股怂废气息的司机说到，“你把车厢打开，我们检查检查。”
啊？老憨顿时一惊，没想到这个小警察会提出这样的要求，看之前那些司机都没有被这么检查过。
“怎么？不行吗？”向北见老憨迟迟没有做出回答，问到。
“不不不，没有，警官先生您放心，我一定配合。”老憨连忙说到，就要下车去给向北打开车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