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七章怀旧
和莱文斯院长，克鲁德大剑师约定了派人前往北地考察的事之后又聊了半天目前商业联盟的局势，洛里斯特这才告辞离去。随后他又在学院区转了一圈，发现真如老院长所言，一半以上的学院都已关门大吉，只留着几个看守的人员。就连往昔人潮汹涌的学院区美食街如今也是冷冷清清，大半的店铺那关闭的门上贴着转租或出售的字样……
这算是蝴蝶效应吗？洛里斯特摸着下巴思索着，那两封关于玻璃配方和生产工艺的信就象蝴蝶的翅膀，使整个盖林特亚大陆的形势发生了这么大的变化，商业联盟竟因此登上了大陆第一大国的位置更是让人意料不到。不过这第一大国现在光鲜的是面子，里子看起来似乎并不怎么好受。
对洛里斯特来说，或许这样的结果才是最为理想，让他有机会把盖林特亚排名前八的晨曦学院收入囊中。这不仅仅是他年轻时代的回忆和留恋，更重要的是如果晨曦学院在北地开办，则会大大提高家族领地甚至整个北地平民的素质。洛里斯特已经算是非常注重领地的基础教育，在领地的每个城镇都开办了基础知识教育学堂，那么如果晨曦学院北迁的话，则填补了家族领地综合性高等教育的空白。
洛里斯特越想越兴奋，决心一定要达成晨曦学院北迁办学的目的，不管是地皮还是资金，家族都要全力支持。领地里虽然一片欣欣向荣的景象，但其实还处在初级规模积累的阶段，十分缺乏高素质的人才。想起前几年只要会数数会识字就能被任命为领地里的统计官员，洛里斯特也是十分无奈。
等洛里斯特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一路胡思乱想不知不觉的走了大半天，这里有些眼熟。恩，想起来了，再过两条街就是佣兵工会，当年自己还在晨曦学院的时候经常从这条路到佣兵工会去接任务，要不再去看看回味一下那时候的情怀，这也是一种怀念。
佣兵工会里也很冷清，洛里斯特看了看，已经没有一个认识的老办事员了。一个圆脸的年轻的女办事员很殷勤的走了过来问洛里斯特有何贵干，这让洛里斯特回想起当年交任务接任务时的那些办事员爱理不理的情景。不过昔日佣兵大厅到处是人挤人，声音小点都听不清，如今整个大厅也就小猫两三只，也就明白为什么这些办事员态度可亲的原因了。
洛里斯特摆了摆手，去了大厅酒吧那里要了一杯麦酒，然后坐在那里慢慢的品尝。当年每次交完任务他总会在这里和朋友们喝杯麦酒，听听别的佣兵所说的那些经历或是吹牛的故事。那时这里酒吧的每个位子都坐满了佣兵，即便这里的麦酒比外面的贵了一倍，可依然很受那些完成了任务的佣兵们的欢迎。而现在，十余张桌子只有洛里斯特一个人坐着慢条其理的喝着麦酒。
那个圆脸的年轻的女办事员一直紧紧的盯着洛里斯特，也许是洛里斯特那身休闲而又品质不凡的长袖单衣给了她错觉，让她认为洛里斯特很有可能是来佣兵工会发布任务的。毕竟能在单衣的领口和袖子上绣着白金丝的花边就不可能是那些粗鲁的佣兵，这件单衣的价格就够他们累死累活的忙上一个来月了。
洛里斯特朝她端了下杯子，笑着说：“妹子你这么盯着我真让我不好意思，要不我请你喝一杯？”
年轻的女办事员的圆脸一下就红了，转过头去假装没听见洛里斯特对她的调笑。
还是现在好啊，当年谁要是对那些女办事员无礼或是调戏的话，佣兵工会那些气势汹汹的警卫便会毫不客气的饱以老拳，那时洛里斯特也算是见多了在佣兵大厅为了争风吃醋闹出的群架或是流血事件了。
一个四五十岁的中年佣兵骂骂咧咧的进了佣兵大厅，随便找了个窗口交了任务，然后用手掂着几枚银币又骂骂咧咧的往外走。
“嘿，古德大哥，这么匆忙赶着去哪啊，坐下来我请你喝一杯。”洛里斯特笑着打了个招呼，这个中年佣兵他认识，白银二星，因为某次历险受了重伤，后来虽然治好了，却因时间拖的太久伤了身体，斗气再也无法晋阶，只能一直在中下层的佣兵里厮混。当初洛里斯特制作双肩背包的时候这位古德大哥可是第一个照顾他的生意，为人很不错，讲信义。后来还和史胖子，洛里斯特搭伙做过几次任务，教了洛里斯特不少佣兵的生活小诀窍。
中年佣兵站住了，转身看向洛里斯特，愣了一下没认出来：“你是……”
“呵呵，古德大哥，忘了我吗？我是洛里斯特，小洛克啊。”
“啊哈，是你啊，洛克兄弟。”中年佣兵大喜：“好久不见了，都快十来年了吧，我真的没想到还会在这里见到你，当年你成为了莫伦特城的传奇人物，后来听说你回去继承家族领地和爵位了，我以为再也不会见到你了。真想不到我们还有再见面的一天。”
洛里斯特站了起来，热情的和中年佣兵拥抱了一下，然后给他叫了一杯麦酒。
中年佣兵端起杯子咕噜咕噜就是大半杯灌了下去，抹抹嘴说：“还是熟悉的味道，唉，可惜我已经大半年没在这里痛快的喝一杯了。”
洛里斯特笑道：“别急，想喝有的是，老板，再来两杯。今天我请客，古德大哥，你可以慢慢喝个痛快。”
“谢了，洛克兄弟，你还是那么豪爽。”中年佣兵也不客气，端起酒杯一口气喝完，洛里斯特把新上来的麦酒推到了他面前。
“对了，洛克兄弟，你今天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是不是有什么事要在这里找佣兵帮忙或是来发布任务的？”中年佣兵问。
洛里斯特摇了摇头：“没什么事，只是这几天回到莫伦特城，想起从前的往事，也想起自己还有一枚这里的佣兵徽章，所以特意过来坐坐，想再次品尝下这里的麦酒。只是我没想到这里怎么会变得这么冷清，和我印象中那拥挤的大厅完全不一样了。唯一幸运的是还能碰见古德大哥，这一趟也不算白来了。”
“唉……”古德端起酒杯喝了几口，叹了口气：“老弟，你和我运气都不错，你这次来还能见到这佣兵工会，到年底这里就没了，再也没什么佣兵工会了。我运气好是今天来交任务还能再见你一面，让你请我喝几杯酒……
现在佣兵在商业联盟已经没有出路了。”古德打了个酒嗝：“老弟，你一定没想到，以后佣兵要在商业联盟绝迹了，呃，也不算绝迹，不过莫伦特城已经不是佣兵们呆的地方了，这里没任务，就是有任务也做不起了。倒是奇克德商会在他们的商会领地，前乌鲁巴哈公国那著名的凶险之地地下洞穴的入口那里另立了个佣兵工会，召集佣兵探索地下洞穴，听说报酬不错，很多自由佣兵都转移到那里去了。”
“恩？佣兵工会没了？这是什么意思，古德大哥，商业联盟不是佣兵之国吗？那么多的佣兵团，近万名的在册佣兵都怎么了？”洛里斯特好奇的问。
“佣兵之国？哈哈，还有什么佣兵团啊，大家都各奔前程了。所有的佣兵都去投奔那些贵族了。你知道吗，洛克兄弟，这里排名前十的佣兵团老大都混了个爵位，最小的也是子爵，其余的都是伯爵，排名第四的龙之利爪佣兵团的列辛巴老大给自己混了个大公爵位，算是踩中狗*屎了。现在哪还有佣兵团啊，都解散了，老大当了贵族手下的兄弟都成了骑士，最差的也混了个守备队的干活……
你知道吗，这次商业联盟一口气分封了四百五十一个爵位出去，有点能耐的混了个封地，其余的也被那些贵族招为手下的骑士，现在哪还有什么佣兵啊，还在这里混日子的也就象我们这些不成器的百来个，我们不想去低声下气的侍奉别人，只想象从前一样靠自己的努力挣份养家糊口的钱，可现在你看，我跑了半个月才挣了一个大银币三个小银币，这点钱以现在的市价还怎么养家啊……”古德满嘴的怨气。
“不会吧，封了这么多爵位？”洛里斯特有些目瞪口呆的样子：“不过没人做佣兵了不是没人抢任务了吗，这样应该算好事吧？”
“屁的好事！”古德呸了一口：“以前周遍国家和商业联盟里面的商会什么的都会来发布任务，佣兵多可任务也多，大家都有口饭吃。现在周遍各国断绝了商路，连我们佣兵做任务都被拒绝通行，害得我们不得不偷偷过境，被抓到挨顿鞭子还是小事，最惨的就是说你去查探军情，不由分说就把你给吊死……
这还不算什么大事，大不了我们不接别国的任务。可问题是商业联盟地盘大了却没那么多任务了，除了法力丘平原，别的全是有主的领地，他们自家出了事情就用自家人去解决，不再到这里发布任务了。更过分的是，我们佣兵做任务经过他们的领地竟然还要交纳过路费，不交不让你过去……”
古德端起酒杯咕噜咕噜又是一杯下去，然后擦了擦嘴指着佣兵工会说：“老弟，还记得这个佣兵工会的老板那个混蛋的施劳克吗，这个吝啬鬼这次也弄了个子爵，领地就在原来的德利亚公国那里，
我这次接的任务正好经过这个混蛋的领地，象从前一样在野外打了只兔子烤着吃，然后那个混蛋吩咐手下的守备队把我抓了起来，说我吃的兔子用的柴火睡的地方都是他领地的，要求我赔偿这些费用，硬从我身上敲走了两个大银币。要不是我说自己接的就是他的佣兵工会里的任务，这混蛋还想把我游街示众来着……”
好吧，有些商人比贵族更没有底限，贵族再怎么对领民刻薄还得顾忌下名声，而那些商人眼里除了金币就再也看不到什么了。尤其是那些商人将做生意的精明转移到他的领民身上去的时候，洛里斯特很怀疑那些领民会不会只剩下件遮体的衣裳，不过他也无能为力，最多也是为这些领民默哀三秒钟……
“那你准备将来怎么办？”洛里斯特问，他知道古德早已经成家，上有老下有下，有两个儿子和一个女儿，当年自己离开莫伦特城的时候古德的孩子只有四五岁，最小的女儿才出生，现在最大的也不过十四五岁，正是最困难的时候。
古德睁着迷茫的眼睛痛苦的说：“我不知道，佣兵这条路走不通了，或许我会去给那些商会看家护院，只要薪水够我养活家人就行……”
洛里斯特站了起来摸出了一张金元券塞进了借酒浇愁的古德的腰包里，这会他已经在喝第七杯麦酒了，整个人都有点半醉半醒。
“我给你的孩子送了点礼物放你的腰包里，古德大哥你回去再看。如果将来在莫伦特城呆不下去就到北地来找我吧。你只要到彼得森商会说是我的朋友，他们就会把你一家都送到我的领地去的。”
然后洛里斯特叫了辆马车把古德扶上去，他还记得古德的家住在哪里。告诉车夫地址后又付了车费，到了地方古德的家人自会去照料的。
回到佣兵工会后洛里斯特对那个圆脸的年轻女办事员说：“把这里的负责人叫来，我要买那本燃血斗气。”
这也算是为自己在莫伦特城度过的十年和佣兵生涯留一个纪念吧。当年洛里斯特误以为自己的家传斗气是火属性的，在和家族断绝了音讯无法得到后续的斗气秘籍无法晋升白银阶时，他花了大价钱买了市面上好几本火属性的高阶斗气秘籍，结果发现和家传的完全不同，又买了其他属性的高阶斗气秘籍，仍然是无法修炼。最后无可奈何才修炼了前世家传的金水决，为自己赢得了黑铁洛克，白银无敌的传奇称号。
这本燃血斗气，是佣兵工会的镇会之宝，标价为一万五千金福德，是当年莫伦特城的天价秘籍。洛里斯特不是没想过买这本血属性的斗气秘籍，只是当年他一来觉的价格太高，二来是他没想到自己家传的也是血属性斗气，就此错过。现在想想，如果当年咬牙凑钱买了这本燃血斗气，那么自己或许会晋升白银阶，那样就不会再去修练前世祖传的金水决。
或许洛里斯特就会从此走上另一条路，再也无法越阶杀敌，只会老老实实的按照白银阶，黄金阶的路途走下去，也许到现在他还成为不了一名大剑师，那么诺顿家族也同样可能早就烟消云散，而不是象现在一样如日中升，兴旺发达了……
现在洛里斯特想买这本燃血斗气就是出于这种留念的情怀，身边带着价值三万金福德的金元券，丝毫不在意价格的昂贵，很干脆的买了单。佣兵工会的负责人还想推荐几本别的属性的高阶斗气秘籍，洛里斯特拒绝了。现在家族收藏了近百本各类属性的高阶斗气秘籍，赏赐家族骑士足够用了，尤其是灭亡了哈内亚巴达王国，缴获的高阶斗气秘籍就有四五十本，没必要再买重复的了。而这本燃血斗气则不同，这是家传的赤血斗气之外的第二本血属性斗气，以后自己的孩子们修炼时做参考也可以。
出了佣兵工会，洛里斯特叫了辆马车去了东城的凤尾花街区，看着那幢暗红色的三间四层尖顶阁楼，洛里斯特再度想起那个在月光里赤*裸着脚跳舞的女孩，是她让自己品尝到初恋的美妙，是她让自己在这一世从男孩成为了一个男人。同样是她，让自己感到绝望和撕心裂肺般的痛苦，看着她伴着另一个男人离去的那刻自己是那么的心死若焚……
面对着眼前这一幢老旧的塞满了租客的房子洛里斯特很惊奇的发现自己心止如水，再也没有当年那种痛苦的悸动和悲伤，只有一股淡淡的思念萦绕在心头，那个曾经在自己生命中最重要的女孩，现在还好吗，过得怎么样？
时光流逝，物是人非，这只是洛里斯特沉淀在心里最深处的美好回忆，连痛苦也是值得回味。这里再也没有那个精灵般的女孩和她那两个调皮活泼的小侍女了，洛里斯特最后深深的看了一眼那幢暗红色的三间四层尖顶阁楼，长出了口气，转身往巷外走去。
巷子口的水果铺也没了，换成了一个杂货铺，不过老板还是那一个饶舌的吉罗大叔，十年没见，吉罗大叔的头发全白了，看得出来他的日子也过得不怎么样。
吉罗大叔认出了洛里斯特非常的惊喜，他滔滔不绝的告诉洛里斯特这里街区人事的变化，象以前洛里斯特经常买水果糖给那个叫小洛妮的小女孩，她奶奶在她十岁时去世了，她跟着她父亲离开了这里，听说她父亲混得不错，现在已经成了某个大公的家族骑士等等……
洛里斯特听吉罗大叔唠叨了近一个小时，最后留下了一张金元券离开了。
“车夫，去红鸦酒馆。”洛里斯特吩咐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