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良推开门,走进药屋,怪异的打量起石然来,在她看来,石然的举止不是一般的奇怪,所以很多时候,她都是用怪异的眼神看着这个怪异的人的,连话都可以省略不说。
她不会是听见刚才我说的那句“鬼丫头”了吧?石然虽已经被阿良用这种眼神看习惯了,但时下心里还是发慌。那句话好像不是用怪腔怪调说的啊。“阿良,你来了?”
“恩。”阿良径自走到瓦炉前,轻轻把石然推到了一边,揭开药锅的盖子,往里面加了些白色药粉,解说说道:“师父曾经说过,这些药粉对驱除你身上的蛊毒会有帮助的。”
想不到阿良也会关心我,她还不知道这药是为阿善熬的,如果她知道我把冰蚕吞进了肚子,会不会拿起刀子把我肚子划开呢?石然内心打鼓,手心里紧张的冒出了汗。她往药汁里放的那些东西,阿善能喝吗?“阿良,这些药粉是什么?”
阿良盖好瓶塞,又把药品揣进怀里,“这个是师父给阿善配制的,可以缓解阿善因为毒发的痛苦。可是每次阿善被痛苦折磨时,根本吃不下去这些,所以师父交给了我,叫我每天服用,这样我就能用我的血救她了。”
原来是对阿善有好处的啊!“你不是阿善,吃了这些药粉,会不会中毒啊?”
阿良用筷子搅了搅药汁,“不会啊,这些药粉普通人吃了可以强身健体,是有百利而无一害。当然,对你身上的蛊毒也有帮助。”
“既然有冰蚕,为什么还要你吃这些呢!”惨了,提什么不好,偏偏提冰蚕,冰蚕啊冰蚕,你为什么要选我!石然后悔自己的一时口快。
阿良又把锅盖盖好,“师父说,冰蚕是神物,世上仅此一条,它是有灵性的,说不定哪天就会溜走,所以,必须为阿善想一个退路出来。”
“冰蚕还会跑?”石然觉得好奇,“冰蚕不是一直都被关在罐子里吗?”它那么小,哪里有逃跑的机会啊!
“这些事情都说不好的,说不定哪天它就跑了呢。”
石然越听越糊涂,“为什么还会跑呢?不会叫它不跑吗?它虽然是活的,难道把它关在罐子里不是万全之策吗?”
阿良缓缓的摇了摇头,“其实,留住冰蚕的最好办法是吞进肚子里。”
吞进肚子里……那这么说,是我误打误撞的用自己的身体留住了冰蚕了?“为什么啊?”石然不懂,“吞进肚子不是就没有办法救人了吗?”
“冰蚕只找它认为安全的人当宿主,可惜我不是,所以冰蚕就一直被放在瓷罐里。”阿良又加了一句,“其实,冰蚕找到宿主,才能更好的发挥冰蚕治病的功效。它可以将宿主变成半个冰蚕,但至于能不能治病救人,全要看宿主有没有牺牲精神。”
“半个冰蚕?那是不是说用宿主的血就可以救人了?”石然大胆的推敲着。
“恩,是这样的。”阿良走了两步,开口说,“很久以前,我就尝试着把自己变成冰蚕,可我不是冰蚕认可的宿主,所以,就算我和阿善有同生蛊,我的血也不能帮助阿善。”
“这些阿善都知道吗?”石然更肯定的觉得阿良对阿善的感情已经超越了生死的界限,这样的友情,是多少人想拥有而求不到的!他深信,阿良一定背着阿善做过不少事情,希望帮助阿善早日摆脱体内的剧毒的迫害。
“你问的太多了。”阿良警告起石然来。
看来我猜的没有错,阿良所作的牺牲是瞒着阿善的。石然表情凝重,告诉阿良:“阿良,你放心这些我是不会说的,也不会告诉阿善的。其实,你刚刚已经说露嘴了,可能你没有察觉,但是刚刚你说的话已经把你出卖了。”
“出卖?出卖什么?”阿良假装糊涂,心里却把刚刚说过的话仔细的回想了一边,暗叹糟糕,好像真的错把一些话说了出来。
“阿良,你对阿善真好!”石然发自内心的夸赞阿良。想自己在外游荡了这么多年,还没有一个像样的朋友呢,阿善,我很羡慕你。
“药煎好了,你自己澄清药渣,喝了吧。我该走了。”阿良心湖泛起水波连连,表情淡然的走出药屋。
石然澄出一碗药汁,把药锅放到炉子上。半个冰蚕?如果我把我的血放进药汁里,每天喂阿善喝下去,是不是阿善发病时就不会太过痛苦了?他用眼在屋子里看了一圈,目光停在了发着耀眼光芒的刀子上,走上前去,拿着它,复又走了回来。伸出手指于盛着药的碗的上方,用刀子割了个口子,鲜红的血涌出,滴落到的碗里,氲开一片妖娆的红色,灿烂如花。很快便和药汁融为一体。
“阿善,以后我每天都这么喂你血喝。”石然小声的说,把划破的手指放到口中吸允起来,单手端着药碗走出药屋。
高高的穹幕,蓝澈如洗,完全没有冬季的灰寒。在这个四季如春的地方,总能叫人忘记时间的存在。
石然不由得多看了几眼天空,感叹着:冬天已经走完一半了,还有一个半月。阿善你终于要摆脱毒发的折磨了。
“小石头,你仰着脖子看什么呢?”阿善站在石然身边,好奇的仰起头,并没有看见什么特别的东西。
石然笑了笑,“什么都没有,我们进去吧。”说着,端着药,和阿善并肩一同走进屋子。
阿善关好门,看着石然把药碗放到桌子上,抱怨道:“又要吃你煎的药!”
“药是必须喝的,你每天采药是为了什么呢?不就是为了治病吗!”石然敲了敲桌子,“来,快把药喝了吧。”
阿善坐到桌子边,不高兴的眨了眨眼睛,“我不是不喝药,我是说我不想喝你煎的药!”说时,她特意把后面的几个字说得很重。
“为什么啊?我可是辛苦的给你煎药呢!”石然作出哭泣状,想逗阿善开心。“你看我天天给你熬药,你也不喝,我真是欲哭无泪啊。”
“我怎么觉得你一点都不委屈呢?”阿善没有理会石然。阿然哥哥,我就是要无动于衷,看你要怎么劝我!
石然敛起可怜巴巴的神情,挑眉问道:“怎样才可以叫你觉得我很委屈?”
“委屈是发自内心的啊,情到深处,还会落下眼泪。你瞧瞧你,一点也不像,一看就知道是装的。你要是装,是不是该流一些、一点点、几滴的眼泪呢?”
这丫头真难伺候!“谁说我不是发自内心的啊?眼泪?眼泪是吧?谁说我没有啊!”石然啜泣起来,不动情自然不会有眼泪。憋了半天也不见半颗眼泪滑落。腹诽道:唯女子和小人难养也,看来真没有错。
“石头,别酝酿了,哭不出来的。”阿善一语戳穿石然,用看热闹的眼神看着石然。
石然索性放弃了,用手指弹了下阿善的额头,假意嗔怒,道:“臭丫头,不学好!”
阿善摸着被石然手指弹过的地方,“哼!我不过是说出来事实,你这个是借机报复!你就会欺负我这个弱质女流!”
“你是女的没错,可你绝对不是什么弱质女流!”石然耸了耸肩,坐了下来,想起阿善还没有喝药,道:“你快点把药喝了吧,一会儿凉了,你又该闹着药苦了!”
阿善不情愿的端起药碗,看着褐黄色的药汁,倒吸一口气,“别人煎的药都是苦的,你煎的药特别难喝!”
“怎么会呢?药不都是一个味道的吗?”
“你的药里有一些特别的味道。”
石然问:“特别的味道?什么特别味道啊?”
阿善一股脑的把药汁全部喝了下去,痛苦万分的吐了吐舌头,“苦死了!你的药里好像有股腥味,好奇怪啊!”
腥味……啊,那应该是自己血的味道吧?总不能告诉这丫头,药里掺杂了我的血吧?石然的额头上渗出汗珠,“药都是你亲自采的,我也不懂医术,只知道给你煎药,这个你应该问问你自己哦。”
阿善拖着下巴,想了好一会儿,“就是因为是我亲自摘的,我才想不明白,为什么会有腥味啊!”
“既然想不通就不要想了,什么事情都要想明白不是很累?”丫头,你还是不要想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吧!照顾你的任务就放心的交给我吧。石然笑着说出一句很蹩脚的话,“人活着不是要想问题的。”
“那不想问题干什么啊?那不就成了没有脑的废人了吗?”阿善注意到石然额头上的汗,伸手帮他拭去,“石头,你怎么出了这么多的汗呢?”
石然又不知回答什么了,“可能是天气热吧?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最近总是莫名其妙的出汗。”
“那要不要我为你号脉?看看你究竟是怎么了!”阿善关心的询问着。
“不用了,我想我就是太热了。你还是先照顾好自己吧。”
“真的不用吗?”
“不用的,不用的。”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