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正死死地盯住余跃,胸口起伏不定,眼中闪烁着复杂的光芒,看不出是痛惜还是痛恨。
余跃颤抖着身体,翻滚了几下,想要爬起来,努力半天,却似乎终于不支,又瘫倒下去。
人们见他还在蠕动,总算长出了一口气,因为毕竟还没有闹出人命,然而议论之声,却从来没有休止过:“不就是一输吗,他却死撑着不肯认输,至于吗?”
“就是,一个小小的旗长而已,有必要以命相搏吗?再说了,就算博回来了,又能坐多久呢?”
“不过话又说回来,敢死队里面,需要的不就是这种不要命的人吗?从这点上看,他是合格的,只不过功力就……”
看着余跃半天爬不起来,海正脸上渐渐露出笑意,将目光投向场边的罗伦,罗伦看看海正,又看看余跃,最后将目光投向看台上的梅玄霜,而梅玄霜却将目光一眨不眨地盯着擂台上的余跃,明眸闪动,内中有些许失望,还有些许鄙夷。
罗伦似乎已经得到答案,大踏步地往台上走去。
却在此时,余跃以刀杵地,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
罗伦立刻如遭冰冻,就那么僵立原地,呆呆地注视着余跃,而梅玄霜俏丽的脸上,浮现了一丝欣喜,然而只在白驹过隙之间,欣喜隐去无踪,脸上仍旧是冷如冰霜。
海正捂住脸庞,半蹲在地,似乎承受了难言的内心煎熬,痛苦不堪,半晌他倏地站起来,指着余跃,似乎火山爆发一般地咆哮:“你找死是不是?”
余跃淡然地一笑,本来是豪迈的,却因为满脸的血污,让他的笑变得狰狞:“我不怕死,何况,这样的伤,死不了人的。”
“啊!”海正如猛兽一般咆哮一声,如鹰掠起,一剑刺向余跃,余跃艰难地举刀相迎,刀剑相撞,磅礴劲气激荡开来,将余跃荡得稳不住身形,一阵剧烈摇晃。
海正飞起一脚,不偏不倚,踢中余跃头部,余跃闷哼一下,轰然跌倒在地,摔了个结结实实,就见血雨四溅,淅淅沥沥,只不知是他口中喷出来的,还是身上流出来的。
鸦雀无声,全场一片寂静。
海正失魂落魄地望着地上还在挣扎的余跃,他似乎预料到余跃一定会站起来,眼中已经盈满了绝望的神色。
而罗伦这次也学聪明了,就站在原地,一动不动,静等着余跃站起来。
看台上除梅玄霜之外的所有高级将领都不由自主的站了起来,眼中的神色,都不由得随着余跃手脚的一颤一动,而忽明忽暗,从某种层面上说,他们希望余跃再次站起来,然而眼见着他遍体鳞伤,全身疲软得像一滩烂泥,料想他即便爬起来,恐怕顷刻又要被打倒在地,所以下一刻,他们又齐刷刷将眼神投向梅玄霜,希望她适时下令,宣布比赛结束,不要闹出人命才好。
然而梅玄霜似乎无动于衷,就那么冷冷地注视着余跃,同时目不斜视地轻轻摆手,示意众将领坐下,安心观看比赛。
众将领无奈地坐下,内心却随着余跃艰难的一举一动,不安地躁动着。
风停了,云住了,时间一点一滴的流逝,人们仿佛听到它滴答滴答地往前赶,却无心去挽留它,只是全神贯注地盯着台上,希望发生什么,希望不发生什么,他们不清楚,或许,等待就是一切。
终于,在人们的等待中,余跃站了起来,就那么毫无意外地站了起来,还盛气凌人地盯着海正。
人群里响起一阵雷鸣般的掌声,久久不绝。
海正再次半蹲在地,泪如雨下,以手捶地:“你怎么这样啊?你认输有那么难吗?”
余跃用微弱的声音喃喃说道:“我还能站起来,就不会认输。”
“啊!”海正发疯一般冲向余跃,眼里不知不觉燃烧起仇恨的怒火,剑芒大盛,橙色的光气在剑身上缭绕穿梭,吱吱作响,如渴望饮血的野兽,贪婪地低啸着。
剑气激荡,远远地将余跃褴褛的衣衫都吹得激扬飘荡,强横劲气之下,余跃颤抖的身体,摇摇摆摆,几乎如风中败叶一般飘荡起来,他手中虽然紧握着圆月弯刀,却似乎连举刀的力气都没有了,面对着那柄划破空间飞刺而来的利剑,他将握剑的手动了动,没能将剑举起来,却因此动了真气,引得身体一阵歪倒。
他这一歪倒,身体失去自制,就再也无力阻挡或是躲避那利剑,如果海正不收手,他将命丧黄泉于顷刻之间。
然而海正手中的剑却不迟疑,闪着寒光,如流星般射向余跃,他心中怒火被莫名的东西点燃,近乎疯狂,此时杀心已起,是决计无法回头了。
“住手!”看台上的梅玄霜倏然站起,厉声喝道。
然而已然太迟,那剑和着橙光一如既往地刺向余跃,余跃单薄的身躯,已经笼罩在那森然的橙光之下。
完了,人们心里一阵绝望,许多人吓得惊叫起来,胆小的已经不知不觉闭上了双眼。
却只听轰然一声,浓浓橙光之中,道道白光倏然而起,如支支利剑,撕裂着那橙光,顷刻间将那浓密的橙光撕得支离破碎,直挺拔一声惨呼,海正的身体猛地倒飞而出,直至三丈开外轰然落下,瘫倒在地,人事不省。
白光散去,现出遍体鳞伤的余跃,摇晃着身形,迷茫地看了一眼地上的海正,便无力地瘫倒在地。
世上的事真的是风云莫测,变幻无穷,人们都以为余跃必死无疑,然而转眼之间,海正却离奇地瘫倒在地,他是被谁所伤?余跃这堆废柴,有这么大的能量吗?难道是海正自裁?他不会那么傻吧?
人们怔怔地盯着场上瘫倒的二人,努力地寻思着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却百思不得其解。
许久,罗伦回过神来,三两步走到擂台上,朗声说道:“我宣布,今天比赛的胜者是……”
“等一下。”看台那边,传来一个声音,打断了罗伦的话语。
其实罗伦不用回头,他已经从那独特的悦耳的声音听出说话的人是谁,但出于礼貌,他还是回过头去,望向梅玄霜。
却听梅玄霜说道:“先将二人送去医务处治伤,其他的事,等他们苏醒再说。”
比赛输赢跟治伤并不矛盾啊?先宣布输赢后治伤又有何妨?真不知道她是怎么想的,然而既然她发话了,就得照办,谁叫这里她最大呢?
罗伦只得依言,安排人手将二人送去治伤。
人们寻思着议论着刚才擂台之上发生的怪事,纷纷散去,顷刻之间,先前喧嚣的场地上,变得空无一人。
不知过了多久,余跃缓缓地睁开眼,便见自己躺在柔软的床上,而同室之中,还并排放着许多这样的床,床上躺了或醒或睡的伤者病者,医务人员来来往往,忙忙碌碌,令人眼花缭乱,而自己床边,正扑着一个人,看那身形,是龙绍,好像睡得正香呢。
余跃啪地一声拍在龙绍肩膀上,说道:“龙绍同学,醒一醒。”
“啊,醒了?”龙绍猛然惊醒,搓了搓惺忪的眼睛,埋怨道:“我正睡得香呢,你怎么这样?”(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