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很不想跟她一起上路,但她赖着不下车,余跃又有些拉不下脸去驱赶她——毕竟人家一把年纪了,而且此时追兵在后急追,又急于赶路,所以,片刻之后,余跃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驾车继续前行。
连城雪坐在车尾,却又开始在琢磨生财之道了。
现在的状况,前面那赶车的是捉不到了,宝藏恐怕也没有自己的份了,或许可以试一下——掳劫眼前这个小孩去向潘越请功,趁机勒索他一笔,他为了捉拿这个小孩,不惜劳师动众大举兵戈,想必这个小孩是个十足重要的人物,换句话说,他应该值很多钱的。
唉,早些时候,为了不致使客栈的秘密外泄,这条生财之道摆在自己面前,而自己白白错过了,可是现在,几经周折之后,没想到还是要选择这条路,如果早些选择这条路,也许自己的伙计根本就不会死!
连城雪轻叹了一口气,继而就将一腔的仇恨全然倾注到眼前人身上:不管怎么样,都是这帮人坏了自己的好事,还毁了自己的客栈,所有代价,不管他们承不承受得起,他们都应该承受。
一念及此,她不由得转头将不怀好意的眼神向梅玄霜和富察远投去,然而在沿途之上,她的眼神看到了一个可怕的人。
之所以说他可怕,是因为他不应该出现在这里,至少不应该出现得这么突然,如果是人,正常情况下,都不会来得这么突兀的,除非,他是一个幽灵。
但实际上,他不是幽灵,他是一个活生生的人,一个黑衣人,那个在客栈里大放厥词要对付余跃的那个独行客。
以此刻他展现的能力来看,恐怕没有人会怀疑,他完全有能力去对付余跃。
梅玄霜和富察远似乎也发现了他的存在,富察远黑宝石一般的眼珠惊恐地流转着,不觉又往梅玄霜身边靠了靠,而以梅玄霜一贯的沉着冷静和处变不惊,眼神都禁不住慌乱起来。
而那个黑衣人就那么旁若无人地坐在梅玄霜的旁边,脸上挂着似有似无的笑意,手里端着一壶酒(似乎是从客栈里带出来的),时而就仰着脖子往嘴里灌酒,咕噜咕噜一阵之后,放下酒壶,意犹未尽地抹一下嘴边的酒水,每一个动作,都是那么潇洒,都是那么不羁。
而他越是潇洒,越是不羁,带给人们的恐惧,就越是浓厚。
这时候在另一边,追兵基本上已经跟不上了,跟上去的也都被放倒了。
然后,只剩下金银二法师和柳飞,追上了哈里特。
金银二法师很自然地想到柳飞是来抢藏宝图的,在追上哈里特之时,他们很默契地进行了分工,由金发法师转过身来对付柳飞,由银发法师对付哈里特。
金发法师依旧将魔法杖往地上一顿:“黑夜之光!”
但见一道暗色的波纹,犹如黑暗里起了一道褶皱,向着周围荡漾开去。
柳飞身形一掠,越过那道波纹,如大鹏展翅一般向着金发法师飞扑而去,身在空中,出指如电,就见银色的光芒划破夜空,似一道闪电,撕裂了黑夜的空间,向着那金发法师的胸前伸延而去。
眼看将至金发法师身前,将他撞个正着,却只见夜空一阵扭曲,仿佛空气有如实质地发生了“地震”,须臾之间,金发法师消失在原地,仿佛在那阵扭曲中,他硬生生挤进了空气里。
“空间转移!”柳飞惊骇地叫出声来。
与之同时,银色斗气斜向下击落在地,轰然一声,激起狂风呼啸,飞沙走石,沙石之后,地面现出一道又深又长的裂缝。
那黑色的光晕在一闪之后,融进了宽阔无边的夜晚里,而地面却无声无息地被削掉了一层厚厚的地皮。
柳飞在惊叫出声的同时,便提高了万分的警惕,集中神识,去探查周围空间的异动,便在落地的瞬间,他感受到身后空气涌动,一道劲气侵袭而来。
柳飞来不及转身,身形一个倒掠而起,在空中一个翻身,意图躲过那道光晕,却没料到这次那金发法师竟然同时打出两道波纹,他这一掠身,躲过了一道光晕,而另一道光晕却是直奔他胸口而来。
已经躲之不及,柳飞只得运足了全身斗气,将手指一弹,一道银光破体而出,像是惊鸿一现,那么迅疾,那么猛烈。
虽然迅疾,然而似乎肉眼也可以看得很清楚,银光须臾撞在那黑色光晕的外沿,只听得叮然一声,细弱蚊蝇。
随之,那银光仿佛打在弹簧上,压得那光晕急速收缩,收缩成一个小点,须臾又猛然扩张开来,轰然一声,强悍的气劲向着四面八方爆裂开去,以那小点为中心,似海潮一般,汹涌的气浪猛然膨胀开来,掀起周围的花草、沙石都飞掠而起,还有柳飞和金发法师的身体,都在沙石激荡中倒飞而出,直飞出几张开外,才齐齐轰然落地,屁股几乎都摔成了两半。
而银发法师追上哈里特的时候,哈里特几乎没做反抗,直接求饶一般地哭诉道:“你不就是要藏宝图吗?可是现在我身上的藏宝图已经被人抢了,你追我也没有用啊。”
我老人家追了这么远,你居然告诉我藏宝图已经被人抢了?谁相信啊?
银发法师根本无视哈里特的一副可怜相,直接三两步跨过去,一巴掌将她拍倒在地,然后就是一顿拳打脚踢:“给我交出来,给我交出来!”
哈里特几乎哭喊一般地说道:“藏宝图真的已经被人抢了,你不信你可以搜我的身,真的已经不再我身上了,你打死我也没用啊。”
貌似是应该搜一下身的,银发法师打了一阵之后,就上下其手地在哈里特身上搜索起来,从头到脚,从里到外都搜了一遍,结果毛都没有搜到一根。
银发法师怒火攻心,又是一顿拳打脚踢:“老实交代,藏哪里去了?”
“真的已经被人抢去了,但估计那人还没有跑远,如果我们这时候去追的话,兴许还能追上。”哈里特抱着头,一边承受拳脚,一边哀声说道。
银发法师还要继续拳打脚踢,这时候金发法师摇摇晃晃地从地上站起来,说道:“师弟,他说的是对的,你打死他也没用,还是让他带路吧,押着他一起去追赶那人,看他所说是真是假,要是他欺骗了我们,我们再唯他是问,如果他说的是真的,我们也不致坐失良机,你快去吧,我在这里抵挡这人。”
“言之有理,还是老大英明。”银发法师停止挥拳,哈里特才松得一口气,就忙不迭地说道。
“别废话,带路。”银发法师猛地蹬了他一脚,说道。
“哦,好的。”哈里特应承着,连滚带爬地在前面带路。
相对来讲,柳飞比金发法师伤得轻些,见哈里特要走,他很轻松地爬起来,就欲追赶而去,这时候金发法师横眉挡在他身前,将魔法杖一顿,就要再次发起攻击。
柳飞连连摇手,笑道:“我们还是先休战吧,现在情况不明,我们就在这里打个你死我活,你觉得值得吗?”
金发法师略作思索,心中也颇为认同,而且经过一番交手,自己明显不是人家的对手,继续打下去也只是对自己不利。
一念及此,金发法师便撇下柳飞,转身追赶银发法师而去,柳飞也随后跟了上去。
余跃正驾着马前行,忽然莫名其妙地感觉到一阵寒意,本能地停下马车,转头掀开车帘往里面看个究竟。
这一看之下,便看到那黑衣人正眉开眼笑地看着自己。
“停下来干什么呢?继续赶车吧。”黑衣人轻笑着说道。
他面露笑意,但他的语气,却总让人觉得发寒,寒到骨子里。
车厢里的连城雪、梅玄霜和富察远都似乎感受到那股寒意,双眼紧张地闪烁着。
他手里没有任何武器,而且距离三个人都有一段距离,而且他始终都面带笑容。
但是他举手投足间,悄无声息地流露出来的那种寒意,和那种气势,压在人的心间,让人产生一种感觉,仿佛他手指一动,车里的三个人就要人头落地。
余跃不觉激灵灵打了一个冷战,转头就欲扬鞭打马。
“不是往前,是调转马头,往后赶车。”黑衣人淡然说道。
他声音很低,却仿佛蕴含了无尽的力量,使得余跃不得不依言行事。
余跃无可奈何地勒了一下缰绳,调转马头,往来路疾驰,半晌忍不住说道:“你要对付的是我,有种的话,跟我下车单挑,挟持人质算不得英雄好汉。”
黑衣人轻哼一声,说道:“真是好笑,我有必要挟持人质吗?我是在给你机会,一个活命的机会,你应该感激我才对,龙相国要的,只是你的人头而已,我完全可以杀了你的,只不过现在我缺一个赶车的,所以就暂且留你一条性命,你可倒好,捡了一条命,不但没有半分感激之词,反而怪罪起我来了,而且,这个十三王子,根本不是什么人质,他也是龙相国追寻的人,而且是苦苦追寻的人,”又轻蔑地看了一眼梅玄霜,“至于这个皇后,在一定时候,说不定也会派上用场,至少你就会投鼠忌器,否则的话,你现在也不会这么听话,嘿嘿嘿……”
原来是龙啸天的人,爪牙!
不知为何,现在所有跟龙啸天有关系的人,他都会莫名其妙地觉得令人倒胃口。
“刚开始我觉得你还挺帅的,唉,你真是让我失望。”余跃有些气急败坏地说道。
精心谋划,千算万算,好不容易才从虎口狼穴里逃了出来,没想到此刻又要乖乖地回去,真够叫人沮丧的。
余跃没精打采地打着马,同时在脑海里飞快地寻思着脱身之计。
※※※※※※※※※※※※※※※研津帝国,朝廷与曼陀兵团正打得如火如荼,这时候吉蛮又大举发兵入侵,真如雪上加霜,搞得研津政府首尾不能兼顾,节节败退。
吉蛮那群野狼已经在草原上蓄势很久了,这一下发泄出来,就如决堤的洪流,汹涌澎湃,势不可挡。
根据茉莉的策略,曼陀与吉蛮缔结盟约,双方约定,吉蛮从北往南,曼陀从南往北,双方对研津形成夹击之势,在一方需要照应和帮助的时候,另一方要快速行动,积极配合,消灭研津之后,双方以各自占领的城池划分疆界。
结盟以后,双方同气连枝,在很多时候,都起到一个出其不意的效果:有时候一方在那里虚张声势,牵制住研津的许多兵马,另一方趁机率军攻打附近的城池,便显得简单得多了;有时候一方兵败,另一方便可以及时的给予救援。
研津原本就无力抵挡任何一方面的攻击,内忧外患之下,更如山倒堤崩,溃败的趋势,已经不可挽回。
很快,吉蛮攻占了研津乌乾岭以北的半壁江山,霍利苏继续率军南侵,攻陷了太古城,研津帝率一帮残兵败将皇亲贵族仓皇西逃,一路风声鹤唳,狼狈不堪。
曼陀遵守盟约,不能再向北挺进,便率军一路向西开进,追击研津帝。
其实此刻研津西部只剩下一个行省的疆土未被侵占,弹丸之地而已,曼陀疯狂抢占,誓要将最后这块蛋糕抢到手。
然而这时候,吉蛮却忽然停止南征,放弃与曼陀的疆土之争,并再次提出盟约,划定疆界。
就在曼陀大松一口气之际,吉蛮率军一路往东,入侵北川,与之同时,吉蛮本国疆界之内,丹泽王子率十万人马越过吉布山,从北川的东北侵入,路德王子率十万人马从西北方向对北川开始了大举进犯。
此时百里冰正率军攻打嘉和城,听到这个消息,立刻召集众将商议对策。
铁摩柯说道:“我愿领五万兵马前往洛商城,支援夏侯破将军,迎击霍利苏部。”(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