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乾坤大叫一声:“我想到了!”伸手戴上他那比酒瓶底子还厚的眼镜,抓起枕边的手机就给他的导师牛求年打电话……
刁文亮突然眼睛一亮,对着电话里还在絮说个没完没了的女朋友吼道:“亲爱的,别说了,我突然有点急事要办。晚上回来再给你解释!”说完也不管对方听没听明白,电话一挂,又飞快地找出谢武赫的号码拨了过去……
谢武赫“啪叽”一下把手里的片片扔水池子里,也不管手上是否还沾着女儿的米田共,几步冲到还在给研究所提意见的镇长千金身边,抄起电话就给刁文亮拨了过去……
牛求年一下子从床沿上跳了起来,突然想起自己似乎正烫着脚呢,连忙回头喊了一声:“哎呀,不好意思老婆,我把脚盆踩翻了。快拿拖把!”说完也管不上牛夫人为啥只是愣愣地站在那儿看着自己就是不去拿拖把了,抓起电话就给刁文亮拨了过去……
……
一月份从来都是一年当中最冷最艰涩的日子,即便有“春城”之称的昆明偶尔也会飘几片雪花落几颗雪粒。
一月份的花冢镇虽然也冷,但却从来没有听人说过下雪,甚至有霜的日子都是屈指可数。不下雪没有霜的花冢镇成就了花冢镇的花,同时也成就了花冢镇一年四季的懒洋洋。
关老头此时就一副极为舒坦极为懒洋洋的姿态,躺坐在研究所门口那把修理了不知多少次的藤椅上晒太阳。
其实关老头并不是研究所的正式职工,严格上说他甚至都不能算作真正的花冢镇人。原先他是镇税务所的一名退休的税务员,退休后没回老家并不是吕决猜测的和做饭的蔡大姐有奸情,而是关老头实在是喜欢这个富裕而又懒散的花冢镇。
不算做正式职工的关老头因为喜欢花冢镇,因为前后两任所长都没把他当做外人,因此工作上便格外的兢兢业业,甚至多数情况下表现得比正式职工还正式职工。先不说关老头把个研究所大门看得死死的,连个外来的老鼠都进不去,甚至于在外边有人对研究所说个三道个四的,第一个跳出来的也绝对是他关老头。
不算研究所正式员工的研究所优秀员工关老头,斜靠在那把稍微一扭身子就会发出三千六百声呻吟的藤椅上,晒着花冢镇懒洋洋的太阳,眯着眼睛哼着谁都听不懂的滇剧。其实他老人家这会儿比谁都警惕,比如南边街上一个胡同口有条母狗一直在用一种复杂的眼光看他身后拴着的大公狗;再比如身后院子里赵乾坤住的单身宿舍里突然发出了一声不明就里的干嚎;还比如西边街上突然闪出了牛所长、刁文亮、谢武赫。这三人的不同点是分别从三个不同的地点出现的,而共同点是全都一脸兴奋一脸着急地在拨打着手机……
西南研究院物理研究所那间宽大的办公室兼会议室里,不约而同赶来的所有人全都满脸兴奋。
赵乾坤脸上的粉刺疙瘩一阵颤抖:“我知道怎样证明吕决在那边还活着了……”
刁文亮死死地攥着手里的手机说道:“徐福东渡!”
谢武赫则是甩了甩那只臭烘烘的手说道:“长生不老药!”
牛求年没再继续接他们的话茬,而是一步跨到吕决的电脑桌前,拉开抽屉拿出一套《史记》,翻到“秦始皇二十八年”的内容,抑扬顿挫地读了起来:
“……齐人徐福等上书,言海中有三神山,名曰蓬莱﹑方丈﹑瀛洲,仙人居之。请得斋戒,与童男女求之。于是遣徐福发童男女数千人,入海求仙人。”
从所有人都急匆匆赶回研究所以及每个人所说的话,特别是牛教授读的《史记》内容中大家都知道,自己所想到的其实在场所有人全都想到了。
刚才牛教授所读的这段话所代表的意思很简单,里面说的徐福其实就是吕决,所谓徐福带着几千人“入海求仙人”这件事其实是吕决做的。要知道吕决从大秦朝回来时他只是当了一回“封禅使”,还没给嬴政上书“海中有三神山”这件事,如果刚才牛教授翻开《史记.秦始皇本纪》看到的是“齐人乌杨丽娜等上书”,那完了,吕决的来来回回穿越之旅八成会就此终结于白垩纪。现在既然发生在公元219年那次公派考察团的团长人选没变,那说明吕决还会从白垩纪回来,继续到秦朝完成他的中日友好交往的第一次官方之旅。
刁文亮又在打电话,听意思是在跟田莉说他们的这个推断。牛求年知道就凭田莉的思维判断能力,应该很容易明白他们这个关于她是否会第二次变成寡妇的推断是否正确。也就是说现在重要的已经不是怎样来安抚田莉的心情,而是找到没法跟那个回收仪联系的原因并最终把吕决给弄回来。
就在这时,牛教授的手机也响了起来。来电话的是已经回到医院并打上点滴的贺诗建。估计是在药物作用下贺副教授那没剩几根头发的脑袋已经不那么昏沉了,便想起了他一路上也没弄明白的证据。
两位正副教授沟通完关于始皇帝二十八年所发生的事件后,更加坚定了研究所人们的信心。
接下来老贺头在电话里说,《秦始皇本纪》的记载证明虽然吕决在那边活得好好的,但如果大家不去努力寻找中间的问题并解决这个问题的话,最终结果还会是把“徐福等”变成“乌杨丽娜等”的。
为了证明贺诗建这个担心不是杞人忧天,挂了电话的牛教授给大家讲了个笑话。说有个人想发大财,便每天祈求上帝。最后上帝感动于他的执着,便答应给他一次中五百万的大奖的机会。这个人很高兴,心说总算要从穷光蛋一夜之间变成百万富翁了,便天天等着这个机会。可是竟然一直到他死这个机会都没等到。死后他去质问上帝,意思是指责上帝不守信用,答应的事竟然没办成。上帝说这不怪我,我是答应让你中五百万大奖了,可前提是你也得去买张彩票啊!
最后牛大所长意味深长而又语重心长地总结道:“《史记》里的记载就好比上帝的诺言,现在我们要做的不是坐在这儿干等,而是去购买那张彩票。”
“个仙人板板的!”刁文亮骂了一句他家乡的土话后说道:“可到底去哪儿买这张彩票啊?”
他觉得知道了吕决在白垩纪活着还不如不知道的强。这倒不是说刁文亮急着在研究所大门口树块碑刻上“吕决同志永垂不朽”几个大字,而是他认为没明白吕决死活的时候大家只是在为他的安危着急,现在知道他还活着了,不光得为他的安慰着急,还得绞尽脑汁想办法去买那张该死的“彩票”。
不像刁文亮满嘴巴满脑子的不着调,谢武赫说话办事还是那样的脚踏实地。他看了看正低头思考的牛求年和呲牙咧嘴的刁文亮说道:“我觉得还是得从我们的实验过程上找原因。”
赵乾坤脸上的痘痘又是一阵颤抖,看似很艰难的从嘴里蹦出了三个字:“回收仪!”
“回收仪?”牛教授和谢武赫全都不解地看着赵乾坤,刁文亮更是走到近前死死盯着他鼻梁上的酒瓶底子,似乎想从那上面一圈一圈的光晕中看出个所以然来。
自从一开始调入物理研究所,刁文亮就变成他赵乾坤的杀星,只要赵乾坤一说话,刁文亮多多少少都要挤兑一下。其实刁文亮还是挺佩服这个话语不多脑袋瓜很聪明的家伙的,只是自从吕决中意于来来回回出远差以来便没了跟他吹牛抬杠的对手,他便习惯性地调转枪口把这个一激动脸就发紫的家伙当成了新靶子。
紫色先是从赵乾坤脸上的痘痘里冒出,渐渐地蔓延到整个脸上。他像挥苍蝇一样把刁文亮的目光用手一挥说道:“还记得昨天上午我跟你说的那句话吗?就是咱们俩在实验室擦机器时说的那句。”
刁文亮还真有当苍蝇的觉悟,随着赵乾坤的一挥手,他也收回了目光。听赵乾坤说到昨天上午的时,想都没想便说道:“你好像说过很是担心吕决会在白垩纪出点什么事的话,实验失败后我还老埋怨你乌鸦嘴怎么老是坏事一说就准呢……”
牛教授打断刁文亮还想继续糟践赵乾坤的话语,把他往后一拉问赵乾坤道:“怎么,你觉得回收仪有问题吗?”
身边没了刁文亮那只转来转去的苍蝇,赵乾坤脸上的紫色慢慢消退了下去。他说道:“昨天上午我脑子里突然灵光一现,老觉得吕决会在那边出点事。咱们实验失败后更是觉得好像哪儿不对头似地,刚才谢武赫说从我们实验过程中找原因时我便一下子想到是不是咱们发送的回收仪出了问题。”
听说回收仪又出了问题,刁文亮一下子想起吕决在1974年的成都差点变成躲在“文革”阴影中慢慢等待改革开放春风的“中央文革特派员”的经历,谢武赫则想到了吕决为救警察金宏差点变成通缉犯的情景,两人不约而同地叫道:“你是说‘外祖母悖论’?!”(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