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娇娇仰着俏脸,“那不一样,娘,我觉得阮潋是不一样的。”她也不知内心那股浓烈的不安从何而来,但潜意识告诉自己,阮潋必当是她生命中的强敌。
“傻孩子,那傅云琛当真这般好?大魏国好男儿千千万,你莫要钻牛角尖才是。你这半模样若是教你父亲瞧见,少不得要数落你一番。”杜夫人并未将杜娇娇的话放心上。毕竟她以为杜娇娇不过是爱慕傅云琛的相貌,待她为娇娇觅位良婿,娇娇便不会执着傅云琛了。
可不曾想到她这个女儿这次是铁了心,固执到底了。
姜夫人与姜府回了姜府后,姜羽径直去了姜衡院子,迫不及待要将今日杜府发生的事告诉姜衡。她还是笃定大哥是有几分喜欢阮潋的,只是他是榆木脑袋,不善言语表达罢了。
姜衡院子里的小厮见她来了规矩行礼,姜羽不甚在意的摆了摆手,推开了房门。“吱吖”的声响令正在钻研书籍的姜衡皱眉抬头,却又在瞧见来人的那一刻,化为一脸无奈。
姜衡院子里的奴仆都知晓他在书房的时候,是不允许有人擅自打搅的,更不论是不经允许便推门而入。
姜羽后知后觉的吐了吐舌头,陪笑着道:“大哥不要在意细节,我是有事要告诉你的。一时情急,忘了规矩,你就不要介怀了。”
“什么事?”姜衡说着手指灵活的又翻了一页。
“大哥,你知道我今日和娘去杜府赴宴,碰到了谁?”姜羽故意卖关子,便是想引起姜衡的注意。
哪知后者并不上当,气定神闲的看着书卷,反倒显得她急躁。
“这有什么好看的啊……”姜羽走了过去一把夺下姜衡手中的书卷,撇了撇嘴。尔后她便有些后悔了,只见姜衡眸光微冷,衬着整张脸冷若冰霜,教人如同置身冰窖之中,无形的眼刀向自己射来,姜羽招架不住了。
她这是触碰了大哥的逆鳞啊,姜羽讨好似的龇牙一笑,“大哥,我是看你整日对着这些书卷,唯恐你累了眼,你也是应当适时的休息一下不是?”
姜衡抬起眼皮子看了她一眼,面无表情道:“然后呢?”
“然后啊,然后我就在杜府遇见阮潋了。你不知晓啊,我还碰见一字肩侯府的齐世贤,那惊世骇俗的相貌,当真是惨不忍睹。而且他还口出狂言想要求娶阮潋,也不看看他自己那模样。但凡是个正常姑娘家也不会嫁给他的。”姜羽兀自说的痛快,说完后便发觉自家大哥露出一副思考的神色来。
她顿了顿,以为姜衡是对自己的话不感兴趣,便打算就此止住。
然姜衡竟然开口道:“没了?”
姜羽一愣,顿时有些狂喜,看来大哥也不是全然不在意阮潋嘛,这不是听得津津有味的吗。
“阮潋道她想要一生一世一双人,齐世贤这个败类自然做不到。尔后阮潋狠狠的修理了齐世贤一番,虽说很是大快人心,可阮潋的誓言也是有些损人不利己。她坦言若是寻不到一心只爱护她的男子,情愿常伴青灯古佛。”姜羽说着叹息不止。
长安城的那些公子哥哪个不是妻妾成群,也便是父亲这般顶天立地的男子也是有一房妾室。不过是父亲与母亲伉俪情深罢了,可看看自家大哥,怕也是做不到独宠一人罢。
姜羽又深深地叹了口气,看来阮潋是与他们姜府无缘了。
“只允许有一妻吗?”姜衡暗自咀嚼着,脑海里仿佛浮现起彼时阮潋义正言辞的语气,一生一世一双人,这便是她的要求?果真是个不一般的女子。
姜衡想着,倘若真如阮潋所言,她寻不到那样的男子,如若她当真一心向佛,皈依佛门,那该是,该是多可惜啊……
那厢姜夫人却是与姜鸿将军交谈着,无一不是今日在杜府发生的事。
说着说着,姜夫人想起了阮潋,便端起茶盏啜了几口,笑盈盈的道:“老爷,我今日是见到了那位阮二小姐的本尊,她的确很聪慧,也难怪羽儿多次夸赞她。”
姜将军抚了抚胡须,“嗯”了一声,“那依夫人看,那阮潋与衡儿相配否?”
姜夫人笑着道:“我个人是对阮潋很满意,那丫头脾性好,人也聪明,只是……”她话锋一转,“只是阮潋在杜府的一席话,令我打消了念头。”
“哦,她说了什么,我愿闻其详。”
“阮潋道她未来的夫君只能有她一个妻子,不能有妾室,通房。如若寻不到这样的,她情愿做姑子。”
“荒唐,”姜将军道:“女子本分就是为夫家开枝散叶,延续香火。为夫君招揽纳妾就是分内之事,这样的嫉妒心极强的女子,怎能堪当我们姜府的儿媳?夫人莫说其他,便是这一条,我都不同意她进姜府。”
姜夫人没好气的睨了他一眼,果真是专断独裁大男子主义。难道她们女子生来便是要屈服他们男子?相夫教子是分内之事,她们食之如饴,但要她们心甘情愿为夫君纳妾,谁能欢天喜地?
“我自然也知晓这点,故而不过是与你随意说说罢了。”姜夫人冷邦邦的说着,其实也是暗自佩服阮潋的勇气,敢当着那么多人的面,直白说出自己的心声。
“夫人何必动怒?”姜将军不解,女人心思可真是海底针,教人摸不着头脑。
“无事,我只是想着衡儿的事。”
姜将军倒是不以为然,他可是听说了长安城很多贵女都爱慕姜衡。夫人的担忧并无必要,她应当是想着怎么从中挑选出一位逞心如意的儿媳便是,而不是担忧没有合适的人选。
这简直就是本末倒置了。
再说了,大丈夫何患无妻?
夫妻俩的担忧并不同,故而姜夫人也觉得多说无益,便换了个话题,只是心底总有一抹惋惜。
阮潋所言的一生一世一双人很快便传遍长安城,成为百姓茶余饭足后的笑谈。临江阁内,陆怀安听见楼下的百姓议论阮潋,便也笑道:“阮二小姐是真性情,发了这等毒誓也是稀奇。”
“她不怕寻不到那样的男子?”一身红衣的曲洋懒洋洋的说道,私以为阮潋想法不切实际。可誓言既出,便断然没有收回的道理。难不成寻不到那一心对待她的男子,她真要绞了头发当姑子?
陆怀安摇头晃脑,“谁知道呢,不过我想阮潋应该不会那么蠢。”他与阮潋几次交手,这少女分明是狡猾聪慧极了的,绝不可能做搬石头咂自己脚的蠢事。
曲洋便摇了摇折扇不言了,陆怀安不搭理曲洋,凑至一旁那悠闲的人面前,问:“傅云琛,你认为呢?”
傅云琛慵懒的抬了抬眼眸,扫了来人一眼,掀唇道:“没兴趣。”
“什么叫没兴趣嘛?”陆怀安咂了咂嘴,“我们在讨论阮潋今日在杜府的的毒誓。你瞧瞧她一个小姑娘,竟然敢发此毒誓,当真不怕一辈子孤老终生?便是长安不乏好男儿却也不会有人真为她一生只专宠她一个罢?反正高门子弟是不可能了,若是论乡野莽夫,这……这也不大可能罢。”
“非也,”曲洋道:“或许还真有痴情种,许诺一生只爱护阮潋一个也未尝可知。话还是不要说的太圆满的好。这世上,多的是变数。”
“傅云琛,你瞧瞧,”陆怀安又看向傅云琛,“我真真是与曲洋说不到一处,简直是鸡同鸭讲,依你看,阮潋能否觅到如意郎君?”
陆怀安期待的眼神,曲洋的屏气凝神,两者都在静静的等着傅云琛的回答。
过了好一会儿,傅云琛才慢悠悠的开口,他道:“不知。”的确不知,他不知阮潋这步棋究竟为真为假,亦不知她打的是什么主意。
曲洋便笑了,“且不说她了,最近静安王府倒是蠢蠢欲动,那静安王竟开始招揽起新科状元榜眼了。据我所知,那榜眼早就是静安王的人。不过那状元郎嘛,瞧起来倒是个清高的,就是不知可否能经得住诱惑。”顿了顿,他又道:“说起来那状元郎还是阮潋的远房表亲,不知这里面是否有阮潋的穿针引线呢?”
陆怀安疑惑不解,“阮潋不过是个闺阁千金,如何能影响男子的决策?曲洋你莫不是开玩笑罢。”
“你又不是第一天认识阮潋,这女子……”曲洋眯了眯眼,给下结论,“异常狡猾,思维敏捷,她之所图,怕远远不及此。”
傅云琛以手撑着颔,分明是这般懒散的动作,他作出来,便是格外的赏心悦目。桃花眼中闪过一丝兴味,他出口道:“麒麟。”
悄无声息的,暗卫麒麟出现在屋子里,他上前俯身,傅云琛道:“去查查那个袁子玉,到底是什么底细。”
麒麟领命,陆怀安便笑嘻嘻的道:“你怎么想起查状元郎的底细了?”
“戏要看足,再者静安王府么……”傅云琛思考片刻,沉吟道:“我亦是看不顺眼。”
阮潋的毒誓在阮府掀起了一番腥风血雨,在长安城也是闹得沸沸扬扬。毕竟阮潋的壮志豪言在长安城百姓眼中便是异类,是善妒之人,是遭人唾弃与谩骂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