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氏气呼呼地回到了自个儿的院子里,奶娘急忙迎了上来,看着她关心地问道:“主子,您回来了?今儿个进宫的情形如何?德妃娘娘有没有说些什么?”
说到这个年氏就气不打一处来,恨恨地哼了一声,一歪身子坐到炕上,气得胸脯剧烈起伏着,眼神怨毒。
“别提了!那个老妖婆,在她眼里就只有孙儿,谁给她生了孙子谁就是好的,若做不到这一点,在她眼里就像是根本不存在似的,连搭理都懒得搭理!”年氏怒道。
奶娘吓了一大跳,赶紧看了看四周。还好年氏刚刚回来,丫鬟们都各自去忙去了,这会儿在她身边的也就只有自己,这才松了口气,赶紧走了几步过去关上房门,以免闲杂人等接近,然后走回年氏身边,压低了声音劝道:“主子慎言!这样的话可不是随便能说的,回头被人听见了,您可就说不清楚了!”
年氏平日里处处都要小心应付,也唯有在从小把自己奶大的奶娘面前可以放下一切包袱,畅所欲言。这会儿她终于把闷在心里多时的话一吐为快,顿时心中一片畅意,心情也轻松了许多,便深深吐了口气,缓和了语气说道:“放心吧,奶娘,也只有在你面前我会这么说了。我知道分寸的。”
奶娘欣慰地看着她,笑了笑说道:“主子的信任,奴婢感激涕零。不过就算是奴婢,主子也该忌讳着些才是,就算奴婢自个儿没有背叛您的心思,可难免隔墙有耳,终究是个隐患。”
年氏叹息了一声,道:“好吧,奶娘,我知道了……这世上,除了娘,也就只有你会这么一心一意为我打算了。”
奶娘听得又是开心又是心酸,看着她说道:“主子又何必这般悲观呢?奴婢不过是做了奴婢应该做的事,而且还有少爷、还有王爷,都是关心您的人啊!”
“王爷……吗?”年氏咬住了嘴唇,眼神有些恍惚,声音是那么的不确定。
曾经,她以为他最喜爱的人是自己,他也却是仿佛在妻妾中专宠她一人,这让她曾经有多么的风光和快乐!然而时间越长,她却越发现事实似乎并非如此,在他的心中,始终有着另外一个女人,她以为他对她不会在意,但每每却在需要选择的时候,他总是站在了那人的身边。
若这才是他内心真正的想法,那他对她的那般恩爱甜蜜又算是什么?!
她愣愣地想着,一颗心不由自主地慢慢冷却,自己却还一无所知。
这时,春芙敲了敲门走进来,手里端着热水,笑着说道:“主子进宫辛苦了,还是赶紧洗把脸,松快松快吧!”
年氏收回了思绪,在春芙和奶娘的服侍下洗漱了一番,换了身常服,摘下头上沉甸甸的扁方和首饰,整个人顿时一下子轻松下来,心情都好了很多。
“奶娘,你去给哥哥送个信儿,让他找时间来看看我,我有话要跟他说。”她长长吐了口气,对奶娘说道。
奶娘虽然奇怪她找年羹尧做什么,但却并未多问,应了一声便急忙出去办事去了。
而年羹尧也很快便收到了妹妹的信息。这本是不允许的,一个嫁了人的女子还跟别的男人私下往来,哪怕那是她的哥哥也有些逾矩。但年羹尧不同,乃是胤禛的心腹,胤禛正要好好笼络他呢,又怎会因为这种小事而放弃了拉拢人心的打算?因此,年羹尧与年氏之间的往来从未受到过太大的干扰。
但此时他却有些犹豫了。
自己的妹妹自己清楚,尤其是在嫁人之后,也不知是不是对雍亲王用情至深,妹妹的脾气和性情变化越来越大,原来那个单纯善良的妹妹似乎已经不见了,他只觉得现在的年侧福晋陌生得可怕!
况且,雍亲王府中发生的事情他也略有所闻,先是二少爷安哥儿的意外落水差点因此夭折,接着便是妹妹的流产、钮祜禄氏的生产,然后钮祜禄氏成功上位成为了第三位侧福晋。这一切貌似无关的事情看在年羹尧眼里,自然能够得出不同的结论,事情并没有表面上看来那么简单。
安哥儿的落水最为蹊跷,一个养尊处优的大少爷,大冷天儿的没事跑到湖边去做什么?又怎会在四周无人的情况下掉进水里?而妹妹的流产虽然看似偶然,他却不相信怀孕那么久都平安无事的她会在最后关头那么不小心。他见惯了后院中那些女人们之间没有硝烟的战火,若妹妹的流产跟安哥儿的落水有关,那么一切就都好解释了!
自从出事之后,年氏几次三番找他,都被他用各种理由推拒了。他知道妹妹找他的目的,不外乎就是想要调查事情真相,然后报仇雪恨。然而以他的立场,又怎好随意牵涉进雍亲王府的后院中事?
况且,若妹妹一定要他替她声张,那就不可避免一定会见到四福晋。对晴鸢,他一直难以忘怀,从不敢轻易接近,是怕自己越陷越深,最后一发不可收拾。况且,他又该以什么身份去面对她呢?属下?还是她的情敌的哥哥?
所以他尽量避免一切会跟晴鸢见面的场合,又怎会自己送上门去?也只有对妹妹的邀请多方推脱了!
可是总这么下去也不是个办法,难道他打算一直这么拖下去然后弄得兄妹反目吗?妹妹看来很是执着,那他也唯有走上这么一遭,见了面,把话说清楚,劝说妹妹放下心中的执念,好好在雍亲王府中过日子,这才是正确而彻底的解决之道。
他深深叹了口气,终于做出了决定。
第二天,他向衙门告了假,便来到了雍亲王府求见年侧福晋。王府的下人们早已见怪不怪,况且他又是胤禛面前的红人,因此也没有多加留难,就将他放了进去。
来到年氏面前,年氏看着他,一开口便抱怨道:“哥哥,你总算是来了!有什么事情比自己妹妹还重要的?非要等到做完了事情才肯来,我以前从不知道原来请你是那么困难的!”
年羹尧有些尴尬地说道:“抱歉,妹妹,你也知道我在替四爷办事,轻易脱不了身,而且你身为内眷,即使我们是兄妹,多少也要避一下嫌的。”
年氏哼了一声,对他的解释根本不感兴趣。不管他是出于什么原因之前没有来都好,既然今天已经来了,就一定要替她做主!
她的孩子不能不明不白没有了,她的地位也不容许受到任何的冲击。但她毕竟是个内宅的女人,能做的事情有限,有个深受胤禛信任的兄长,为何不利用起来呢?
于是她便对年羹尧说道:“哥哥,以前的事咱们就不要去管他了!这次我找你来,所为何事你也应该有所察觉吧?”
年羹尧不由苦笑道:“妹妹你究竟想要做什么?”
年氏的眼中闪过一丝狠辣,恨恨地说道:“哥哥,我的孩子不能就这么不明不白没了,我要知道事情的真相!”
年羹尧见果然如他之前所料,只得叹了口气,说道:“妹妹,你这又是何苦?孩子流产不是因为你误食了螃蟹的缘故吗?跟别人又没有关系,说什么事情的真相?”
年氏失态地一拍桌子,猛地站起身来,激动地说道:“不,孕妇固然不适宜食蟹,却也不至于吃了就一定会流产!况且我的孩子都那么大了,都已经成形了,却突然夭折……”
她不由哽咽起来。
年羹尧听她这么一说,顿时也是心中一软,终究是兄妹之情占了上风,叹息着道:“好吧,如果调查‘真相’能够让你好过一些,那就查吧。只是你打算如何入手?”
年氏心中一喜,激动地看向年羹尧,说道:“多谢哥哥!我就知道,你我乃是亲兄妹,你一定不会袖手旁观的!”
年羹尧不由继续苦笑着,说道:“正因你是我妹妹,所以我会帮你。说吧,你打算怎么查?”
年氏眼中凶光一闪,道:“这次的事情,我怀疑的对象有两个。一个是钮祜禄氏,我流产了,她的收获最大,不能排除她为了自身利益而陷害于我的情况。另一个就是晴鸢,她知道王爷更加喜爱我,怕我生下了孩子之后会动摇她的地位,所以才狠下杀手!”
年羹尧一愣,下意识地说道:“不,不会是嫡福晋的。”
年氏也是一愣,脱口而出道:“为什么?你怎能如此肯定?”
年羹尧方才不过是种本能的反应,不愿相信晴鸢会跟这种事情有关。这会儿回过神来,便仔细思考起来。
半晌,他说道:“一来,她已经有两男一女,地位稳固,就算没有王爷的宠爱,看在孩子的面上她也不会有太大危险。二来,她若是存心不让你生,又何必等到现在才出手?在你怀孕的这几个月里,她一直把你照顾得很好,不会有什么其他的想法和举动的。”(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qidian.com)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