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那位姑娘醒了。”一个小宦官如喜鹊一般为洵阳带来了喜讯。
一瞬间所有阴霾都消失无踪了,洵阳不再悲观的感怀,“真的?快带朕过去。”说着,走了出福筵宫,径自上了已备好的马车之中。洛雪,洛雪,你终于醒了?太好了。他在车中怀揣着美好,一遍一遍演练着见到洛雪后说的第一句话。
福筵宫距离洛雪所在的宫殿并不遥远,对于洵阳来说不过眨眼间的事。
“皇上,到了。”驾车的车夫是方才通报的小宦官,只见他稳稳的停下了马车。
洵阳撩开帘幔,迫不及待跳下了马车,如飓风一般的向着洛雪的房间走去。
小宦官也跟着跳了下去,为了跟上洵阳,不由得小跑起来。
洛雪,洛雪,我来了。你等我。满心期待的推开那扇门,像是推开了所有的阻碍。“洛雪,我来了。”不想却是扑了个空,洵阳不太相信的又仔细拿眼睛找寻了一遍,没有。
地上跪着一个小宫女,哆哆嗦嗦的用了好半天才说完那句“奴婢该死”。
“人呢?”洵阳问道。
小宫女依然是控制不住的哆嗦,“不……不……不知……道。”
“不是叫你寸步不离的照顾她吗?”洵阳看着小宫女,“朕走的时候,不是说过,你要好好照顾她,不得有任何闪失吗?”他怒了,他在恨,恨天意作弄人,为何每次都要他和洛雪失之交臂。
“洛雪姑娘醒来之后,闹着口渴,奴婢就去为她沏茶,可回来时,她就不见了。”小宫女知道自己做错了,“奴婢该死,奴婢罪该万死。”说着,跪在地上不断的磕头。
“是,你是该死。”洵阳不想再理会这个失职的小宫女,转身,对着身后的小宦官道,“调派人手,在皇宫里找,记住,不得伤害她一分。”
“是。”小宦官领命,退了下去。
一时间整个皇宫都被闹了个鸡犬不宁,所有的人员都在找洛雪。而很多人并未见过洛雪,就算布下天罗地网,也没有带来好消息给洵阳。
洵阳坐在洛雪曾睡过的床上,把手停在了半空,隔着空气抚摸着,好像真的在抚摸洛雪的脸颊一样。洛雪,你在哪里?这间房子是按照洛水居布置的,你怎么还会走呢?
喧闹的夏日,在夕阳的红消隐而去时,落下了帷幕,却不得消停。
“可有洛雪的消息了?”
“回皇上没有。”
看着窗外已经黑透的天,洵阳叹息着站起身子,有些认命了。好吧,既然你想逃,那我就叫你逃,我的爱对你来说是枷锁,那我就松开你的手,叫你离开。“别找了,朕累了。”说着,向外面走去。
小宦官怯生生的跟着洵阳走到那辆未曾离开的马车前,颠颠的快跑了两步,撩开帘幔,撩开时,有些小惊讶,“皇上,您看……”
洵阳顺势望去,顿时间喜出望外,洛雪正窝在车子里睡得香甜。他对小宦官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尽量放缓动作,上了马车。
“讨厌啊,别打扰我睡觉。”洛雪沉浸在梦乡里,略有不满的摆了摆手,不知是对谁。
呵呵,你现在这个样子,谁还能想到你曾经可是堂堂的豫王妃。洵阳温和的笑着,挨着洛雪坐了下来,他一边笑,一边看着洛雪,看着她睡觉的娇柔模样,忍不住用手去捋顺她凌乱的发。
“啊!”洛雪惶恐的清醒过来,见自己的身旁坐着一个男人,不由得蹬大了眼睛。“你是谁?”
饱受相思之苦的洵阳一把把洛雪拥在怀中,“洛雪,我们以后都别再分开了,好不好?”
“你是谁啊?”洛雪没好气的推开洵阳,“你懂不懂男女授受不亲啊。”
“这……”洵阳一时哑口无言,仿佛所有的言语都失去的存在价值,也许此刻无声,才更胜有声。
“喂,你在看什么?”洛雪被洵阳看得有些不好意思了,直觉耳际漫过一片温热,恨恨的在心里把他骂了一千遍。骂得正得意时,马车忽然猛烈一颠,整个人都失去重心一般的倒向了洵阳怀中,“啊。”恍惚间,好像觉得这样的事情曾经发生过。
“这可是你自己跑进我怀中的哦。”洵阳端出对洛雪才有的油腔滑调态度,“我可没有逼你。”
“谁啊?”洛雪的脸已经红透了,一边辩解一边挣脱开洵阳,慌慌张张理了理缭乱的发。“这是意外,再说了,哪有姑娘家会愿意无端被人轻薄呢?!”
“轻薄?”洵阳有些发蒙,活了快三十年了,还没有人对他用过这样的词,“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天啊,我的好夫人,你怎么可以用“轻薄”来形容你的丈夫啊?
“什么人?”洛雪无言以对,她把洵阳仔细的瞧了一遍,也猜不出洵阳的身份,“那个,你到底是什么人呢?”
“普通人啊。”
“那你能带我回家吗?我想回家。”
“回家?”
“恩。”洛雪坚定的点了点头,“我家很好找的,就是城中的济世医馆。”
“这里不好吗?为什么想要回去?”洵阳好奇的问。
洛雪撩开窗帘,向外张望了一会儿,又把视线移了回来,“不好,这里太大了,而且太陌生了,我害怕。”
“怕什么?”
“怕我会迷路了,怕我会把自己弄丢了。那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这里,我明明就没有来过,可是却有熟悉的感觉。”洛雪开始回忆着,“方才,我醒来的时候,看着房间里的摆设,感觉好像很熟悉,感觉好像那些东西都曾经是属于我的,就好像是我平日里时常看见的。”
“那种熟悉感,不好吗?”
“不好,不好,一点都不好,那种熟悉感好像我就是被人养在笼子里的金丝雀,毫无自由感可言。”洛雪如实的描述着自己的感受,“我觉得我好像在那样牢笼里生活了好久,久到自己都适应了,然后,我就忍不住的想,想我是在什么时候去过的,可是偏偏想不起来了,越想头就越痛。”
“所以,你逃了?”洵阳关切的问,想到太医的叮咛,又加了一句,“想不起来就别想了。”
“还有你,我也觉得我好像在哪里见过你,我记得你的感觉,我觉得我们好像是朋友。”洛雪向记忆索要答案,却惹起了头痛。
“想不清就别想了,没有人怪罪你的。”洵阳不忍洛雪难受,温颜制止了她,“对,我们曾经是朋友,很好很好的朋友,如果你忘记了我,那我们就重新做朋友。我叫洵阳。”
“洵阳,洵阳,洵阳……”洛雪笑盈盈的重复了几遍,“洵阳,我记住了,从此以后,我们就是朋友了,洵阳是洛雪的朋友,洛雪是洵阳的朋友。”
马车已驶出宫门,风轻轻吹起小窗帘,带走了一丝闷热。
洵阳看着洛雪,陶醉在她的甜美的笑意里。洛雪,也许这就是你所谓的真性情,对,阿善说的没错,你的真性情更容易打动人。是王府,是地位束缚了你,你本就不是圈养在笼中的金丝雀,不该被软禁在权力争斗的王府,而那个皇宫自然也不配挽留你。
“对了,刚才那个地方是哪里啊?看起来倒是蛮漂亮的。”洛雪开始回味那些富丽堂皇的殿宇楼阁,水榭歌台尽显奢华。
“恩?你想知道?”洵阳笑意不减的说,“那是皇宫。”
“皇宫?!”惊讶再一次的不请自来,洛雪看着洵阳,“当真是皇宫吗?”
“恩,是皇宫。”
“那你到底是谁啊?”
“说过了,是个普通人。”
“普通人?胡说,普通人怎么可能在皇宫里坐马车呢?而且还能随意出入宫门!”显然,洵阳的说辞不能说服洛雪。
“你不就是这样吗,在皇宫里坐着马车,然后大摇大摆的离开。”
“那我是被你带出来的。”
“好像不是吧?是你自己钻进马车的。”
洛雪知道自己争辩不过洵阳,不再问了,“我是迷迷糊糊的就钻进来的。”
“那也是钻进来了,皇宫没有你想得那么森严、那么可怕,‘普通人’可以随意进出的。”看着略略有些撒娇的洛雪,洵阳忍不住开起玩笑来。
胡说,普通人怎么可以做到这么随意。鬼才相信你是普通人。想着,她把头别向窗外,却还在思考洵阳到底是什么人。脑子中莫名其妙的闪现过一种人,虽然有些错愕,但还是说得通的。
济世医馆就在眼前,旋即,马车也稳稳当当的停了下来。
洛雪对洵阳展起笑意,意味深长,“我知道你是什么人了。”
“什么人?”
“你放心,既然是朋友,我们就一辈子都是朋友,无论你是什么人,你不用觉得不好意思,其实,我相信你,你肯定有难处,才会去做太监的。”洛雪柔柔的说完这番话,如做错事的孩子一般,不带片刻停留的跳下了马车。
洵阳被无情的丢在了马车之中,终于切身的体会到了何所谓哭笑不得。
洛雪对着洵阳挥了挥手,“谢谢你,谢谢你送我回家,你记住济世医馆哦,这里是我家。”(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