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冰柔若无骨的手轻盈地在空中划下,却仿佛掀起了狂风巨浪,整个空间都翻腾起来,由上而下,劈头盖脸地从韩直头顶压下,“哗啦啦……”连声巨响,仿佛有形的建筑轰然崩塌,残砖碎瓦支离破碎倾洒了一地,耀眼的白色光气消散开去,倏然间淡漠于空气中。
斗气破散,而韩直狂怒之下似乎身体已经免疫了,似乎丝毫不为所伤,只稍稍摇晃一下便站稳了身形,然后,更加狂怒地咆哮起来。
受伤的反而是余跃,虽然百里冰出手化解了那些对他形成致命威胁的光系斗气,但两道强悍的斗气碰撞之下,劲气破溢而出,使得他的身体立足不稳,一个踉跄跌倒在地,摔得鼻青脸肿。
韩直已经像发疯的疯狗一般,见人就想咬,而百里冰刚刚化解了他一记猛攻,更是激化了他胸中莫名的怒火,当下大喝一声,凝聚起斗气,准备举刀扑上去。
却只见一道黑线破空而来,迅如闪电,他瞪大了双眼,仿佛那黑影不在空间里,而只在瞳孔里穿梭,他努力地想要将它挤出来,却无济于事,或者说根本来不及,他只觉胸口一痛,一把长剑穿透了他的胸膛,鲜红的血汩汩而出,这时候,他瞪大的瞳眸里映出了那人的身影,是斯龙!
“你竟然有这等修为!”韩直眼眸里闪过一丝惊讶,而后颓然倒地,一命呜呼。
余跃全身疼痛,翻滚着想要爬起来,却在此时,百里冰将手一挥,指挥兵士:“此人以下犯上,罪在不赦,给我拿下,打入天牢。”
四名兵士立刻上前,不由分说,架起余跃的身体,就往宫外走去。
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才出火海,又入冰山,余跃气极之后,反倒平静下来,淡然地望着离自己越来越远的百里冰:“你想玩死我啊?”
然而士兵架起他奔行的速度快得让他来不及听到百里冰的回应,就已经被拉出了宫门。
百里冰这一反复无常的举动,就连百里河都有些惊讶,愣愣地看着她:“你不是说要重用他吗?怎么……”
百里冰俏丽的脸上隐隐约约地浮现了一丝失落:“他不是北川人,可能不为我所用。”
百里河如梦初醒般将眼睛睁得溜圆:“对对,我想起来了,他刚才失言,说了一句:你们北川人……,我女儿真是心细如发啊,”继而转头愕然相望,“可是你怎么就断定他一定不为我所用呢?”
“我不确定,”百里冰脸上露出了醉人的笑意,“所以将他先行羁押,再作劝导,如果他顺从,也就罢了,如果他不顺从,就地处决,也不失我王室颜面。”
百里河脸上露出赞同的笑意,点头。
“父王……”百里冰额头深锁了一抹愁云,欲言又止。
她想告诉她父王,他只有几个月生命了,却又不知道如何启齿。
“为什么吞吞吐吐的?有什么事尽管直说,父王会尽力满足你的要求的。”百里河笑呵呵地说道。
“没,没事。”百里冰略显倦怠地答道,“臣女告退了。”
百里河点头,挥一挥手:“你们都退下吧。”
遂待百里冰随同贵加及其部将兵士退出崇轩宫,便更衣临朝,宣百官入殿,处理朝政,论功行赏。
这时候,百里雄和百里达快马加鞭赶了回来,本是怒气冲冲而来,但见到百里河之后,顷刻之间怒气全消,至少在脸上,再也看不到一丝阴云,有的,只是光彩照人的笑容。
他们首先微笑着表示庆贺,然后备说前事,百里雄说:听得父王病危,特意回京护驾,不想中了贼人离间计,率军一路往西追杀三弟。
百里达也说误中贼人奸计,率军回京救驾,途中又听得有人要奇袭西疆,故而又马不停蹄回师西疆,不料随后二哥率大军气势汹汹地就追赶上来,若不是有人在混乱中喊了一声“君王在宫中醒过来了”,若不是随后适时又来了一道圣旨,两兄弟一定会杀个两败俱伤,甚至两败俱死。
两兄弟几乎声泪俱下,请求父王主持公道,一定要把那玩弄他们于鼓掌之间的贼人碎尸万段。
百里河虽然不知详情,然而却心明眼亮,他听得出两兄弟言语间皆是真假参半,此前必有不轨企图,然而此时此刻,他大病初醒,在此之前朝堂上下发生的事情,他是一无所知,因此对于可能影响兴衰成败的大事,他不敢草率地妄作裁断,眼前这二三殿下,如今都是拥兵自重,雄霸一方,稍有对其处事不公,就有可能引发不满,从而激起兵变,思来想去,还是息事宁人为妙,所以此前的一切事情,他只能以不知详情为由不予追究。
对于两兄弟口中所称之贼人,他猜想一定是百里冰为顾全大局而行的权宜之计,虽然要息事宁人,他也不会将爱女置于风口浪尖,而是巧妙地将所有事情都推到了韩直身上:“韩直为了谋朝篡位,使出这调虎离山和借刀杀人连环计,你们怎么这么不小心,都上了他的当呢?”
百里雄惭愧,百里达汗颜,双双哑口无言。
退朝以后,百里雄立刻去了紫轩宫,百里冰的住处。
百里冰似乎正翘首企盼他的光临,一看到他,立刻欢呼雀跃地迎了上来:“嘻嘻嘻,王兄,你怎么想到来看我了?”
“这话说的,”百里雄拍了一下她的脑袋,笑道,“一下子把我们的距离扯远了十万里,我们有那么生分吗?”
“咯咯咯,”百里冰抬起头来,睁着一双无邪的大眼,望着哥哥,“不生分,不过说实话,王兄你有三年没有进过我的紫轩宫了。”
“有吗?”百里雄窒了一下,干笑道,“王兄忙嘛,你知道王兄镇守北方边陲,肩负一国防务,日理万机,根本无暇抽身回京,更别说进你紫轩宫了,这次好不容易回来,却又因为父王病重,我担心歹人趁机作乱,不得不担负起京城防务,时刻保护父王安危,故而也没抽出时间来看你,你就不要挑理了好不?”
百里冰释然一笑:“我跟你开玩笑的,你不用这么紧张,王兄请坐,待我吩咐下去,奉上茶水,你我边喝边聊。”
“不必了,”百里雄连连摇手:“我还有要事,说两句话就走,不能逗留太久。”
百里冰露出失望的神色,正要埋怨一番,百里雄却忽地压低了声音,一脸严肃地问道:“父王真的没事了吗?听说是邪医柳飞为他治的病,此人医术诡异,会不会给父王留下什么后遗症?”
“不会,”百里冰摇头,“你看父王现在的精神状态,像是有后遗症的吗?”
“就是这样我才担心呢,”百里满脸忧虑地说道,“父王昨日还奄奄一息,今日一下子就生龙活虎,前后判若两人,我担心这是不是回光返照之兆。”
“王兄你多虑了,”百里冰微笑着,轻松自如地说道,“父王的确已经痊愈了,什么事都没有。”
“如此,我就放心了,”百里雄点头,脸上忧虑之色稍减,然而眼神中却无巧不巧地多了些许失落,“此次倒是辛苦你了,为了替父王治病,你没少奔波*劳啊。”
“一点都不辛苦,”百里冰看了王兄一眼,“只是有点凶险,在寻找杨崇山的归途中,遇到刺客,我差点就一命呜呼了。”
百里雄随口说道:“你太小题大做了,人家又不是冲你去的。”
百里冰猛地盯住百里雄:“你怎么知道?”
“呃,”百里雄略微怔了一下,说道,“我猜的,我想你此行肯定会隐藏身份,低调行事。人家根本就不知道你的公主身份,又怎么会行刺你呢?”(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