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着走着女子就发现自己居然在这个生长的故乡迷路了,沉重的叹息声不知是从何处发出的转眼间女子的身影以消失在了这条小路上。
长久人,故乡离。
回到自己呆了很久的幻境中,她发现赵江砚居然还在这里,“你怎么不走?”
这个地方常人能呆这么久也是难为他了,话一出口,女子自己就恍然的呼了声,“你出不去。”这个幻境也算是绝境,遇见她也算是绝境逢生。
不过能不能绝境逢生也得看她心情,“你能闯过先前一关也算是不凡了,你且跟我说说你是为何被那男子给关在了这个锦囊之中。”
这么多年了,还是第一次有人被关了进来,还闯过了第一关,她对那个白袍男子不感兴趣,该还的那男子也休想跑掉。
“我也不知是为何。”赵江砚也无奈,一出门那男子就出手了,他连男子是谁都没弄清楚,怎么知道他为什么会把自己关在这个锦囊之中。
这唯一的理由还是祝由族不喜外族人进入,不过,那寒裕又是为何把他给带到这里了。
女子的眉骨微挑,一双细致的柳眉看上去多了几分硬气和邪气,“你居然连这个都不知道就被关了进来,罢了,我先带你出去,你留在这我也不自在。”
举起古筝,女子对着赵江砚横扫古筝,莫大的劲风自她四周而来,扬起了她的纱裙,赵江砚不知该如何是好,只有站在湖边。
被那劲风一扫,赵江砚果真就出了幻境,他勉强稳住自己的身子,看了眼四周,这是他被男子收进锦囊时的地方,现在这地方连一丝打斗的痕迹都没有了。
赵江砚愣了一会,听到身后传来开门的声音后,他猛的转过身,看见俞金盏敛着眉心左看右看的,发现玉瀚已经离开时嘟囔了一句,“他去哪了?”
这个他自然指的是赵江砚,别无他人,赵江砚愣在了原地,抬起了自己的手,震惊的发现自己能透过手看见手下的地面。
感觉自己就像是一缕幽魂一般,难道自己已经……赵江砚不敢再想下去,突然脑海中蹦出了绿衣女子的声音,“毋需担心,这不过是你从幻境中出来身体还没有恢复,过个月就好了。”
在幻境中的女子悠闲的坐在小亭之中,绿色的轻纱流连缱绻在她的周围,女子坐在古筝之前,眉目淡淡,抚着古筝,流畅的琴音在湖面上飘荡着。
她面前像是一面镜子似的,倒影着赵江砚此刻有些茫然的表情,听到女子的声音,赵江砚皱了皱眉,“你在哪?”
之后女子再也没给他答复了。女子基本判断这个进入幻境的男子,应是这一任从世界寻来的圣女夫君看他一身气宇轩昂的模样,想来也是奔着圣女而来。
不过……女子手下的古筝突然发出一个颤音,女子眉间的神色一敛,“仙乐,看来我们又要出去了啊。”她的手轻放在古筝上,喃喃自语。
若是再不出去,这祝由族还能维持下去吗?
知道自己为何变成现在这幅模样的赵江砚也无奈,只得等着阿檬能看见他的那天。赵江砚看着又重新合上的门,缓步到了门前,本想推开门的手却直直的穿过了褐色的门。
他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手,直接跨步而入,俞金盏坐在床沿边上,眉心紧锁,捧着一个卷轴显然没有看进心去,赵江砚迈步走到俞金盏身边,坐在她身侧。
卷轴上密密麻麻的字,看着都觉得累,赵江砚看了眼卷轴,又看看俞金盏的眼睛,眉心微蹙,伸手想要抚平俞金盏眉间的皱褶。
那手依旧没有碰到俞金盏,突然想起自己不能触碰俞金盏,赵江砚转而轻轻的在她眉间一掠而过,俞金盏猛然一怔,似是感受到了熟悉的温度。
她忍不住伸手摸着自己的眉间,四周看了眼,没有赵江砚的身影,她轻轻叹息了一声,把卷轴放在了膝盖上,“江砚,你到底在哪?”
赵江砚坐在身侧,眼睛一闪,嘴角慢慢,慢慢的上扬,夹杂着一抹心疼。我在这,我就在你的身边。
“圣女。”门外响起了一阵扣门的轻响,俞金盏看向门,辨别出来是玉瀚的声音,她整了整自己的愁容,清声答道,“怎么了?”
若不是有什么要紧事,想来这个玉瀚也是不敢来打扰的,果然,玉瀚顿了顿,“族长让我来请您一聚,说是为了寒裕。”
为了寒裕?玉瀚说出来自己都不信,摆明了族长是想要通过寒裕让圣女……但族长怎么可能杀了寒裕,这么多年辛辛苦苦培养出来的棋子,他怎会容易的就这样毁了?
俞金盏眉头微不可察的收敛在一起,片刻之间压下了眼底的重重愁云,起身理了理自己的衣衫,从容优雅的迈步到了门边哗啦一声推开了门,“那么,请带路。”
两人一前一后的到了郁玄的书房,玉瀚就停在门口不进去了,对着俞金盏做了个请的动作,俞金盏微一颔首进了书房。
一进入书房,就感受到了里面漂浮的浅浅淡淡的紫金花的香味,这种香味俞金盏说不上讨厌,但也说不上来喜欢,心中有些想念王府中那股清淡的薄荷味了。
郁玄刚刚在收拾案桌上凌乱的东西,听见声音抬起了头,“来了。”俞金盏点点头,自发的找到个可以坐的地方坐了下来。
看着郁玄快速的把剩下的东西收好,不知道从哪里摸出来一个盒子,俞金盏也没看,玩着刚刚从房间中找出来的紫玉笛。
这东西说到底也是祝由族的东西,她没理由不让郁玄知道这东西在她手上,而郁玄看着她手中的东西,微微一愣后眼中闪过一些精光。
“说吧,有什么事情,值得用忠心的属下来做威胁。”俞金盏见他收好了东西,摆在他面前一个又旧又丑的木箱子。
说真的,她对那个木箱子确实不敢兴趣,更希望他能多说点关于她手中玉笛的事。
郁玄摸着自己胡子的手一顿,继而摇摇头,“若不是寒裕,你真会来。你可知道我面前木箱的东西为何物?或者说你母亲跟你提过吗?”
俞金盏的目光从他面前的木箱掠过,眉骨略略一动,漫不经心的玩着自己手中的东西,兴致缺缺的模样,“哦?那是什么?”
这幅模样若是任何一个有凡心的人见了都想对这个吊儿郎当的女子摩拳擦掌,痛打一顿,郁玄虽是祝由族族长,但说到底也是俞金盏的亲外公,她又是祝由族的圣女,神圣不容亵渎。
对俞金盏这个模样,郁玄也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装作没有注意到她,一手搭在木箱上,掌心摩挲着木箱,眼中竟升起了些流连,“这是你外婆生前的一些东西和你娘小时候的一些东西。”
哦,出于对死者的尊重,俞金盏微微点头,那又如何?
她的点头算是对郁玄心中有了些慰藉,好在不是个全然无心之人,他眼角的余光扫了眼俞金盏,见她转着玉笛的手也乖乖的放在心上。
心中一软,郁玄轻轻的打开了里面的东西,见着里面一样一样的熟悉的东西,一把年纪的郁玄竟然眼中闪烁着泪光。
多少年了,他都不敢打开这旧物,没想到竟是在这样的情况和出于这样的目的下打开,犹如心口上的伤疤被人猛的撕开,毫不留情,血淋淋得让人难受。
注意到郁玄那眼角的泪,俞金盏一颤,眼睛微眯了起来,紧握着手中的玉笛,“这个祝由族,真的比你的妻儿还要重要吗?”
重要到驱逐自己的女儿,牺牲掉自己的妻子吗?
当年的事,娘也在监牢的时候粗略的告诉了她,一些,当时娘环抱着她,眼中的怨恨是她用不能忘的。当时她值当郁玄是个心狠手辣,连虎都不如的人。
难道他也会有温情吗?
她的问话,成功的让这个老人掩面而泣,为当年的决定,也为自己的妻女,不过,他不后悔,不后悔当年的事,若是还能重来,他依旧会这样做的。
看着他悔恨的模样,俞金盏摇了摇头,喉间发出了一声叹息,站在俞金盏身侧的赵江砚看着两人,把手轻放在俞金盏的肩上。
她又何尝不心酸?
这么多年了,郁玄第一次在人前这样失控,半晌,他擦了擦自己的脸,抬起头来还是那个掌控一族的祝由族族长,眼神空远而不含温情,“你也知道你娘和外婆为祝由族做出的贡献。那我就不多言了,明日你就必须到天台接任圣女。”
虽是她实也为圣女了,这个祭祀活动不过是做给族民看的,但他也必须让她上去。否则……祝由族,打乱!
沉重的响声,郁玄合上了木箱子,看着俞金盏。后者看着他,看着看着就一阵笑声,笑的狂笑的傲,似乎是笑够了,也笑累了。
转而收敛了笑容,看着郁玄恍若看着一个活着的笑话一般。(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