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人不解的是,她如果在这方面具有这方面的造诣和天赋,那么之前为什么那么弱小呢?莫非她也有着与自己相同的遭遇?
比斗完全没有呈现一边倒的局面,不管怎么样,事情都变得更加有意思了。
因为,如果今天她是自己的对手,而到了明天,她就不堪一击了,那么这个对手的存在,对自己的进步,就没有任何意义了。
所以那一刻,他竟然莫名其妙地兴奋起来,似乎从一开始,自己要的就是这种效果。
兴奋之余,他也不忘自己的危险处境,立刻倾尽全力,将毕生斗气施展出来,配合着那神乎其技的斗技,余跃很艰难地稳住了阵脚,站稳了脚跟。
一旦站稳脚跟,他的高明的斗技又一次明显地展现了它的优势,就见那弯刀如满月,在空气中畅快淋漓地轮转,没有任何利器可以阻挡它的轨迹,它总是一往无前地向前滚动,将那锋利刀刃带着无边的威慑力,压向你的心间,压向你的灵魂。
蒙面人渐渐地落了下风。
左支右绌的蒙面人开始惊讶起来:自己采用一种非常的手段,才使得斗气飞速进步,在不到一个月的时间里由初级剑士突破到中级剑士的境界,原以为凭着这样的进步神速,是可以轻而易举地就杀死这个只具有初级斗士修为的仇人的,带着这种想法,她眼见着两人走过来,甚至不屑于采用偷袭的手段,就大喇喇地站到他们前面,采用了光明正大的挑战方式。
然而没想到,这个家伙的斗气竟然也在短期内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莫非,他跟自己一样,也使用了什么超常规的手段?
这么想着,蒙面人很是沮丧,出手之间犹豫了一下,便露出了巨大的破绽,余跃无孔不入的圆便突破了进去,将弯刀架在她脖子上,笑道:“这一次,你总该告诉我你的身份了吧?”
看着她的曼妙的身姿,让人情不自禁地去猜想那罗纱之下是怎样一副绝世容颜,甚至恨不得一把揭开那一丝面纱,然而此心越是强烈,他反而不敢从从容容地作出那样的动作来,因为那似乎难逃亵渎的嫌疑了。
所以他自始至终没有揭开她的面纱。
蒙面人将脖子一仰,眼中流露出无尽的痛恨:“要杀便杀,哪里那么多废话?”
这么称职的陪练,上哪里去找?余跃可舍不得杀了她。
“你告诉我你的父亲是谁,或许我不会杀你,还会给你第三次刺杀的机会。”
“此话当真?”蒙面人满是仇恨的眼眸中,露出一丝惊讶。
余跃轻笑一下:“我上次有没有食言?”
“好,我现在就告诉你我父亲的名字,但在告诉你之前,我,我必须郑重声明,我之所以告诉你,不是怕死,是因为我必须要杀死你。”蒙面人瞳孔微缩,胸口微微起伏着。
解释就是掩饰,掩饰就是讲故事,我可没有心情听你讲故事。
余跃轻抬着眼皮,望着那蒙面人。
蒙面人咬牙切齿地说道:“你听着,我父亲的名字叫司徒乌龙。”
司徒乌龙?
冤枉啊!余跃心里立时涌起万千委屈:司徒乌龙明明是自杀的,冤有头债有主,她怎么会把这笔账记到自己头上?
“你父亲是自杀的,不是我杀死的。”余跃脱口说道。
“当日万千永安士兵亲眼所见,是你杀了我爹,你休要狡辩,”蒙面人语气轻蔑得露骨,“既然敢做,为什么不敢承认?”
敢做当然要敢当,问题是自己没做过,如何承认?
可是她一口咬定自己就是她的杀父仇人,而且还一副证据确凿的样子,余跃感到有点百口莫辩。
然而转念一想: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当日如果不是自己横空里杀出去,司徒乌龙不会兵败,不兵败他就不会自杀,从某种意义上说,自己的确算得上她的杀父仇人。
更何况,两军交锋难免死伤,杀他也是杀得理所当然,即便是背上一个杀父仇人的罪名亦不为过。
余跃收起弯刀,似是而非地说声“你说是就是吧”,然后转身走向余娜:“我们走吧。”
余娜却拔出剑,倏地绕过余跃,向着那蒙面人杀了过去:“嘻嘻,我也要欺负她一下。”
很显然,通过刚才的观战,她也发现了蒙面人的弱小,欺负弱小的心境油然而生,于是她杀了过去。
果然不出她所料,凭着她的高级剑士修为,成功地压制了那蒙面人的进攻,很快将那蒙面人杀得手忙脚乱,只有招架之功,没有还手之力。
“嘻嘻,功夫这么差,你怎么报仇啊?有点痴心妄想了吧?”余娜开心地笑着,手底下施展着酣畅淋漓的攻击,将蒙面人弄得险象环生。
余跃苦笑着摇了摇头:“妹妹,放过她吧。”
余娜听话地收起了剑,望着那蒙面人笑出一弯新月:“你走吧,下次不要来送死了。”
蒙面人捡了一条命,却仍旧气得双目圆瞪咬牙切齿,连呼吸都有点不匀称。
真的是太欺负人了!
欺负人也就罢了,这两人还要展开车轮战术,轮流上来欺负,实在是欺人太甚!蒙面人自尊心受到严重伤害,在那一刻恨不得买块豆腐撞死自己,然而念及自己大仇未报,又强行将那份羞耻压在心头,忍辱负重,于无形中,将这笔账统统都算在那一笔杀父之仇上。
不知不觉地,蒙面人眼角流出一串珍珠般晶莹的泪,似乎为了掩饰自己的悲伤,她立刻掉转身,连眼泪都不敢擦,迈着决然的脚步带着落寞的心境往远处走去。
看着蒙面人的落寞的身影逐渐消失在视线里,余跃眼中浮出一丝责备,望着余娜:“妹妹,刚才你为什么要那么欺负人呢?”
余娜撇了撇樱桃般的小嘴,露出一丝委屈:“人家还不是为了你。”
“为了我?呵呵呵,”余跃指了指自己的鼻子,忍不住笑了出来,“你倒是说说看,怎么说是为了我?”
“你刚才说让她下次再来行刺你,所以我就先试试能不能打过她嘛,要是能打过她,下次我就保护你,要是打不过,我……我还是要保护你。”余娜脸颊浮起红晕,捻着手指,嘟着小嘴说道。
余跃不知道她有没有能力保护自己,但这份心,就足以让他暖心和感动不已。
也许由于感动,她此时此刻所表现出来的一颦一笑,包括那憨态可掬,都变成了天底下最美丽的图画,让她看得痴了。
而趁着他发呆,余娜又一次爬到了他的背上:“哥哥,我们走吧。”
“你都能欺负人了,为什么还要我背你呢?”余跃故作不满地说着,双手却又不由自主地向后弯曲过去,托起她的身体,然后迈动脚步,缓步前行。
“欺负人之后,腿脚又瘸了嘛!”
“我也欺负人了,腿脚也瘸了,你为什么不背我?”
“因为我是你妹妹,又是你妻子,你当然应该背我了。”
“人不能太贪心哦,妹妹和妻子,你只能选一个。”
“嗯……那就做你的妻子吧。”余娜压低了声音说道。
余跃看不到她的脸,也能想象她一副娇俏可人的模样,心中不觉涌起一丝痒痒的感觉。
“其实我也并不是真正想要欺负她,她失去了爹爹,失去了亲人,便把对亲人的眷恋化作对仇人的痛恨,为了仇恨,明知道是飞蛾扑火,也要不顾一切勇往直前,足可见她的一片至诚至孝……我也失去过自己的亲爹,我能感受到她内心里的伤痛,甚至能够感受到她眼角流出的泪水的苦涩,所以,我根本不想伤害她,做这么多,只是想叫他知难而退而已。”余娜柔柔的声音不疾不徐地响起,伤感的情怀,似青涩的小溪流水,幽幽地流淌。
听着她一番通情达理的话语,余跃差点感动得掉下泪来,当然这感动的原因,除了来源于她所说的话语之外,更多的,是源于这个说话的人。
谁说我们的余娜刁蛮任性,蛮不讲理了?
那只是因为,她的善解人意的一面,从来没有表露出来而已。
如今,她有了自己喜欢的人,这些善良的本性,便毫无掩饰地表现出来。
今天收获不小啊!余跃不由得心中飘飘然起来,一时豪情奔放,不觉脚下也尽情地奔放起来,放开了脚步,往前疾奔。
迎着风,身心出奇的舒畅和轻快,视野和前路,都变得无边的辽阔,无所羁绊,仿佛,已经置身于蓝天白云之间。
飞翔的感觉,在心底徜徉,余跃奔跑着,情不自禁地说道:“妹妹,我要带你飞翔。”
“好啊。”余娜立刻开心地答道。
余跃加快了脚步,任意放纵着自己的心情,也让那清爽的风,尽情地吹拂自己的身体。
“飞吧,飞吧,让我们尽情飞起来吧,咯咯咯……”余娜腰板直立起来,双手平举,做翅膀滑翔状,兴高采烈地欢呼着。
风,温柔地吹,托起皮囊和灵魂,身心越来越轻,越来越自由。
树木山石从身边掠过,越来越远,越来越小。
“咯咯咯……”余娜满心轻盈,快乐得像只小鸟,“飞得好高啊……”
不对啊!为什么要说“高”呢?
当她惊觉这个“高”的突如其来时,似乎立刻意识到什么,不觉低头看去。
这一看之下,她惊呆了!惊得两张唇儿再也合不上了。
只见白云在身边飞过,大地山川,还有河流树林,如蚂蚁一般,从身下掠过,耳边是呼呼的风声,那么轻柔,那么缠绵。
真,真的飞起来了!
而此时此刻,余跃同样震惊。
这种翱翔的经历,也不是没有过,那是在北川魔兽森林的时候,鸟兄给自己吃了两只小虫,之后长了一对翅膀,然后莫名其妙地飞了起来。
再然后,那翅膀又莫名其妙地消失了。
他也曾有过那种懵懂的感觉:这失去的翅膀迟早会长出来的。
但他料想那是一个漫长的等待时期,于是也不曾放在心上。
就在刚才,身心无比的轻松,他就想随着那阵轻松随意地放纵自己,于是飞的意念在脑海中强烈地滋生出来,他就那么任其驰骋,没想到真的飞了起来。
毕竟也是过来人了,片刻的震惊和兴奋之后,他的心境平复下来,与之同时他感受到余娜的震惊和恐惧,便出声示警:“抱紧我,不要掉了下去。”
余娜惊醒,立时紧紧地将他抱住,同时将头深深埋进他的背弯里,闭上了明眸,不敢再看。
片刻之后,又忍不住满心的好奇,和满心的激动,缓缓地睁开眼来,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身下的大地,有些不可思议地问道:“哥哥,我,我们真的飞起来了吗?”
“真的,真的飞起来了。”余跃也略显激动地说道。
余娜的声音有些哽咽:“真的吗?”
“真的。”
余娜眼圈红了:“真的吗?”
“真的。”
余娜已经泪流满面:“真的吗?”
“真的。”
啪嗒啪嗒的,晶莹的泪珠透过战甲的缝隙,渗透到肌肤的表层,让他感到一阵滚烫,还有一丝清爽。
然而他却很吃惊:“你哭什么呢?”
余娜哭得稀里哗啦:“很久很久以前,我就有一个梦想,希望能跟我的情郎一起,比翼双飞,飞过高山,飞过大海,飞过人世间的纷纷扰扰,真没想到,真没想到啊,呜呜呜……”
原来是感动啊,余跃松了一口气,心里涌起一阵自豪的感觉。
继而又不免遗憾:“飞过高山容易,飞过大海也容易,这纷纷扰扰,恐怕是飞不过去了。”
“不要紧的,”余娜擦了擦眼泪,柔声说道,“哪怕是一刹那间的感觉,我就心满意足了。”
也许,这便是传说中的“不在乎天长地久,只在乎曾经拥有”吧,余跃不觉陶醉了。
余娜忽地惊喜地欢叫:“咦,那是翅膀吧?长得可真漂亮!”
那翅膀布满洁白的羽毛,闪着圣洁的光晕,一张一弛的,有规律有节奏地扑扇着。
她忍不住伸手去触摸,水波一般的光晕从手边流走,丰满的羽翼被捣得粉碎,她惊恐地抽回皓腕,那翅膀又神奇地恢复原状,仍旧扑扇不止,仿佛不曾有过变化。
“原来只是虚影啊,我还以为是真的呢。”余娜淡淡的语气透着些许失望。
听她那语气,貌似很希望那翅膀是真的。
余跃不觉笑了:“你希望我变成一个鸟人吗?”
余娜微怔一下,继而尴尬地一笑:“不是啦,我只是觉得,如果是真的,可能会很美。”
一个鸟人还称得上美?不得不说,是她的审美观出现了问题。
“不过这样也挺好的,我也很喜欢,咯咯咯……”余娜又开心地笑了。
她的情绪变化真的是太快了,哭的时候哭得稀里哗啦,脸上泪痕还未干涸,她却又笑了起来,而且还笑得那么传神,实在太神奇了。
余跃正在走神,却忽地感觉余娜在背上一阵胡乱动作,立时紧张地说道:“你干什么?你抓紧我,不要乱动。”
余娜充耳不闻,将双腿像灵蛇一般盘住余跃的身体,双手再次平举,迎着风作滑翔状,忘情地高呼:“比翼双飞,飞吧,飞吧,咯咯咯……”
天地之间都在久久回荡:“飞吧,飞吧……”(未完待续)