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早,胤禛便起了身,径自上差去了。
晴鸢刚起来,便听见外面小丫鬟说道:“禀嫡福晋,年侧福晋来给您请安了。”
她的动作一顿,心中微觉诧异。年氏昨儿个还病成那副模样,今儿个便这么勤快来请安,想来是跟昨日胤禛的行为不无关系吧?胤禛没有像往日一样迷醉在她的温柔乡中,她感觉到危机了,所以来请安了。可问题是,胤禛的意志又岂是自己能够左右的?他愿不愿去年氏那里,又岂是自己能够做主的?
微微叹了口气,她淡淡地说道:“请她进来吧。”
小丫鬟应声去了,不久,便见年氏在春芙的服侍下,柔柔弱弱走了进来,绝美的面容上带着三分病容,身子袅娜,仿佛一阵风就能给吹走了,那我见犹怜的模样,便是晴鸢身为女人,看了也忍不住心中一动,更何况男人呢?胤禛会被迷得晕头转向也就不意外了。
只是胤禛真的是被美色迷昏了头吗?
晴鸢的嘴角微微翘起,见年氏走到跟前儿,也不等她说话,便笑着说道:“妹妹如今身子不好,又何必勉强自己前来?请不请安的不过是个过场,那是做给别人看的,我们姐妹之间何须如此客套死板?”
年氏愣了一下,随即说道:“妾身素知嫡福晋是个宽容大度的人,对妾身等也是极好,只是这礼不可废,妾身前来请安乃是妾身的本分,若不来,那便是恃宠生骄、不知好歹了!”
说完,双膝一弯,竟是真的要跪下。
晴鸢的嘴角一扯,一旁的秋玲机灵伶俐、眼明手快,急忙一把扶住了年氏,晴鸢便笑道:“妹妹说这话可不就是生分了?你如今身子不好,却还强撑着来给我请安,知道的说是妹妹你知礼守矩、贤惠善良,不知道的还说我心狠手辣、不会体谅别人呢,这可不好!”
这话说得便有些重了。年氏一惊,却是再也跪不下去。
晴鸢便命人给年氏端来了椅子,让她坐在自己的下首,笑着问道:“妹妹今儿个感觉可好些了?”
年氏点了点头,道:“托姐姐的福,已经好得多了。只怪我一心只想着来给姐姐道贺,结果反倒给姐姐添麻烦了!”
晴鸢笑了笑道:“妹妹确实有些大意了。我们姐妹之间,这些事情心意到了就好,又何必勉强自个儿亲自跑一趟?再者,我们自个儿受罪也就罢了,没得连累了孩子。不知小格格如今情形如何了?”
她这番顺水推舟的训斥,直说得年氏面红耳赤,心虚地低下了头去,心中却多有怨念。但及至问到女儿的情形,她不由傻眼了。
一早起来她就谋划着要来这儿探探晴鸢的口风,却是将此事忘到了九霄云外。好在奶娘还算清醒,提醒了她还有个女儿仍在病中,她这才派了奶娘前去探望情形,自个儿却按捺不住先行来了晴鸢这里,寻思着等见完了晴鸢再去看望女儿不迟。
这会儿她自然还不知道女儿的情况如何,不由张口结舌,半晌说不出话来。
晴鸢在旁看着,默默地深深叹了口气,完全对年氏这个女人失望了!
一个女人,一个当娘的,竟然只想到自己的荣华富贵,而将自己的亲生女儿的生死抛在一边,这种女人还有什么救?
其实她一早就派人去看过小格格的情形,知道小格格这会儿已经醒了,虽然还很虚弱,但到底没了生命危险,这才松了口气。跟年氏问起来,不过是想扯开话题,免得她在自己面前诸多试探罢了,却没想到竟问出来这么个结局。
年氏期期艾艾犹豫了半天,终于还是说了实话,道:“不瞒嫡福晋,妾身想着先来给您请安,然后再去看望小格格的,因此现在还不知道。”
晴鸢便皱起了眉头,道:“年妹妹,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小格格毕竟是你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怎么着你也得放在心尖上才是,我这边凡事好说,你还是先去看看她吧……”犹豫了一下,却又道,“罢了,我也还没去看过她,咱们一块儿去吧。”
年氏被她这么一说,心中顿时升起一股愧疚,将自己来此的初衷也给忘到了九霄云外,站起身默默地跟在晴鸢身后向外走去。
两人一前一后来到小格格的房里,正巧碰到奶娘一脸喜色地走出来,看到她们先是一愣,随即便喜悦地上前行礼,说道:“奴才见过嫡福晋、主子,好消息,小哥哥已经醒了!”
年氏一听,到底是自己的亲女儿,顿时也是惊喜交加,一时忘形地越过了晴鸢,扑进房去,看着床上虚弱的女儿,脸上全然没有婴儿应有的红润,反倒是一脸的苍白,呼吸也是若有若无,顿时心中一阵绞痛,扑到孩子身上便痛哭起来。
晴鸢皱了皱眉头,走进房去,怜惜地看了一眼病仄仄的小格格,对年氏说道:“妹妹也别太过激动了。小格格如今正需静养,没的又吵醒了她。”
年氏一听,顿时便收了哭声,虽然仍旧啜泣不已,却是再也不敢哭出声音来,只轻轻抚摩着小格格的头,眼中愧疚与怜爱并存。
晴鸢在旁看着,不知不觉松了口气。看她这副模样,应当还不至于自私到无可救药,至少对自己的孩子总是有着三分真情的。
她便对看顾小格格的奶娘问道:“小格格昨儿个至今,都有些什么状况?你且一一说清楚了。”
奶娘双眼充满了血丝,一脸的憔悴,却也不敢怠慢,急忙将一整晚小格格的情形说了一遍,虽然折腾了一晚,但好歹是向着好的方向发展,现如今唯有慢慢调养了。
听完了奶娘的汇报,晴鸢点了点头。小格格本就天生不足,如今又给她的生母一番折腾,今后怕是更加不好了。但她却不好说什么,毕竟这是年氏一手造成的,而她对年氏的事情总不好指手画脚,还是等胤禛回来了再作打算吧!
她便又安慰了年氏一番,这才转身走了出去。年氏则继续留在女儿的屋里,终于想起了自己为人母的责任,决定亲自照看自己的亲生女儿了。
晴鸢出了屋子,便急急来到母亲歇息的地方,却见门扉大开,姜佳氏竟是已经起来了。
她急忙快步走进门去,看见姜佳氏正在梳头,便上前接过了丫鬟手里的梳子,亲自动起手来。
一边给母亲梳头,她一边歉然地说道:“母亲,女儿来得迟了。女儿本想一早来服侍您起身的,只是临时又先去看了一下小格格,这便来得晚了,母亲可千万别介意!”
姜佳氏摇了摇头,笑道:“你如今还是一家主母,家里的孩子病了,你自然是要多加关心的,额娘这里你不必担心。”顿了一下,她又说道,“自打你嫁人之后,孝敬公婆、尽心服侍丈夫、善待妾室子女,这都是众目睽睽的,大家都看在眼里,没人不说你贤惠,这便很好,额娘没什么好说的。只是你也别一味忍让,若是太过委屈了自己,那还有什么意思?如今你已经为四爷生了二子一女,又深得皇上和德妃娘娘喜爱,腰杆儿也硬了,该强硬的时候就该强硬,可千万别让别人踩到了你的头上去!”
晴鸢知道这必是母亲听说了年氏的事情,所以才会如此嘱咐,不由心中一酸、眼前一阵模糊,哽咽着道:“额娘放心,女儿知道的!这么些年来,女儿汲汲经营,好不容易有了如今这幅局面,女儿会好好珍惜,绝不会让它成为镜花水月、一场空。”
姜佳氏点了点头,叹息着说道:“你自小就是个有主意的,也懂得怎样才能保护好自己,额娘很是放心。你阿玛在世的时候便也常常嗟叹,为何你是个女孩子,若是生为男儿,怕不比你那三个哥哥强了许多!”
晴鸢想起早逝的父亲,不禁心底一黯,不愿姜佳氏沉浸在往事之中,便扯开了话题说道:“对了,额娘,昨儿个晚上四爷跟我说,可以接您到这儿来多住一段日子,好陪陪女儿呢!”
姜佳氏一愣,随即笑道:“四爷能说这种话,可见是真的疼惜你,这么多年来,你们夫妻感情还能够持久弥坚,这门亲事总算是歪打正着了。”
晴鸢面上笑着,心中却在叹息。
旁人只看见胤禛宠她护她,却不知她为此耗费了多少心血,经历了多少风浪,用一身的心伤和疲惫才换来了近日的稳定,其中血泪,不足为外人道啊!
她摇了摇头,将这些有的没的全都抛出脑海,笑着对姜佳氏说道:“额娘,您倒是说个话儿啊!到底好不好?住到这儿来,陪陪女儿嘛!”
姜佳氏叹了一声,笑了笑道:“你的心意,额娘心领了。只是自古以来就没有岳家住到婆家去的道理,若是传了出去,对你、对四爷的声誉都不好。额娘可以在这儿住上几天,却是不能住得太久了,以免惹人诟病。”(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qidian.com)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