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氏看了她一眼,虽明知她是晴鸢派来的人,但事到如今,就算让她自己去服侍晴鸢她都是愿意的,不过是派了些下人来监视自己而已,又算得了什么呢?她还该庆幸晴鸢派了人来,会派人盯着是因为她有利用的价值,若是真的放她自生自灭了,也就表示她已经完全失去了利用价值,晴鸢已经彻底放弃了她,那么她这辈子可就真的完了,跟女儿也是真的再无相见之日!
她点了点头,认真地说道:“去准备些好吃的吧。从今儿个起,尽量拿些好的东西来吃,福晋让我早日养好身子,得时刻注意着才行。”
霜叶便欣喜地点了点头。
却说晴鸢出了门,带着喜姐儿上了马车,便闭上了眼睛,靠在车厢的软垫上闭目养神。
李氏的情形虽然有些令人意外,但却比想象中来得要好些。她是真的完全没有打压李氏的意思,也不会阻挠她继续服侍胤禛,因为没有了个李氏,同样还会来王氏、孙氏、赵氏……与其一个又一个地放进来,倒不如牢牢抓住现有的这几个来得实在。
胤禛不是个风流的人,对自己又有着特殊的感情,虽然不能确定这是不是爱情,但他不会不顾自己的意愿使劲往府中收人却是可以肯定的,至少现在不会!那么,只要能够处理好几个妾室,那后院也就安宁了,她也就有好日子过了。
很显然,在有了李氏的前车之鉴后,宋氏、武氏和耿氏都安分了不少,这是她一开始没有想到的。而现在既然已经有了这么个成功范例,那么她要做的就是继续把这个范例延续下去,让李氏在自己手里乖乖听话,那么想必对宋氏她们也会有一定的警示作用吧?至少在一段时间内,会是有点效果的。至于长远,她倒还没想那么多,未来的事情充满了变数,谁又能预先知道会发生什么呢?只能顾得一时的平安也就不错了。
只要有喜姐儿在自己手里,李氏就不愁不会乖乖听话。而只要李氏不再动什么歪歪心思,她倒也不介意喜姐儿跟她的生母稍微亲近一些,毕竟这对孩子也是件好事。这是个双赢的事情,她自然要不遗余力去推动。
她睁开眼,看了看奶妈放在自己身边睡着的小小婴儿,安静的睡脸,无邪纯净的气质,圆圆胖胖的脸颊是那么可爱,小小的身子让人油然而生一股呵护的欲望,一丝喜悦和欣慰的感觉便浮上了心头,忍不住俯下身去,轻轻亲了亲她那稚嫩的脸颊。
不一时,马车便来到了神武门外。晴鸢和奶妈下了车,早有德妃派出的人等在那里,领着她们便走了进去。
这是第二次进宫了,奶妈便也镇定了许多,不像第一次那么紧张不堪。两人带着喜姐儿来到永寿宫,给德妃跪下请了安,德妃便一脸欣喜地让把孩子抱给她看看。奶妈把孩子交给了德妃的贴身宫女,便退到一边,而晴鸢则走上前去,跟德妃一起逗弄小格格,也是为了以防万一。
小孩子长得快,已经满月的喜姐儿跟上次进宫的时候又大有不同,更加的可爱了!德妃抱着她,乐得合不拢嘴,喜欢得不忍释手。晴鸢见了,不由又多了几分欣喜。
说了几句话,便听到秦海来报,说十三阿哥、十四阿哥来了,德妃就急忙说道:“让他们进来。”又转头对晴鸢说道,“本宫让他们来瞧瞧小侄女儿,将来也好有个照应。”
晴鸢点了点头。一边是德妃的儿子,一边是德妃的孙女,自己倒像是个外人似的,德妃要做什么样的决定和安排又岂是自己能说得上话的?
转眼便看见胤祥和胤祯大步走了进来。如今两人也一个十一、一个十二了,有了小大人的样子,再不像以前那样泼猴儿似的跳来蹦去,两人的举止都很沉稳,彬彬有礼。晴鸢不由便惊叹皇家的教育,胤祥就不用说了,本就是个沉稳利落的性子,然而能够让活泼跳脱的胤祯也变得如此规矩,可不是一般人能够办到的!
胤祥和胤祯给德妃行了礼,又给晴鸢见了礼,德妃笑着招手道:“来,过来看看你们的侄女儿,多可爱!你们做叔叔的以后可要多照顾着点儿才是!”
胤祥和胤祯便走上前去,一左一右簇拥着德妃逗弄着小婴儿。不过也不知是不是晴鸢的错觉,怎么总觉着两人有些不以为是、心不在焉呢?
但德妃显然没发现儿子们的异样,只全身心都投放在喜姐儿身上。不一时,也不知是不是他们的动作大了些,喜姐儿伸了伸小胳膊小腿儿,打了个大大的呵欠,就揉着小眼睛慢慢睁开了眼来。两颗仿如晨星般晶莹的眼珠透着迷茫,仔细打量了一下眼前三颗并不是很熟悉的大脑袋,顿时便有些愣怔,然后在大人们还没反应过来之前,撇了撇嘴,“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
哭声顿时响彻天地,胤祥和胤祯毕竟是小孩子,立刻吓得退避三舍,远远躲到了一边儿。德妃也哭笑不得,摇着头将孩子交给身边的宫女,抱给了奶妈让她去哄,然后便皱了皱眉头对晴鸢说道:“这孩子,也太怕羞了!这可不好。毕竟是贝勒府的大格格,以后你得好好教教,要有大格格的气度才行!”
晴鸢忙笑道:“额娘说的是。孩子毕竟还小,想来今后一定能改过来的。”
一个才满月的孩子能知道什么?看到了陌生人,自然是要哭的,这又有什么好奇怪?她在心里不停地腹诽着。
除了觉得喜姐儿不够大气,德妃对她的其他方面还是很满意的,闻言点了点头,也就不再多说什么了。她拉着晴鸢的手,笑眯眯地说道:“皇上如今正在跟老四说话儿,已经派人递过信儿来了,说是一会儿会一起过来用膳。咱们也已经很久没这么一家团聚过了,待会儿你也好好吃点儿。”
晴鸢笑着应了,但一想到近日康熙帝的种种作为,心中却又不禁有一丝疑虑和不安。所谓伴君如伴虎,尤其现在康熙对她正是不满的时候,此时相见,会不会发生什么变故?
德妃很快便从她的眼神中发现了端倪,微微笑着说道:“皇上对老四很是看重,对他家中的事情难免也就上心了几分,这是正常的,你不用担心什么。今儿个能够跟皇上一同用膳,乃是他的一片好意,你只要戒骄戒躁,好生陪伴就是,其他的就一律不用管了。”
晴鸢听了,心中一动,便笑道:“皇阿玛和额娘的好心,儿媳自然是明白的,只是怕许久不曾在御前活动,到时候失了礼数,反倒不美了。”
德妃笑道:“有本宫在,你怕什么呢?”
晴鸢于是心下大定。
这时,秦海走了进来,看见这一屋子的人,便看了德妃一眼,欲言又止。
德妃会意,对晴鸢和胤祥、胤祯说道:“本宫还有点事做,你们叔嫂带着喜姐儿,且到一边儿自个儿说话儿去吧。不许乱跑,你们皇阿玛转眼就会过来了。”后一句话却是专程对着胤祯说的。
晴鸢忍不住想笑,敢情这位十四阿哥只是表面上看来沉稳了,骨子里却原来还是那个样儿。
兄弟二人和晴鸢母女就挪到了西侧间,晴鸢和胤祯一边一个在太师椅上坐了,胤祥坐在圆桌旁,奶妈抱着喜姐儿站在晴鸢身后。
喜姐儿终于不哭了,晴鸢心疼她方才哭得厉害,便接过来将她抱在怀中,轻轻拍打着她的背,一边跟胤祯和胤祥说着话。
“听说四嫂你把这孩子养到自个儿身前了?”胤祯问道。
晴鸢点了点头,道:“这是你四哥的意思,孩子还小,养在我身边会比较好。”
胤祥明白胤禛的苦心,笑着说道:“四哥这样安排也好,对你、对孩子都是种保障。”
胤祯却颇为不屑地撇了撇嘴,说道:“要是我,可不会这么麻烦。一个妾室生的孩子又有什么好?又不是四嫂亲生的。若是哪天四嫂亲生了一个孩子,不论是男是女,我都一定送个大大的红包过去!”一句话,却将自己不喜欢喜姐儿的原因和态度说得明明白白。
晴鸢这才恍然大悟,又看了看胤祥虽没有附和,却也没有反对的脸色,终于明白为何两兄弟在对待喜姐儿的时候都有些漫不经心。心中不由流过一阵暖流,微笑着说道:“这是四爷的第一个孩子,自然是要上心一些的。而且孩子养在我身边,将来自然也就跟我更加亲近一些,这也是件好事,四爷也是为了我着想。”
胤祯这才露出些笑容来,说道:“若不是知道四哥的主意,我就要去找他好好问问了,没事儿把个妾室生的女儿看得那么重做什么?他到底是哪点儿不满意四嫂了?”
晴鸢看在眼里,听在心中,嘴上不好说,心中却是十分的受用,只觉得自己冒险救了胤祯还真是没做错,自那以后,他便处处维护自己,以前只不过是看在亲戚的份上,自己又会讨好,他才跟自己亲近,如今却是完完全全的发自内心的为她着想了!
她低下头看了看喜姐儿粉嫩可爱的小脸,笑道:“四爷一向都十分怜惜我,能嫁给他,是我的幸运。而且小格格也很亲近我,又那么可爱,有她在我身边,倒也多了许多乐趣。”
胤祯扯了扯嘴角,算是露出个笑容,眼珠子骨碌碌转着,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胤祥就就了晴鸢的手看过去。这会儿喜姐儿在母亲熟悉的怀抱里,可不像方才被德妃抱着那样,惊吓不安,而是十分安然地吐着泡泡,然后睁着好奇的大眼跟他对视着。他的兴趣一下便被吸引起来了,露出了笑容道:“小格格果然可爱。若能这么天天看着,也是不错的。”
叔嫂三人就这样东一茬、西一茬地说着话,不时逗弄一下喜姐儿,时间也就很快过去了。不一会儿,宫女来请他们几个,说是德妃让他们到正屋去,皇帝估摸着就该过来了。
晴鸢于是让胤祥和胤祯先走,她要让奶妈先奶好了喜姐儿,免得一会儿见到皇帝再出点什么漏子,或是喜姐儿想喝奶了又哇哇大哭起来,于她目前的境况无疑更是雪上加霜。
让奶妈哄着喜姐儿喝了奶,她饱饱地又开始迷迷噔噔睡了过去,晴鸢这才带着她走了出去。宁愿让她睡着,也不想让她醒了,见驾这种事情风险太高,万一弄不好惹得皇帝生气,那可不是她一个孩子的问题了。晴鸢不想冒险。
来到正屋,德妃已经跟两位阿哥说上了话,只瞟了一眼喜姐儿就明白了晴鸢的用心,不由对她投过来赞赏的一瞥,也不多说,拉着她坐到了自己身边,一起说着话儿。
她笑道:“难得你小小年纪,就是个稳妥细心的,本宫当日为老四挑的这个媳妇儿,果真是百里挑一的好!”她赞了晴鸢一通,直夸得她满脸通红,然后又抿嘴一笑,瞥了胤祥和胤祯一眼,戏谑道,“话说回来,十三和十四的年纪也不小了,转眼也到了快要娶媳妇儿的时候,你们想要个什么样的媳妇儿?早些跟本宫和你们四嫂说说,我们也好早点帮你们相看相看,免得好媳妇儿以后都被别人先抢走了!”
一句话,说得晴鸢也顾不上害羞了,捂嘴就吃吃笑了起来。而胤祥和胤祯则是涨红了脸,半天说不出话来。
大约是德妃经常跟他们开玩笑开惯了,周围的宫女、太监们也没做什么反应,反倒一个个都捂了嘴,在一旁偷笑。
这时,只听一声通传,道:“皇上驾到!四阿哥到!”
德妃等人急忙起身迎接,跪接了驾,德妃亲手服侍康熙换了常服,让到炕上坐下,奉上清茶,这才罢休。晴鸢就在一旁跟胤禛交换了个眼色,夫妻俩闭口不语,乖乖侍立在一旁。
康熙喝了口茶,看了看眼前的妻子、儿子、儿媳,笑着问道:“你们在说什么?看你们这一脸的喜气,也说出来让朕听听。”
看来他的心情颇好的样子,德妃就笑着说道:“回皇上的话,也没什么。只是臣妾在跟十三、十四说着,他俩转眼也到了快娶媳妇儿的年纪了,问他们想要什么样的媳妇儿,臣妾和晴鸢也好帮他们相看相看呢!”
康熙听了,不由得也是哈哈大笑起来,看了胤祥和胤祯一眼,又把这两兄弟看得面红耳赤。
康熙笑道:“这倒是件大事儿!你这母亲也是有心,这么肯为自己的孩子着想。”他就不由感慨,同是母亲,怎么有些人就不能像德妃这样,多为了自己的孩子想想,而是一门心思就想着怎么跟别的嫔妃争宠呢?
德妃是颗七窍玲珑心,闻弦歌而知雅意,若无其事便笑开了,说道:“臣妾的性子,皇上还不知道么?就是个闲不下来的,得空了不是为皇上想,就是为孩子们想,不然就总觉着有什么心事欠着,也过不安乐。”不轻不重表了番决心,又道,“臣妾今儿个也是看了晴鸢,就不由自主想到这事儿了!晴鸢可不就是臣妾千挑万选,赶在别人前头给老四定下来的媳妇儿?如今万岁爷您瞧,哪个姐妹不羡慕臣妾有了个好儿媳妇儿?哪个阿哥不羡慕老四有个好福晋?有了她这么个好的先例,若是十三、十四的福晋找得差了,他们哥儿俩还不埋怨臣妾厚此薄彼啊?所以为了以后着想,早些为他们相看媳妇儿那是理所当然的!”
康熙听了,便别有深意地看了看德妃,又看了看因为德妃的一句话而有些战战兢兢,静立一旁愈发规矩了三分的晴鸢,意味深长地笑道:“看来你对这儿媳妇儿也真是满意得紧了。”
晴鸢心头一紧,不禁有种心惊肉跳的感觉。德妃却笑道:“臣妾确实很满意,万岁爷难道不也是这样吗?”
这话问得就有点过了,晴鸢更是差点一口气没喘上来,周围的人也顿时都屏住了呼吸。康熙帝的回答可就表示了他对晴鸢的最终看法,若是肯定的回答也就罢了,但若否定的话……
康熙顿了一下,随即便哈哈大笑起来,说道:“晴鸢这孩子,一向懂礼、规矩,把老四家里整治得好好儿的,又孝顺,朕又岂能不满意?”
屋里的气氛顿时一松,许多人都在心里大大松了口气。晴鸢自然是其中最放松的,却又随即五味杂陈起来,知道康熙这么一说,真心也好、假意也罢,这次因为李氏怀孕而前前后后带来的一切事情便都揭了过去,从此告一段落,即使是康熙本人都不会再追究了,心中终是一块大石落了地!
她的背心突然传来一阵湿漉漉的感觉,却原来是方才那短暂的惊心动魄,已经出了一身的冷汗,把衣衫都浸湿了!她不禁便觉得有些脚软,正有些摇摇欲坠呢,却突然从一旁伸了只手过来,牢牢握住了她的。那熟悉的感觉和温度仿佛从手心一直蔓延到心底,她抬起头,看了看旁边一脸冷漠淡然,手心却滚烫的胤禛,不禁微微一笑,心突然就定了下来。
康熙微微瞟了一眼过去,看见这样的情形,心中轻轻一叹,想起昨儿个晚上德妃在他枕边说过的话,便也顿时释然了。
儿孙自有儿孙福,他又何必强加干涉呢?以老四夫妻的感情,难道非得让儿子在老子和媳妇之间为难吗?晴鸢确实也是个难得的好孩子,配了老四这些年来,一直尽心尽力服侍着,为老四和十四付出了不少,老四偏疼些也是正常的,若换了他自己,怕是更会将这么个媳妇儿捧在手心里吧?
算了算了,让他们去吧。左右他们还年轻,以后生孩子的机会多的是,也不必急在一时。他这么想着,算是彻底的放开了,不再介怀。
胤祯则是眼神复杂地看了晴鸢和胤禛一眼,便垂下头,继续沉默不语。
康熙看了看一旁的另外两个儿子,不由笑了起来,问道:“既然你们额娘这么问了,你们是怎么回答的?想要找个什么样的媳妇儿?”
今儿个他的心情确实很好,不然也不会凑这个热闹,去关心这种八卦。
胤祥和胤祯红着脸,胤祯就跑了上去,在康熙的身边,带着三分羞涩、三分期待、四分认真,说道:“皇阿玛……儿子也要个像四嫂那样的媳妇儿!”
康熙和德妃不由同时一愣,一是诧异于他竟然就真的把自个儿的媳妇儿标准给说了出来,二来也是诧异于他居然对晴鸢有那么好的评价,竟然拿她做了自己的妻子人选的参照!康熙便想到了方才德妃的话,儿子们都羡慕老四有那样好的一个媳妇儿,顿时不由又高看了晴鸢一眼,心中更是欢喜了几分。
德妃很是高兴自己的孩子能够为自己撑场子,赞赏地看了胤祯一眼。夫妻俩都不觉得胤祯会想要个晴鸢那样的妻子有什么不对,常年跟他混在一起的胤祥却几乎微不可见地皱了皱眉头,想了想,便也笑着说道:“皇阿玛,德妃娘娘,儿子的意见也跟十四弟一样,若是能有个四嫂那样的贤内助就最好不过了!”
此话一出,便逗得康熙和德妃哈哈大笑起来,康熙就指着胤禛说道:“老四,听听,你这媳妇儿可是你弟弟们心目中完美福晋的标准呢!你可有福气了!”
胤禛神色微赧,却还是尽量保持了那副平淡的样子,恭声道:“儿子也觉得,能够娶到晴鸢,是皇阿玛和额娘垂怜,儿子的福气!”
胤祯却微微挑了挑眉,看了一眼胤祥,抿了抿嘴,不过并没有多说什么。
至于晴鸢,她是话题的中心人物,自然不敢有任何意见或是想法,乖乖立在一旁,只是整张脸都几乎红透了!
中午康熙与德妃、儿子、媳妇一起用过了膳,便自去休息了。胤祥和胤祯下午还有课业,也需要多多休息,胤禛和晴鸢就趁机带了喜姐儿告辞出来。德妃因为今日的目的已经达到,而且是十分完美的达到,心情大好,便也没有挽留,让他们小夫妻俩自回家去了。
直到上了马车,驶离了紫禁城,晴鸢才彻底轻松下来,松了口气,便歪倒在马车上不想动弹了。胤禛担心着晴鸢,执意要跟她一块儿回去,此时就坐在她的身旁,不由心疼地问道:“很累了吗?”
她心中一甜,想起今儿个宫中他的小动作,心头更是柔软了几分,摇了摇头道:“还好,只是担心在皇阿玛跟前失了礼仪,有些紧张,如今一轻松下来,就有些疲惫。”
胤禛也知道自己父亲的威严,若是晴鸢在他面前还能够泰然自若的话,那胆子也就太大了些。因此也不以为意,只是柔声劝道:“如今一切都好了,你也无需担心,好好休息一下,别累着了自个儿!”
晴鸢“嗯”了一声,一双水盈盈的大眼睛看着他,感激地说道:“这次,真是多亏了爷和额娘了,妾身才能化险为夷。”
说起来,这事儿其实是胤禛自个儿惹出来的,若是他早些让晴鸢知道,八成还闹不出这番风波。自己惹的麻烦,让他自己来善后,天经地义。只是晴鸢却知道,她必须得领了这份情,还要将他和德妃捧得高高的,今后的日子才能好过,他也才会更加喜爱、怜惜自己。这就是身为这个时代的女人的悲哀。
别说是她了,就算到了德妃那么高的位置,几乎可以说母仪天下了,可不一样还得奉承着康熙吗?
果然,胤禛听了这话就有了十分的满意,笑着戏谑地捏了捏她的小鼻子,低声道:“你这是说的什么话?你是我媳妇,我不帮着你还能帮谁?”
晴鸢一愣,眼光瞟了瞟一旁抱着喜姐儿坐着,眼观鼻、鼻观心,一动不动的奶妈,然后再嗔怪地瞪了胤禛一眼,娇嗔道:“爷——”
胤禛莞尔一笑,倒也没有什么继续的动作了。他虽然在晴鸢面前言行无忌,但那也是只有她才能享受的“殊荣”,就连在妾室们面前都不曾表露过,又怎会在一个奶妈面前失了分寸?
几人回到家中,晴鸢立刻命秋玲打来了洗澡水,洗去了一身的冷汗,换了身干净的衣服。但却是为时已晚。此时天气已经颇为寒冷,再加上这么一惊一吓的,穿着湿衣服过了那么半天,晴鸢还是不可避免地病倒了。病得倒也不重,就是风寒而已,却令胤禛颇为紧张,太医天天点卯似的到四贝勒府报到,然后给她看病开药。宫里头德妃知道了这番情形,多少也能猜出点儿原因来,便也赏下了源源不断的东西,什么珍贵就直接往四贝勒府送,康熙知道了也没什么动静,不禁更是让人羡慕四贝勒和福晋在康熙帝和德妃眼中的受宠程度。
这样一番精心照料下来,晴鸢的病倒是没什么大碍。只是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要完全好倒也不是件容易的事儿,而且临近年关,要做的事情多如牛毛,她一时也不得闲,病体便有些拖沓了。
由此她更加感到了需要一个人帮着自己的重要性。这个人要能够有一定的能力,帮得上自己的忙,同时更重要的是要对自己十成十的忠心。她便想到了李氏。
趁着年关近,家家户户都开始有了过年的喜气的时候,她抽了个时间跟胤禛说了,将李氏放了出来。但进位的事情却还耽搁着,不是晴鸢不让,而是胤禛不许。
他多少可以明白晴鸢的心思,也不反对找个人来帮着她,但却不允许有人趁机搏上位,弄什么手脚出来。以他的意思,李氏进位虽然势在必行,但却可以借此机会先考察一下此人的品性。若是个知道好歹的,以后进了位,也可以继续帮晴鸢分担一些,但若是个不知道好歹的,这进位的事情就不防拖个一年半载的,以后李氏也就算是彻底失了宠,再也没有翻身的机会。而且,此时让李氏的身份低些也有好处,让她不得不处处依附着晴鸢,也免得她借了这样的机会来兴风作浪。
因此,李氏虽然被放了出来,却还是个姑娘的身份。然而因着她毕竟是喜姐儿的生母,所以晴鸢便以此为由头指派了些事情让她去做,别人见了也说不上什么闲话。至于李氏,自个儿却是看清楚了,晴鸢的势头太大,跟她斗简直就是必输无疑的结局,再加上女儿在她手里拿捏着,更是不敢有什么异心,但凡晴鸢交待下来的事情,无不尽心尽力、妥妥帖帖给办好了,然后战战兢兢报告给晴鸢知道,直到她点了头才算安心。
如此三番五次下来,两人倒也逐渐习惯了这样的相处方式。在李氏和高荣的帮助下,晴鸢总算是平安无事地度过了这段繁忙的时日,将过年的一应准备全都做好。然后眨眼间,年关就到了。
过年依旧是一贯的忙碌,进宫朝贺,然后到亲戚长辈家中互相拜年,再是接受同僚以及下属的恭贺,晴鸢和胤禛忙得不可开交。喜姐儿那边难免就有些疏忽了,若是自己的孩子倒也不至于如此,再怎么累也会细心照看着,但毕竟是别人的女儿,晴鸢就难免不是非常上心。而且看在李氏兢兢业业为她办事的份上,她也该适当给她些甜头,让她有个盼头,因此就有意无意放宽了对李氏的限制,让她经常去看看喜姐儿,甚至跟奶妈一起好生照料孩子。
毕竟她们是亲母女,还有什么比生母亲自照料更令人放心的呢?
终于忙过了令人焦头烂额的年节应酬,晴鸢和胤禛都有些吃不消了,尤其晴鸢本就还病着,此时更是加重了几分。最后一天的休沐,胤禛便推了所有的应酬,只一心一意在家陪着晴鸢。
亲手喂她喝下一碗药,他不禁有些歉疚地看着她,道:“这些日子,苦了你了!”
晴鸢摇了摇头。其实她只是病情有些反复而已,又不是病入膏肓的人,根本用不着这么紧张。然而对于胤禛的好意,她却又不便阻止或是拒绝,只能由他去了。她笑笑说道:“爷不必这么说,倒是妾身不争气,身子骨弱,连累了爷也过不好个年……”
胤禛打断了她的话,笑道:“自从自己建府之后,又有哪个年是好过的?”
晴鸢不由就“噗嗤”一声笑出声来。
胤禛有些着迷地看着她的笑容。她不是他,成天板着个脸,只为给人一种冷静沉稳的印象,也能避免一些麻烦。她自然是经常笑的,她的笑容他也看过无数遍了,开心的、羞涩的、真诚的、勉强的……但现在的笑容却又与众不同,带上了几分病容,显得娇娇怯怯的,看在人眼里便又多了几分引人怜惜的可怜,他看着看着,几乎变得痴了。
晴鸢被他毫不掩饰的炽热眼光看得羞涩不已,脸上不禁浮现出两朵红晕,更增添了几分娇羞。胤禛看着,便觉得自个儿体内有些蠢蠢欲动起来。想来因为过年的忙碌,他已经许久没有近过她或是任何一个女人的身子了……
他的头便慢慢低了下来,朝着她的唇印了下去。她一惊,急忙伸出手捂住了他的嘴,同时低声说道:“爷,不行,妾身还病着,仔细过了病气给你……”
他却不管不顾,不由分说抓下了她的手,牢牢在手中握住了,也不许她收回去,灼热的双唇就落在了她略显冰凉的唇瓣上,辗转吮吸。
“我不怕。若是过了病气给我,你的身子也就好了,那也值得……”他在她的唇边低喃道。
她也是个久旷的身子,生了许久的病,不曾有过滋润,只是女人一向的需要不如男人强烈,所以不会特别渴望罢了。但如今被他这么一撩拨,顿时便也有些意乱情迷起来,再加上听了他的一番呢喃,心立刻就软了几分,也不再坚持,半推半就便顺了他的意。
许久未曾碰过她的身子,他身体的每一处似乎都在叫嚣着,心中浮现着她的美好,那令人疯狂的柔软和紧窒,整颗心似乎都被什么挠动着,显得焦躁不堪。他想要她,甚至想得连身体的某处都疼了起来。他迅速解开了那碍事的衣衫,看着熟悉的、却又因为生病而有些清减的雪白玉体呈现在自己面前,有一种迥异于以往的妩媚和妖娆,他的眼睛似乎都红了。
没有经过太多前戏,他抚弄着她的身子,待到感觉她已经情动,湿润了幽谷,便几乎立刻迫不及待地挺身进入,感觉到那熟悉而又有些陌生的丝滑的包围,忍不住低声舒服地长长叹息了一声,然后便用力耸动起来。
她也是久未承欢,此时自然觉得有些不自然,再加上没有彻底的湿润,身子里嵌入的硬物便让她感觉到有些不舒服,不由微微拧紧了眉。但感受到他身上的急切,她还是竭力放松了自个儿的身子,努力适应着他的侵入,好一会儿,终于有了足够的润滑,也终于感受到一些酥酥麻麻的舒服感觉。
她微微松了口气,心里不禁苦笑了一下。然而没过多久,随着身体里的快感渐渐攀升,她也再也无法有更多的思绪了,只能整个人随着他在她身上的律动,迅速沉沦在快感的海洋中,一波紧接着一波,攀上了最令人陶醉的顶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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