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顺港里,停满了各国的军舰和武装商船,这些人有的是早就到了旅顺口外观战,有的则是刚刚过来,准备参加庄虎臣收复旅顺的仪式。各国的公使和报馆记者,在码头上观看着景色,照相机镁粉的光芒不时的闪现。
旅顺港内,到处张灯结彩,甘军士兵兴高采烈的悬挂彩灯和彩带,那些精明的商人也赶到这里,看看有没有发财的机会。被俘虏的一万多名俄国兵被分别关在城内的六个战俘营,孙明祖从中挑选了几百人,准备当场献俘,其中就包括俄国驻旅顺的司令官斯特赛尔中将。孙明祖设计好了,要在西洋各国的面前,让斯特赛尔中将在投降书上签字,并且交出指挥刀。这可是个大新闻啊,各国记者哪里肯放过这个机会。
庄虎臣要称帝的事情,已经是公开的秘密,西洋各国对英国、美国独霸西北投资、贸易利润,眼红不已,现在这个接好庄虎臣的天赐良机,怎么肯放过?一个开放的中国,将给西洋各国带来天文数字的利润。
孙明祖带着五万甘军趁火打劫,从乃木希典那里虎口夺食,一举拿下了旅顺,然后就把其中三万人打发到了王天纵那里,在奉天一带继续打击负隅顽抗的俄国人。沙皇对“逃跑将军”库洛帕特金大将非常不满,又另外委派了一个远东总司令,可是这个新来的司令还不如库洛帕特金,俄军原本已经构筑好的防御工事,也随着库洛帕特金大将被撤职被废弃。俄军现在已经不是撤退了,而是逃跑,现在的俄国陆军已经没有原先的坚韧,变得神经过敏,只要一声枪响,就能把一溃千里。
孙明祖这里的情况就更好了,旅顺城有坚固的炮台,俄国人还留下大量的弹药和粮食,两万人守卫旅顺已经是太富裕了。当时要不是俄国人太傻,连用大豆发豆芽都不懂,搞的俄国兵败血症大流行,恐怕再来五万,也拿不下这座用二十万吨混凝土修筑的堡垒。
夜很深了,甘军的士兵还在忙碌着,每个人的脸上都挂着自豪的表情,从早忙到晚也不觉得累。在灯火通明的港湾里,一艘悬挂着法国旗帜的武装商船上在周围巨大的战列舰、装甲巡洋舰中间,显得毫不起眼。
舰长室的天鹅绒的帘子拉的严严实实的。外面还有十几个人手里拿着短枪,在站岗,每个人的表情都非常谨慎。
屋子里面,十几个人正在讨论着什么,他们围着一张地图指指点点的,他们的语言有些古怪,尽管都穿着中国式的长袍、马褂,可是那种大圆脸和猥琐的表情,却和中国人有天壤之别。
一张太师椅上,陶子木黑色马褂,蓝布长袍,一副商人打扮,傲然坐在上面,手里还叼着洋烟卷,旁边一个身穿穿着洋服的男人肃立一旁。
“告诉他们,这件事情危险万分,要是怕了,即早滚蛋!这趟差使是红差,有死无生!”陶子木对身边穿洋服的男人说道。
陶子木原先跟着李叔同在日本联合舰队干观战武官的差事,后来李叔同被庄虎臣招回了兰州,他就一直跟在孙明祖的身边,但依然受李叔同的直接管辖,负责甘军一些秘密的使命。
旁边的人显然是个翻译,他叽哩哇啦的说了半天,那些圆饼脸们则激动的拍桌子打板凳,然后还跪在地上,手指天空嘟嘟囔囔,最激烈的还抽出刀子,割破手腕,看样子是在赌咒发誓。
这些人确实不中国人,而是一批朝鲜人,为首的是朝鲜工商大臣李俊,他受朝鲜高宗的委派,秘密联系甘军,意图摆脱日本对朝鲜的控制。
甲午之战以后,朝鲜高宗对大清彻底丧失了信心,他们看到日本在俄国的干涉下被迫将辽东交还给中国,又对俄国产生了幻想,朝鲜国内也和大清一样,大批“接强援,联俄抗日”派新鲜热辣出炉,朝鲜朝野上下产生了利用俄国来牵制日本的想法。
西历一八九五年,也就是大清光绪二十一年,朝鲜政府以策划暗杀闵妃为由下令逮捕亲日派大臣朴泳孝,朴泳孝被迫亡命日本。闵妃日益亲俄,俄国在朝鲜的势力和影响也越来越大。日本对朝鲜的态度极为不满,当年十月八日拂晓,日本公使三浦梧楼率领日本士兵、浪人,挟持大院君冲入景福宫,在乾清宫集玉轩轮奸并乱刀砍死了闵妃,并残忍的浇上煤油点火焚尸,把尸体分开抛撒于各处,清除了宫中的亲俄派势力后,次日就组成了以金弘集为首的新政府,原本亲华的金弘集摇身一变成了亲日派。史称乙未事变。
偏巧,日本人命中犯西洋鬼子,朝鲜皇宫中的一个美国教官目睹了日本军官冲进后宫的行动,于是乙未事变的真相得以流传开来,西洋各国对日本更加不齿。日本人为了堵西洋人的嘴,派了小村寿太郎去朝鲜调查,把有关人员押回日本审问,罪名是聚众行凶和谋杀,结果广岛地方法院判决这些人罪名不成立。
死不认账的做法,让列强很是不屑,更不把日本看做列强中的一员。日本的这种习惯,至今仍根深蒂固的保留下来。
日本人惯于弄巧成拙,在大清的时候,也曾经想吞并厦门,几个日本和尚在厦门的东本愿寺放火,意图嫁祸给中国,山县有朋命令在台湾的舰队赶赴厦门。结果天不遂人愿,无巧不巧的被大英帝国的领事看见了,那天英国驻厦门领事恰巧去东本愿寺游玩,亲眼目睹了一切。英国、俄国、美国听说日本打算侵吞厦门,三国立刻派舰队开往厦门,把小日本吓的腿都软了,首相山县有朋辞职谢罪,日本人偷鸡不成蚀了一把米
不堪被亲日派大臣胁迫和被日本凌辱的朝鲜高宗,率领王世子出走俄国公使馆。高宗在俄国公使馆命令逮捕逆贼五大臣,总理大臣金弘集当天即倒台,和农工商大臣郑秉夏在押送入狱,途中被巡检和市民打死,逃亡外地的度支大臣鱼允中也在回乡途中被杀,内部大臣、法部大臣和前军部大臣逃亡日本。朝鲜建立起以金柄植为总理大臣、李完用为外部大臣的亲俄政权。西历一八九七年,大清光绪二十三年二月十一日,高宗一行离开俄国使馆,返回庆云宫(现为德寿宫),并宣布改国号为大韩帝国,改国王为皇帝,王世子为皇太子,追封闵妃为明成皇后,并在汉城的圜丘和皇穹宇祭拜天地。
因为祭天是皇帝的特权,原先朝鲜是国王,没有这个权力,而大清从此也和大韩帝国建立了平等的外交关系,朝鲜作为中国藩属数百年,从那天起,就算彻底结束。
可是帝国这个东西,不是自称就行的,皇帝也不是谁想当就可以当的,朝鲜高宗的这个大韩帝国皇帝,连个儿皇帝都算不上,日本、俄国都把朝鲜当做禁脔,高宗混的还不如中国历史上著名的废物皇帝宋高宗!
现在朝鲜一看日本不行了,俄国也兵败如山倒,马上派人联系甘军,朝鲜高宗也想明白了,就算当藩属,也给中国人当,起码中国几百年只是让朝鲜称臣就可以了,并没有在朝鲜残虐民众,更没有欺压朝鲜王室。而日本、俄国则是拿朝鲜人不当人,尤其是日俄战争开始以后,日本更是在朝鲜大肆征敛物资,随意拉民夫,日军的军纪更是坏的令人发指。
一个嘴角有颗黑痣的男人就是朝鲜工商大臣李俊,他用生硬的中国话说道:“大人,我们这些人,都是愿意为皇帝陛下去死的!您不要怀疑我们的忠诚和勇气!”
陶子木脸色一沉:“皇帝?我们大帅马上也要当皇帝了!天无二日,民无二主,那么贵国皇帝事情,何必找我们?”
陶子木一振衣袖,站起身来,鼻子哼了一下道:“告辞!”
黑痣男忙拉住他的衣袖,跪在地上哀求道:“大人莫怪!我们朝鲜数百年来,侍奉上国唯有谨慎,从不敢擅专,如今僭位称帝国,也是被日本人威逼,名为独立帝国,实为亡国之奴隶!这个情况,大人应该很清楚!我国皇帝陛下惟愿大帅帮助我们赶走日本人,我国愿复旧日之规,重为中华藩属,世世代代谨守臣节,绝不敢再有丝毫僭越之心!”
陶子木这才脸色缓和了起来,他拉起黑痣男,亲切的道:“贵大臣的话我都听懂了,贵国今日的惨状,我们也感同身受,千百年来,朝鲜与中华,休戚相关,中华是父兄,朝鲜是子侄,大帅对贵国国主的遭遇也深表同情,而且感念朝鲜数百年来,不忘汉家衣冠,我们中华也被鞑虏欺凌,而朝鲜虽然屈身事满清,却不忘大明的恩德,大帅对朝鲜几百年来,一直祭奠大明皇帝,大帅非常感动,故此才愿意帮朝鲜复国!”
“大人尽管吩咐,哪怕是上刀山,下油锅,只要朝鲜能够复国,我王能够安然无恙,复我王妃被日本狗贼凌辱之仇,我们这些人的性命又算得什么?我手下这些朝鲜武士都是忠于我王的忠义之士,视死如归!如果大人不信,我————朝鲜工商大臣李俊愿意以死向上国明志!”黑痣男一脸的凛然正气。
陶子木也有些感动了,他叹了口气道:“此事非同小可,贵国这些武士不但全部要牺牲,而且死后连哀荣都没有!可叹这些忠义之士,死于国事却不能受国人祭奠,真是让人心里难过。”
“大人的慈悲之心,我们谢了,只要能保全朝鲜,只要能复仇雪耻,我等不惜一身,纵然被世人遗忘,不能名垂青史,却也白骨留香!”李俊平淡的说道。
陶子木点了点头,又交代道:“那些抓来的福冈商人和日本士兵,要好生的关押,千万不能让他们逃了!一旦跑了一个,那可就功亏一篑了,而且要带来无尽的麻烦!”
“大人请放心,已经安排的妥妥当当的,全天都有人看管,而且都绑的很结实,一定跑不掉!”
陶子木满意的点了点头:“好,有了这些人,大帅的妙计就更完美了!这次一定让东洋倭奴连本带利的吐出来的!”
“日本不仅是敝国的仇人,也是上国的仇人,我国至今不敢忘怀当年大明神宗皇帝再造朝鲜之恩,当年上国帮助我国打败了东洋倭奴,今天又帮助我国复国,朝鲜上下,莫不感恩戴德!”李俊一边拉着统一战线,一边送着不要钱的米汤。
陶子木笑道:“好了,那就依计行事!”说罢,转身就走,到了门口,手一摆,示意不必送他。
陶子木和翻译下了武装商船,上了舢板,向港口驶去,船上一群朝鲜人满心欢喜的击掌相庆。
舢板上,翻译忍不住问道:“大人,咱们大帅真的打算帮朝鲜复国?”
陶子木嘴角挑出一丝戏肆的笑容,不屑的道:“哼哼,做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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旅顺港内,日本联合舰队大大小小二十多艘船,灯火都亮着,船舷上的火把也都亮着。一群群的中国民夫,不停的从运输船上往日本军舰运送着各种给养,煤炭就更多了,军舰的甲板上满是一包包的煤炭,连舰长室都堆上了。
日本水兵看见张灯结彩的旅顺,想起大阪和横滨的惨状,不由得悲从心生,扯着嗓子唱着家乡的民歌。孙明祖命令人给日本联合舰队送了很多的酒,其中大部分是原先俄军储存的伏特加,日本海军原本是不允许喝酒的,但是现在连东乡平八郎都懒得管他们了,再过几个月,怕是这支舰队就不存在了,再严格的军纪也不能挽救联合舰队从此覆灭的命运。没有钱怎么养的起这么庞大的一支舰队。
日本人喜欢喝两口,却不像俄国老毛子能喝还有酒量,他们是多少喝两口就醉了,醉了以后就唱歌、打架,要不是孙明祖严令不许日军登陆,这些人早就要去旅顺港内找妓女了。
联合舰队里弥漫着一种失败的气氛,每个人的情绪都非常沮丧,恨不得破坏一切。
“三笠”号上,秋山真之坐在床上,盘腿打坐,手捻念珠,念着佛经。
东乡平八郎和岛村速雄俩人继续喝闷酒,桌子上已经空了三瓶了。
岛村速雄手里拿着酒瓶子,手舞足蹈的唱着歌,唱到最后,泪流满面。
“八嘎!”东乡平八郎怒气冲冲的将酒瓶子摔在地上。
“嘭”的一声响,瓶子摔的粉碎,闭目念经的秋山真之也被吓了一跳。
“八嘎,还没到世界末日,你们振作点!”东乡平八郎厉声喝道,但是他的脸上也分明写着颓丧二字。
“庄虎臣太欺负人了!”岛村速雄咬牙切齿的道。
“有什么办法?如果不答应他,他就要断绝陆军的供给,那么乃木希典、奥保巩、儿玉源太郎和十万大军都要死在满洲!我们被他卡住了脖子!”
“他想当皇帝,好,我们舰队都开到旅顺给他撑场面,可是他还让我们去安南,封锁海防港,这就算了,他居然让乃木希典也来参加庆典!乃木希典虽然是个笨蛋,可是毕竟他是日本人,庄虎臣让乃木希典来干什么?乃木希典牺牲了数万帝国士兵,好容易俄国人要投降了,他们拣了便宜!他还想把乃木希典叫过来羞辱一番吗?这羞辱的不是乃木,而是整个大日本帝国!”岛村速雄火冒三丈。
联合舰队刚到旅顺,孙明祖就给他们安排了个活儿,让他们参加完庆典,就开赴安南,封锁海港,防止罗杰斯特温斯基率领舰队北上,否则就断绝对日本军队的供应,并且不再帮助日本运兵。
东乡平八郎无奈,只好答应,可是孙明祖却要求乃木希典必须参加这个庆典,而且说是庄虎臣点名的!
乃木希典是日清战争时候,打进旅顺的功臣,而这次,孙明祖从乃木手里夺了旅顺,已经让乃木希典气的半死,再让他来参加庄虎臣收复旅顺的庆典,还不把他剩下的半条命也给气没了?
乃木希典已经死了两个儿子了,看来庄虎臣是要故意炫耀他的武功,给乃木希典一个难堪。
庄虎臣马上就要称帝了,而且日本政府和大本营都表态支持他称帝,这个时候因为这点事情,驳了他的面子,恐怕日本陆军的十万人就危险了。
东乡平八郎只好给满洲军总参谋长儿玉源太郎发电报,得到的回复是乃木希典一定会参加,而且是必须要参加。
孙明祖得到这个回复,得意洋洋的走了,他就开始派人给联合舰队的军舰运送补给品和煤炭,尤其是煤炭堆积如山,甲板上已经没有地方,连舰长室都给堆满,足够联合舰队跑到安南用的。
联合舰队大小船只,炮塔都没丝毫转动的余地,周围全是煤炭。
东乡平八郎走到窗口,看着不远处悬挂着龙旗的军舰,这些都是俄国远东舰队的军舰,联合舰队和他们打了许久,却没想到全部成了庄虎臣的战利品。
“这些军舰,也许就是毒死庄虎臣的砒霜!”东乡平八郎自言自语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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