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皇子贾斯汀·乔·高德佛里的确在天不亮的时候就出了皇城。不过他可不像塞西莉亚公主所说的那样是去了城卫队的总部,而是策马飞奔在行人稀少的大道上,直奔圣弗洛伊丁的西北区。
圣弗洛伊丁的西北区是众所周知的大贵族聚集区,也是高斯帝国传统势力的根据地。能够在圣弗洛伊丁西北区拥有一套房产不但是身份和地位的最佳证明,更会有大把机会结识豪门望族,从而得到在仕途上平步青云的契机。就冲着这一点,已经在这里购置了房产的传统贵族们如果不是没落到衣不遮体、食不果腹,绝对不肯变卖这里的房产。而新兴的贵族们则是打破脑袋、不惜倾尽家产也希望在这里买到哪怕是一小间平房。有价无市,这片区域的房价高得让人望而却步,绝不辜负寸土寸金的评价。圣弗洛伊丁北区外围特有的一圈低矮的黑色大理石栅栏深刻地象征着传统势力和新兴势力之间的鸿沟。
普通百姓一般情况下都不愿意接近圣弗洛伊丁的西北区,而住在这里的大贵族多半在城外购买了更大的庄园,也不一定常住于此,以至于这片区域成了整个圣弗洛伊丁除皇城以外最清幽的区域。郁郁葱葱的树阴下,每一栋宅院都是一个大贵族给自己立的丰碑。这其中越是年代久远的老房子越是显得盛气凌人,因为其拥有者必定是一个在帝国历史上名声赫赫、举足轻重的古老家族。
贾斯汀王子殿下带紧缰绳翻身下马是在一处带有独立花园的三层木结构老房子的院落门前。要说圣弗洛伊丁北区的老房子可不少,但论起辈分,这一栋绝对是始祖级别的。由于建成的年代已经相当久远,整栋房子的木头外墙早已失去了原先的色泽,曾现出落魄的暗灰色,可是贵族圈子里却对住在里面的人充满敬畏。整个贵族区只有这一家人有资格用朱色颜料刻写院落门口的名牌。名牌上只有两个笔锋凌厉的醒目字体,“赤岩”。
赤岩之馆的门前没有守卫,花园门口微微打开的木栅栏却不是一般人有胆量冒进的。不过贾斯汀王子殿下倒是没有这方面的顾及,直接走进到主楼的房门前,大力地敲了几下门。很快,门内传来门闩搬动的声音。吱呀呀地,门开了。王子殿下很难相信,做这种下等事情的居然是这里的主人,一个和房子的年迈形成剧烈反差的红发少年!
巴顿·普雷斯科特公爵穿戴整齐的出现在门后,脸上带着标准的贵族式浅笑。他微微欠身,请贾斯汀王子进屋。这时太阳也只是刚刚跃出地平线,对于过着糜烂生活的贵族们来说,正是抱着曼妙女体闷头睡觉的时间。王子殿下看年轻的“红土之王”居然已经将自己打理得如此停当,心里不禁怀疑他是不是早就料到自己回来。而跟随巴顿来到客厅,看到茶几上已经沏好的两杯香茶,贾斯汀更加坚定了这种猜测。“你知道我会来?”
巴顿不紧不慢地在沙发上坐下,端起茶杯润了一下喉咙才说道,“我只是听说葛里菲兹殿下昨天下午已经抵达皇城了,心里想着今天可能会有人上门拜访,于是早起泡了两杯茶。果然等来了大王子殿下您。”
贾斯汀眯着眼睛,狐疑地看着巴顿。虽说“红土之王”已经向他表示会全力拥戴他登上皇位,可这位年轻的帝国公爵有时却神秘得让人难以琢磨。“就你一个人住在这里吗?连个女人都没有?”
没有回答,巴顿只是把另一杯茶往贾斯汀那边推了推,“看您的样子一晚都没睡好吧,一身酒气的,肯定喝过不少。还是先喝杯热茶再说吧。”
贾斯汀耐着性子咽了几口茶,清淡的香气从喉咙直冲后脑,宿醉后的头痛感明显减轻了很多。可心里的愤恨却因此变得更加强烈。“葛里菲兹那小子居然破解了莎芭丝提安(Sebastiane)上面的谜题,找到了先帝的魔法长剑。他和夏洛特·菲利丝的爱慕关系也得到了教会的认同。这一切,都他妈糟透了!”
巴顿昨天就收到了这些情报,并不感到意外,反而加深了笑容,“找到‘洪荒’长剑对帝国来说意义重大,而葛里菲兹能够跟‘月之恩宠’结合,无疑会大大提升皇家在百姓中的威望。两件好事情都赶在了双千年庆典前,陛下他应该很高兴才对吧。”
“是啊,高兴得从椅子上跳起来。”巴顿的暧昧态度让贾斯汀零界于爆发的边缘。他表情古怪地说完半句话,突然一拳头砸在茶几上,对着“红土之王”大吼道,“老头子就他妈只差把皇位传给那个下贱种了。你倒是给出个注意啊?”
振得茶杯翻倒,茶水全都泼在华丽的羊毛地毯上。耶鲁大公脸上的微笑的表情却没有改变,“那又怎么样呢,殿下?如果您还指望着雷纳德皇帝陛下亲手将皇位传给您。那我就对您太失望了!”
巴顿的一句话,贾斯汀压住了怒火,随即是一阵骇人的怪笑,“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兄弟你说得不错,我们早就打算靠实力夺过来。”
“正是这样,殿下!”巴顿顺着贾斯汀的话说道,“但在成事之前,您必须注意两点。第一,不能再有这样过激的表现了。必要的时候还是要让着葛里菲兹一点。”
“这我知道!”贾斯汀有些不耐烦。
“第二,一定不能让皇帝陛下在双千年庆典前就他当着群臣的面把‘洪荒’赏给葛里菲兹。‘洪荒’是先帝的剑,是皇权的象征,给了葛里菲兹就相当于默许他将来继承皇位。如果在咱们动手前葛里菲兹的位置已经稳如泰山,恐怕咱们阵营里会有人导向他。一旦消息泄露求前功尽弃了。”
“这个可能性不大。老头子已经把‘洪荒’从葛里菲兹那里拿过去了,短时间之内是不会给他的。我看咱们还是想办法把夏洛特·菲利丝给…”边说着,贾斯汀做了个“杀”的手势。
“万万不可!”巴顿连忙制止,“皇帝陛下如今可是把菲利丝祭司当成宝贝一样捧着,要是她出了什么意外,只怕会牵扯到咱们头上。得不偿失。”
气得又一次将拳头重重砸在茶几上,贾斯汀狠狠道,“至少不能让她过的逍遥。我会让布鲁克(Brook·Isaacs)好好招待她的。等大权在握,哼,老子也要尝一尝‘月之恩宠’的滋味。”
***
格林希尔没有带冬焰一起去见皇帝,甚至都没忍心喊他起来吃早餐。刚刚过去的半个月里,他们都在不断的赶路,连同行的皇家骑士们都有些吃不消,何况还是个孩子的冬焰呢?格林希尔换好衣服后曾经走进冬焰的房间,想在出门前跟弟弟打个招呼,但看到炎发男孩还是睡得死死的,便又轻手轻脚地退了出去。于是等冬焰一觉睡醒,偌大一个银杏之馆里居然看不到一个认识的人。
冬焰用火焰洗净自己的身体,又幻化橙红色的长衣穿在身上,他沿着旋转楼梯来到一楼的大厅,大厅里除了有两位女仆正在做打扫,还是看不到熟面孔。两位女仆主动向冬焰问安。炎发男孩诺诺地给予回礼,害羞的样子惹得女仆姐姐们在背后一阵清脆的嬉笑。窗外传来铁器碰撞的声音和一个没有听过的男孩的喊叫,冬焰好奇地走出银杏之馆,寻声而去。
在银杏林间的一片空地上,拉比正在和拉斐尔对打。选拔比试日益临近,为了能进入梦寐以求的皇家骑士学院,拉比可是卯足了劲,每一招每一式都十二分的用心。蜜莉恩这两天也不要他去紫百合药剂店帮忙了,这样以来他便把全部的精力都花在武技修炼上。可惜的是白云骑士团副团长加雷斯(Gareth)也必须加紧操练参加双千年庆典阅兵式的那三百位白云骑士,抽不出空来指点拉比。于是拉比的老师又换回了拉斐尔。好在“云之守望”这几天都很耐心,稍稍有了一点为人师表的样子。
寻声而来的冬焰走到空地边缘就停下脚步,谨慎地不想打扰到空地中央打得有来有回的两个人。不过“云之守望”早就注意到了炎发少年的靠近,他手头上稍稍加力,一下把拉比打飞了出去。可怜的男孩摔在地上,还得忍着疼痛爬起来。利用这段空隙,拉斐尔回头看向冬焰。“你醒了!昨晚睡得还好吗?”
“很舒服,谢谢,拉斐尔…哥哥。”冬焰对高傲的银发美少年还有些畏惧,犹豫之后勉强加上“哥哥”两个字。拉斐尔对他却是少有的和蔼,“不用这么客气,以后直接叫我哥哥有行了。带名字的叫法是称呼休伯利安那种外人的。我和你现在可是一家人。”
“好的,哥哥。”“云之守望”的一句话说得冬焰心里暖暖的。炎发男孩笑得不知道多开心。拉斐尔也抿起薄唇淡淡一笑。“伯伦希尔他们一早就出去了。我这边这个笨蛋也比较麻烦。你就自己回屋子里找伊桑小姐,让她给你准备写吃的吧。”
“知道了!”冬焰愉快地答应了一声,听话地掉头往银杏之馆走去,刚走出银杏林,便感觉一股强大的力量从背后威压了过来。这是一股强大得让他也不敢怠慢的力量。(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