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叹了一口气,走上前去把绑住马的绳子给慢慢地解开,骨瘦如柴的手指抚摸着马的头,有点不舍,却又很坚定,更多的是难过,“都去打仗了,生死未卜啊!”
卜芥接过马嘴上带着的绳子,瞧着老人的眼睛问着,随口一问,“朝廷不是让两家中都有儿子的出一个么?大爷,你家怎么会就剩你自己了?”
提起这个事情,老人就有点生气,只是眼神中流露出的更多是无奈,“那个井大将军真不是个人,他强行带走了我们村子里的成年男子,留下我这等老弱病残的才不要,还有几家人的孩子还那么小,他都忍心让他们也行军去,说什么是为了培养未来的栋梁,要从小开始训练之类的假话,真是鬼才信他了。”
卜若很同情地看了老人一眼,想给他点钱,让他的生活好过点,接着视线就转到卜芥的身上,“身上带了银子么?我身上没银子了,拿出点给老人家吧。”
卜芥困惑地又看着卜若说,“银子不是在你身上么?我看到你身上有个钱袋子,以为你拿了,我出来的时候都没有带。”
“额…”卜若很无语,“早知道你没带我就带了,当时看你慢吞吞地从屋子里出来,我还以为你是去拿钱了,这个钱袋子里根本就没装钱。”
“我只是在打包,带点干粮在路上吃。”
卜若和卜芥就这样一来一去地说着话,老人已经默默地出了这个门口,小弦思仰头拽拽卜若的衣袖,眼神看着老人走去的方向,提醒着说,“卜若姐姐,爷爷都走了。”
卜若看了一眼门口的方向才拉着小弦思也迈出了那个门,卜芥赶紧牵着马也跟了出来。
卜若正走着,突然停下来,双眼一抬,朝着身后的卜芥高兴地笑着,“把我的首饰拿出来,刚才你在路上肯定捡了很多。”
卜芥换成左手拉着缰绳,右手在他的胸前口袋掏出了一把碎东西,递给了卜若。
卜若也放开小弦思的手,双手拿着那些东西,只是她怎么找也找不到那对在这个里面最值钱的耳环。
“我的耳环呢?”
卜芥很不好意思地停顿了一下才继续说着,“路上遇到一点麻烦,我给了一个乞丐了。”
“什么?”卜若一听给了一个乞丐,瞬间就像炸了毛的凶猛动物似的,浑身愤怒的火苗都燃烧了起来,“你可知道那是我全身上下最值钱的东西,那是皇…”差点说露馅的时候她马上改口,“送给我的,你怎么可以随随便便就给了一个乞丐?”
卜芥正愁不知道要如何和卜若说的时候,老人倒是听到了卜若嘴里说的‘乞丐’两个字,行走的步伐又回过身来看着卜若他们,“是不是这个村子里的乞丐?”
卜芥点点头。
“给他就给他吧,他也是个可怜人,别看他年纪轻轻就当了要饭的,他曾经也是个参军的人,只是后来舍不得他家人逃了出来,结果他的家人最后莫名其妙地死了,他也就变成这样神志不清的了。可怜呐。”
听到老人这样一说,卜若的气顿时消了一大半,只是心里还是很堵的慌,这个卜芥太败家了。
卜若只好把手中剩余的首饰都给了老人,只是老人后退着就是不接,“孩子你不用这样,我人老了,这些身外之物早已用不着,你们还是留着在路上花吧。”
卜若继续往老人的手里塞着,“大爷,您拿着吧,给自己买点好吃的也好,我们只需要一辆马车就够了。”
见到老人还是没有接过去,卜芥走过来拉住了卜若的手,“既然大爷不想要,你就别勉强他了,我们得赶紧走了,已经耽误了不少时间了。”
卜若最后犹豫着还是把首饰又收了起来,拉着卜若的手就朝着马的方向走过去,只是说好的马车呢?
卜芥也顺着卜若停止的脚步看到了只有马没有车的马车,问着老人,“大爷,这个车呢?”
大爷尴尬地笑笑,“人老了,记不住东西了,车在这里。”
他走过去揭开了盖在上面的已经褪色的布料,露出了低下的车。
卜芥直接把布料全部揭开,又过去牵着那匹马,自顾自地安装了起来,只是看着里面灰尘不少,又向大爷借了抹布擦着里面。
半晌过去了,他们终于把一辆马车弄好,虽然看着还是很破旧的样子,好歹干净了很多。
卜若向老人道谢后就拉着小弦思坐了进去,卜芥也坐上马驾那里,和老人一番告别之后就出了门。
刚一出门,他们就忘记了路,刚才太专心弄马车了,给忘记了。
卜芥只好又沿途问着这些人,还好得到了大致的方向,先离开这个村子再说。
刚才紧张的气氛让他们只知道保命了,已经忘记了生理的需求,现在一踏上轻松的马路,小弦思瞬间就饿了。
他摇摇卜若的袖子,“姐姐,我饿了。”
“啊?”被小弦思这么一说着,卜若也感觉到她饿了,她又朝着门帘外的卜芥说着,“卜芥,你饿么?小皇子饿了,一会看看路上有没有什么吃的。”
“那你可把你的那些个首饰给收好了,一会买吃的用吧。”卜芥回了一句,他也明显的感觉到被踢得胸口隐隐作痛。
“大爷真有先见之明,坚持不要,否则我们一路上岂不是要被饿死。”
卜若半开玩笑地说着,卜芥却当了真,“我又怎么会让你饿着。”
为了安全起见,为了能够节省时间回到花府,卜芥决定买点干粮路上带着路上吃,只是小弦思好像吃不惯这些东西,毕竟他从小就生活在宫中,天天山珍海味的,不喜欢吃这些馒头也正常。
卜若有点心疼小弦思,“卜芥,你下去再买点小皇子能吃的东西吧,他这样吃不好回去怎么和皇上皇后交代?”
卜芥有他的顾虑,自然不会就这样下马去。
小弦思却拿着馒头狠命地咬了一口,就像在吃鸡肉一样美味,“姐姐,馒头很甜,我可以吃的,咱们还是快赶路吧,我想父皇他们了。”
“那好吧。”卜若最终妥协。
小弦思其实不是很想颜无圣或者花木棉,他只是不想再和这两个打情骂俏的人再呆在一起了,搞的他都有点想找个女人回来宠宠的意思了。
“怎么还不回来?”花木棉左等右等就是看不到卜芥他们回来,眼看天又要马上黑了,她更加担忧地问着颜无圣。
颜无圣也很无奈,他也不知道卜芥在路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不过他却是相信卜芥一定会把小弦思平安带回来的。
不过为了让花木棉安心点,他还是让花丞相去调来了点侍卫满大街的寻找着他们的身影,一旦有什么发现,就立即回来禀告。
“棉儿,别太担心了,我已经让所有的侍卫都去寻找他们了,思思一定会平安回来的。”
花木棉难过的都要哭了,“我怎么能不担心,都什么时辰了,按理说他们应该早就回来了,现在却是一点消息都没有。”
花母刚刚做好饭,从房间里出来,对着花木棉好心地劝道,“先去吃饭吧。”
花木棉一口回绝,“不吃不吃,母亲你快去吃吧,别等我了。”
花母索性也陪着花木棉一起坐下来,“你不吃饭又怎么会有精力在这里等思思?你要是饿晕了,就算思思回来了,你也不是见不到?”
花木棉总算听了进去,起身想回屋吃饭的时候,花络石带着魔落因从门外正好回来。
花木棉听到他们的脚步声以为是小弦思回来了,欣喜地回头却看到了是他们,非常失望地回头继续朝着屋里走着。
花络石不满地朝着花木棉嘟囔了一句,“木棉,看见我你也不用这么失望吧,我刚才和因因出去找小弦思了,可惜的是一点消息也没有,他们应该不在京城里,可是明明出了皇宫再走不远就可以进京城啊,现在却收不到信息。”
花母偷偷地捶了一下花络石的后背,“你就不能少说点,木棉她现在的心情又怎么能经得起你开玩笑。”
花络石撇撇嘴,“我也只是想让木棉别一直紧绷着神经么,想让她放松一点。”
花木棉却是站在原地越想越害怕,都这么久了,这么多人都出去找还是一点消息都没有,思思肯定出事了!这么一想,本来就紧绷的神经更紧了,就一口气没提上来,整个人晕倒了在地上。
颜无圣第一时间想过去抱住她却还是没能接住,他连忙把她从地上抱起来,“快去叫太医,不,去叫来郎中。”
太医再出宫一次太浪费时间了,还是郎中快一点。
魔落因和花母陪着颜无圣快速地把花木棉给抱到屋子里,花络石随便骑了一匹马就冲了出去。
最终郎中是坐在花络石的马上被带回来的,刚落地的时候,郎中差点把心脏给吐出来,缓了一会郎中对着花络石说着,“花公子,以后再也…不坐你的马了。”
花络石见他稍微缓和了一点,就又拉着他的胳膊往里面走去,郎中只能认命地被他拉着,魔落因在门外赶紧给郎中推开门让他进去给花木棉看看。
郎中也不知道颜无圣的身份,就直接去看了花木棉。
一番把脉探听之后,他得出了一个结论,“花小姐这是心病啊。心病还须心药医,你们只要把心药带来花小姐就会不要而愈。”
“那心药不来,她会怎么样?”颜无圣不放心地问着。
“心药不来,那就只能看造化了,她的病是吃药也好不了的。”
花络石引着郎中把他给好生送了出去,郎中却害怕再被花络石给带上马,早就离他远远的,而花络石也看出了太医的有意疏离,只是他心情欠佳,也不想和郎中解释什么,就放任他走了。
花木棉一晕倒,颜无圣也不会去吃饭了,花母也吃不下,花络石和魔落因也就回房间休息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